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薑我一直很好奇,他在我眼裡就像是一層霧一般,你看得見卻看不透。同樣的,你伸手觸碰時看似能摸得著,卻又難以抓住。
既然話說到了老薑於是我就追問大哥關於老薑的事情,畢竟大哥之前表現出的種種都像是和老薑有些交集。
“對於老薑我了解的也並非是很多。”大哥沉默片刻問我要了一支煙,點燃抽了口問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我一怔,問:“什麽話?”
“屍有三門。”
我忽然想起了老薑對我說的話,忙說:“老薑之前跟我講過。說是屍有三門,分為趕屍、撈屍、背屍。”
“人固有一死,死後便化為屍。從古至今因屍而衍出的手藝人有很多,但都以其中三門為最。”大哥點了點頭,說:“這三門便是趕屍、撈屍、背屍。清末民初是這三門的鼎盛時期。”
我皺著眉,隱約間琢磨出了大哥話中的意思,詢問道:按照大哥的話,趕屍人、撈屍人、背屍人並非只是一個對這些民間手藝人的俗稱,而是說這三門是有組織有門派體系的?”
“可以這麽理解,清末民初年間是這三門的鼎盛時期。同行亦或者是對這一行有了解的人稱他們為屍門。當年屍門之中也並非只有趕屍人、撈屍人和背屍人。如今的法醫、入殮師等等一切與屍體有關的職業都和屍門有很大的淵源。即便未入屍門,也知屍門之名。”
大哥彈了彈煙灰又說:清末民初為亂世,橫死慘死之人頗多。而當年因為條件有限的緣故,如今的法醫與入殮師在當年那個混亂不堪的年代呈現出的用處並不大,完全沒有趕屍人、撈屍人、背屍人存在的意義大。因此,當年屍門之所以鼎盛皆因這三門。
“若有人慘死河流之中則需撈屍人,若有人客死他鄉落葉歸根路途遙遠則需趕屍人,若有人死與山間縫隙懸崖峭壁則就需要背屍人。所以,到了後來就流傳出了‘屍有三門’這麽一句話。”
我若有所思,心想我自己本身就是背屍工,這段關於背屍工的歷史還是有必要知道、了解一些的。
“後來幾經浮沉到了文革時期,破四舊風氣彌漫全國因此屍門瓦解。再往後科技越來越發達,屍門便是徹底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但是這種民間的手藝並沒有徹底消失,早些年乃至如今湘西等地仍有趕屍人出現,而黃河、長江邊上依然有撈屍人。只不過背屍匠卻逐漸沒落,畢竟現如今需要背屍匠的地方實在是太少……”
我明白的點了點頭,隨後問:老薑不止一次的說過屍有三門這句話,看樣子他也知道有關於屍門的事情。
“不,老薑並非是知道那麽簡單。他就是屍門的人。”大哥搖了搖頭否認道。
我一愣,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問:“現在屍門還存在這個世上?不是破四舊的時候屍門就瓦解了嗎?”
“即便是瓦解也只是表面上的瓦解,事實上屍門至今為止仍舊存在。而且屍門與方家莊,還有很大的淵源。”說這句話時大哥雙目犀利的望著前方。
我再次一愣,問:“屍門還和方家莊有淵源?難道二十五年前方家莊慘禍和屍門有關系?”
“這種話不能亂說,最起碼再沒有任何線索之前不能亂說。”大哥搖了搖頭製止我的猜測,隨後說:“我聽說當年方家莊出事時屍門的人去過那裡。而且當年方家莊的表面敗落是因發大水所致,所以聽聞當時有不少黃河邊上的撈屍人不遠萬裡的趕到方家莊進行屍體打撈。不僅如此,當年老薑也在。”
這一點我知道,因為顧輕語給我的照片當中就有老薑。不光有老薑還有大哥名義上的父親,也就是方謙修。
我心裡暗自作出決定,等回到市裡以後就把顧輕語和我得到的線索全部給大哥,這樣一來他調查起來也比較方便。
“大哥你和老薑認識嗎?當初看到老薑在為什麽不留在殯儀館?”我問出了心裡的好奇。
大哥搖了搖頭說:“我和老薑不認識,但是他卻認識我這張臉。”
我立馬明白了過來,顧輕語給我的照片當中是當年老薑和方謙修的合影,而如今大哥的面容就是當年的方延卿。所以,老薑肯定會認識方謙修。
“當初我本想深入殯儀館進行調查,但後來發現老薑在,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才沒進去。”大哥輕歎一聲,隨後又笑著對我說:“不過現在好了,你在殯儀館既不會有危險也能暗中幫助我。你也不用擔心老薑會暗中害你,如果他想害你的話當初就不會給你解開身上的人馱鬼。”
我點了點頭同時想到了關於老薑和爺爺之間的淵源,於是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大哥。
大哥聽完我的話緊皺著眉說:“這應該不可能。爺爺怎麽會和老薑認識?”
