啞巴老頭什麽脾氣性格我很清楚，放在往常我一個多星期不回來他肯定會問我去哪裡了、幹了些什麽，而今天的啞巴老頭卻異如往常，宛如換了一個人。

  “換了一個人……”我皺了一下眉頭看向旁邊的房間，剛巧這時啞巴老頭把房間的燈熄滅，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我眯著眼睛沉思了片刻，最後直接轉身回屋沒去打擾啞巴老頭。

  臨睡前我梳理了一下腦子，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編輯成了一條很長的短信最後發給了大哥。算算時間大哥離開了已經接近二十多天，也不知道大哥這段時間在盜門有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訊息，更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不過我也沒催他，以大哥的脾性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以後他自然會回來。

  第二天一早六點多鍾我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洗漱了一番後我叫醒了旁邊屋的啞巴老頭，隨後和他一起去食堂吃早飯。

  “昨晚沒睡好嗎？”我看了一眼旁邊無精打采的啞巴老頭出言問了一句。

  啞巴老頭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我‘嗯？’了一聲他方才回過神，對我搖了搖頭但一句話都沒說，我想了想沒繼續往下追問。

  在食堂要了兩碗豆漿和幾根油條以及一小碟鹹菜後我和啞巴老頭就坐在一起吃了起來，吃飯的過程中我抬頭撇了啞巴老頭好幾眼，他雙眼無神，黑眼圈也很重，明顯是昨晚沒怎麽休息。

  我盯著啞巴老頭看了半天，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盯著啞巴老頭直言問：“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啞巴老頭聽到我的話後微微一愣，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手裡拿著的筷子輕輕抖了抖，隨即眼神閃爍的搖了搖頭。

  “……”察覺出啞巴老頭的異樣我更加肯定他是回憶起了什麽。我胡亂的擦了擦嘴，偏頭‘啪’的一聲點了支煙，沒有直接去追問啞巴老頭，而是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大爺，我的身份您知道。當年您在方家莊看到的十二個嬰兒之中有一個就是我！咱捫心自問，一開始您找我時我的確對你持有警惕心理，但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當初咱誰也不清楚誰的為人。您之前害怕我是想要殺你滅口的人我能理解，但你也要理解我，畢竟我的身份很特殊，我一開始的時候也害怕您是奔著我們方家莊所剩不多的後人來的！”

  “即便如此，當初我對您也不差吧？”我猛嘬了一口煙，噴出煙霧的時候看向啞巴老頭繼續說：“後來您說有人要追殺你，你第一個找的人是我，這說明你信任我，我也沒讓您流落街頭更沒讓您自生自滅！再後來您回憶起了些事情，而我也知道了些事情。您是當年屍門的人，二十五年前去我們方家莊是覬覦著我方家莊的東西去的，但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對您有提起過半點恨意嗎？就在昨天，我剛得知一件事情。二十五年前我方家莊四百余口族人全都死在你們屍門的人手裡！”

  說到最後時我眼圈有些發紅，身體前傾著盯著啞巴老頭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承認我自己多麽多麽理智，在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時我很恨你們這些屍門的人，但我對你做過什麽？事情的真相沒有搞明白之前，我做什麽都是錯的。”

  “大爺，如果你想起了什麽就告訴我，你就當是幫幫我，幫幫方家莊已經死去的數百余口人。”我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的時候低著頭輕聲對啞巴老頭說。

  啞巴老頭手裡的筷子抖動的愈加厲害，我抬起頭盯著啞巴老頭的雙眼等著他回話。大概過了約有十多秒鍾的時間，啞巴老頭像是想通了，他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深歎了一口氣。

  十多分鍾後我和啞巴老頭離開了食堂回到了宿舍門口，坐在宿舍門口的石凳上啞巴老頭點了支煙一邊抽一邊拿著筆在紙上開始寫著，我坐在啞巴老頭對面默默的抽著煙一句話沒說。

  又過了十多分鍾啞巴老頭把筆放下，隨後從外套裡面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已經寫滿字的紙上一同遞給了我。我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而啞巴老頭則是又點了一支煙靜靜的盯著我。

  我接過紙和那張照片後低頭看了一眼，照片裡的內容是一個約比拳頭大一圈的東西，但這東西是什麽我不知道，因為這東西外面被一塊紅布裹著，上面還系了一個結。

  我很疑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啞巴老頭寫的字，見上面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前兩天出活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照片，再看到這張照片裡的東西時，二十五年前的所有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我抬頭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啞巴老頭，啞巴老頭指了指我手裡捏著的信，示意我繼續看下去。

  我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往下看。

  “我本名叫張從德，二十五年前以背屍討生計，與薑天書同為屍門中人。屍門體系龐大，以‘屍’為主，主脈之下支脈眾多。二十五年前屍門中人之所以參與方家莊之事，也因‘屍’而起。”

  我有些不明所以，不清楚最後一句因‘屍’而起是什麽意思，但我也沒多問，目光往下移繼續看著。

  “正因為屍門支脈眾多的緣故屍門早在二十五年之前內部就出現了分化，而二十五年前方家莊一事是徹底讓屍門分化的導火索……對於屍門內部的事情我所知甚微，因為在二十五年前我並不算是屍門的內部核心人員，只能算是邊緣人物。”

  “你之前跟我說過，說方家莊一族族長方延卿之子方謙修也是屍門中人，實則不然。屍門以‘屍’為主，方謙修所謀生計所會的本領全都與‘屍’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方謙修不算是屍門中人，但他卻背叛了方家莊人投靠了屍門！”

  “二十五年前的方謙修背叛了方家莊投靠了屍門？？”看到這時我瞳孔驟然收縮，有些難以置信。

  啞巴老頭靜靜的點了點頭，隨後指了指信示意我繼續往下看。

  我帶著心中的驚訝與疑問繼續把目光放在信上，追隨著啞巴老頭的筆跡尋找著當年被遺失的真相。

  “方謙修是當年方家莊的背叛者，而我和薑天書卻也算是屍門的背叛者。方家莊的背後其實就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活物還有一個死物。也就是這兩樣東西讓方家莊慘遭滅門之災，也就是這兩樣東西讓方氏一族走向了決裂和分裂。對於方家莊的內部矛盾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當年方謙修選擇背叛了方家莊投靠屍門，而他的投名狀正是方家莊一直藏著的活物與死物。也正因為當年方謙修將這活物與死物的秘密泄露出去，方才引來方家莊二十五年前的那場災難。”

  “早在方謙修拿著投名狀來到屍門之前，屍門就因為支脈眾多一些矛盾難以協調解決的緣故產生了分裂。當方謙修拿著投名狀來到屍門時，屍門中人有同意收留方謙修且滿足方謙修提出的要求，自然也有人覺得方謙修為偽君子假真人，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和家族都可以背叛，誰會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做出有辱甚至有害於屍門的事？方謙修除了提出了滿足自身利益的要求之外，他還提出了要對方家莊所有人進行滅口的要求。”

  “方、方家莊被滅村是方謙修提出來的？？”我捏著信的手忽然感覺一陣無力，根本難以想象當年的方謙修為何能把事情做的如此決絕，方家莊那可是他的家鄉，裡面的族人可是他的親人，身體裡流淌著的可是一脈的血液。

  啞巴老頭嗯了一聲，繼續抽著煙。

  “當年屍門出現決裂大致分為了兩脈，一脈為當時現任門主，還有一脈是我和薑天書所支持的一脈。屍門的門主收到方謙修的投名狀後表示可以滿足方謙修的所有要求，包括滅門方家莊。我和薑天書所支持的一脈自然不同意這件事情，畢竟滅人滿門的手段實在太過於殘忍，就算是奔著那死物和活物去，也完全沒有必要滅人滿門。但我們的話門主一脈的人自然不會聽，而再外人眼裡我和薑天書一脈的反對反倒是成了因為內部鬥爭而引起的。”

  “後來，門主做出了決定派人趕往了方家莊。我和薑天書所支持的一脈於心不忍方家莊被滿門滅族，更怕以後屍門會遭後人唾棄，於是上面就派遣我和薑天書趕在門主一脈的前面到達方家莊並且將事情告訴方家莊一族的族長。我和薑天書連夜啟程倒是真的比門主一脈的人早趕到了方家莊並且將真相告訴了當時方氏一族的族長方延卿。方延卿似乎早就料到了會發生這種事情，當著我與薑天書的面讓人把十二個嬰兒送出去。近乎是那些人前腳剛走，方謙修和屍門其余人就後腳趕來，倉促之下方延卿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於是就把方家莊一直藏著的死物交給了薑天書，讓我們兩人將東西帶走。”

  “再後來，屍門的人追上了我和薑天書，薑天書為了拖住他們就把東西交給了我，讓我拿著它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我咬著牙逃出了山野卻被方謙修給抓住，他揮刀砍斷了我的舌頭將奄奄一息的我丟在山林中拿著那死物離開了。我僅憑著最後一口氣爬出了山林，最後在馬路上被人送往了醫院，不幸中的萬幸是……我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