“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當初看到照片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可事實上根本就沒錯,照片裡的人的確就是爺爺。”我同樣皺著眉,感覺很是費解。
突然之間那個為人強勢卻對我們和藹可親的老人在這一刻仿佛變的陌生起來。這麽多年我從未聽爺爺說起過他在北京有朋友,不僅是我,就連我爸都不知道。也從未聽爺爺說起過關於老薑的事情。
現在看來爺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不過現在爺爺已經離開了,這就證明他身上的秘密並不想告訴我們,所以我們在猜測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我和大哥都沒想明白老薑怎麽會和爺爺之間有聯系,最後索性不再去瞎猜測。
就在我們準備休息明天一早趕回市裡時,我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就響了起來。
我拿起看了一眼發現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陳忠,我皺著眉看了一眼大哥稍作猶豫便是接聽起來。
“陳哥?”我開口叫了一聲語氣中有些疑惑。
陳忠聽到我的聲音後立馬就唉的發出一聲歎息,隨後充滿歉意的說:“老弟你從老家回來沒有?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呢!如果不是交通局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提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呢!”
我微微一怔立馬就明白過來陳忠這話是什麽意思。
來的時候我開的是陳忠的車,路上出了車禍以後車就直接被托運走了。現在可能是手續辦完通知車主提車了。
之前我一直沒聯系陳忠是因為我嚴重懷疑車禍就是陳忠做的手腳,畢竟他有足夠的動機這麽做!
如果這次我沒那麽慶幸,而是死在了車禍當中。那陳忠就又有了存在的價值,因為他還需要繼續幫助西裝人尋找可以搬運屍體的人!
同時他也就能繼續讓自己的身體保持的像正常人一樣,並且還是殯儀館的館長,依舊有錢有權。
“我沒事兒陳哥,只是一點皮外傷,辛虧當時車速不快要不然你可能真的就見不到我了。”我沒和陳忠撕破臉皮,而是笑著回道。
陳忠連連向我道歉,說什麽是他疏忽了,忘記車子到了保養期沒有去保養車。還說這次是他的責任,我的醫藥費他全出等等。
“陳哥我真沒事,而且我明天就能趕回去,到時候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心中冷笑著回道。
陳忠一聽說我明天就回去,語氣中充滿了高興,說等我回來以後一定要當面給我賠個不是。
在敷衍之中我把電話掛斷,看到大哥一臉疑惑我就把陳忠的事情告訴了大哥。
大哥眉頭一皺,說:“不管這個陳忠和西裝人背後有沒有人,都一定要防著點這個陳忠。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大哥這一點和我想的一樣。如果當初沒有車禍一事陳忠的事情我還真準備往後放一放,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嘍囉。但現在顯然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因為有時候這些小嘍囉也能成大事!
和大哥一塊和衣而臥後,我就在想該怎麽對付這個陳忠。這次沒得手陳忠肯定還會繼續整我,如果不盡快想個辦法解決他的話,之後我會少不了麻煩。
其實說解決也簡單,以我的能力直接把他這個酒囊飯袋解決了都不成問題。可現在是法律社會,怎麽能隨隨便便殺人?
我歎了口氣,心裡琢磨了半天直到我大哥睡著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到最後我索性就不再繼續往下想,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早晨起來吃了早飯以後我們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在我爸媽不注意的時候我悄悄的塞給我大哥一張銀行卡,輕聲對他說:“這裡面有幾萬塊都是那個西裝人給的,我剛參加工作爸媽知道我沒錢,這錢直接給咱爸媽的話爸媽肯定會多問。大哥,你就用你的身份幫我交給咱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