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一皺，說：“認識，而且不光認識，這個人還是我爺爺。”

  “那就沒錯了。”顧輕語輕輕點了點下巴，說：“查出方家莊的人口方面有問題後，我就開始著重調查二十五年前方家莊幾個比較重要的人物。”

  “比如？”我問。

  顧輕語翻著手裡的一疊資料，說：“比如方氏一族的族長，方延卿。據我調查，方延卿年輕的時候有一位長兄，這位長兄的名字就叫做方水生。只不過後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方水生離開了方家莊。而方延卿就成為了方氏一族的族長，直至二十五年前的那場災難發生。”

  我皺著眉，繼續聽顧輕語往下說。

  “二十五年前那場災難發生前，方延卿找了很多嬰兒隨後又在這些嬰兒身上留下了梅花印記，目的是以後方便確認。在災難前夕方延卿就托人將這些嬰兒全部送了出去，這事情方大哥應該都知道。”顧輕語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繼續說：“也就是說我們這些方家莊的後人，事實上都是方延卿主導著送出來的，而這位方延卿就是你爺爺方水生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叔祖父。”

  我搖著頭，擺手說：“這不對，你肯定是調查錯了。從我記事開始我爺爺就從沒有提到過我有一位叔祖父，也從沒說過他有弟弟。”

  “方水生離開方家莊的時候年紀不大，應該還沒有你父親。所以這件事情方大哥不知道也合情合理。二十五年前方家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覺得你爺爺會跟你說嗎？我猜測不光你不知道，很有可能你父親也不知道這些。”顧輕語抿著嘴道。

  “不對，不對，我覺得事情有點亂。”我連連擺手，從兜裡拿出一支煙，想點燃的時候看了一眼顧輕語，顧輕語輕輕點了點頭，我這才把煙點著叼在嘴巴裡，然後說：“我們來捋一捋。我身上有梅花印記，這說明我是二十五年前方家莊或者是十裡莊的人。但現在我的爺爺卻是當年方家莊族長方延卿的哥哥，這完全說不通啊。”

  “有什麽說不通的？”顧輕語很疑惑的看著我，忽然像是懂了一樣，笑著說：“方大哥是覺得很奇怪吧？其余方家莊的後人都被送到了最普通、最平常的人家，而你卻被送到了族長的哥哥家裡，是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我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顧輕語繼續說：“那就只能說明一點，二十五年前方家莊其他嬰兒都不過是個幌子，只有方大哥才是真正身有秘密的人！”

  “既然方大哥是真正有秘密的人，那方家莊的族長肯定會特別在乎你一些，所以將你送到了他的親哥哥手裡。也就是你現在的爺爺，方水生手裡。”

  我張著嘴剛要說話，顧輕語就打斷了我，說：“但事無絕對，我們可以調查到方延卿有個哥哥其他人同樣也可以，說不定方大哥是假的，一樣是個幌子，之所以送到方水生那裡是為了混淆視聽。因為，我這裡還有另一條線索。”

  “什麽線索？”我覺得顧輕語頭腦清晰，說的話有理有據，很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顧輕語喝完最後一口粥，咂了咂嘴巴說：“我還查到方延卿有一子，名叫方謙修。而方謙修還有一子，名叫方啟明。也就是說，方延卿有一個孫子，叫方啟明。根據我的調查和時間的推算，這個方啟明應該和我們年紀相仿。二十五年前被送出來的嬰兒當中，有一個人就是方啟明。”

  “也就是說，除了我，更有可能身藏秘密的人是那個叫做方啟明的人？”我立馬明白了顧輕語的話。

  顧輕語點了點下巴，說：“就是這個意思。”

  我皺著眉，把自己見到方啟明名字的事情說給顧輕語，隨後問：“會不會這個方啟明已經被他們給找到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調查出了這麽多，至於到底是什麽情況那我就不清楚了……”顧輕語噘著嘴，搖了搖頭。

  自從顧輕語說到我爺爺以後我這眉毛就沒舒展開過，一直緊促成一團。我一連抽了三支煙，剛想繼續點燃抽的時候被顧輕語給攔下了：“方大哥，你能不能別抽了，你又不是抽煙機，再抽下去就沒命了！”

  我歉意的對她一笑，隨即說：“我要抽空回一趟家，有些事情必須要搞清楚！”

  其實在沒來顧輕語這之前我就準備回家了，來到顧輕語這裡之後這個念頭就更加堅定。

  “方大哥，你回家也帶上我唄。”聽到我要回家，顧輕語眼前一亮，前傾著身子對我眨了眨眼說。

  我一愣，問：“我回家你跟著我幹什麽？我家在山林，是農村又不是城市。你跟著去能受得了那個苦嗎？再者說了，我家連住的地方都不多，你去了睡哪裡？那地方可沒有酒店。”

  “我怎麽吃不了苦了！我調查方家莊和十裡莊的事情時都是在荒郊野外，有時候還要露宿街頭呢！沒住的地方我大不了帶個帳篷過去唄，總不能連支帳篷的地方都沒有吧？”顧輕語哼了一聲，語氣強勢的說。

  我有些為難，打心裡想拒絕顧輕語，但是顧輕語幫了這麽多忙這麽拒絕她也說不過去。

  “哎呀，你就讓我去唄，我這段時間不管是工作還是方家莊的事情都忙的焦頭爛額，跟你去就當是放松旅遊好不啦？”顧輕語抓著我的胳膊，用撒嬌的口吻說著，再配上那雙大眼睛，讓人不忍拒絕。

  我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歎了口氣說：“你去也行，但必須要聽我的，路上不能添亂。到地方以後如果受不了，就立馬離開回來，聽到了嗎？”

  “聽到了！保證什麽都聽你的！”顧輕語嘻嘻一笑，隨即又問：“那方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吧。”我眯著眼睛，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問：“方家莊的成年人都死於二十五年前的那場災難，即便有人活著離開了方家莊那也是那些嬰兒。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

  “山人自有妙計！”顧輕語一甩頭，站起身收拾碗筷，任我再怎麽問她就是不說，後來我也懶得再問，隻叮囑她調查可以，但一定要隱蔽行事，千萬不能被人發現免得惹禍上身。

  又在顧輕語家待了會兒我就告別了顧輕語準備回殯儀館準備，臨走時我告訴顧輕語明天走的時候會給她打電話，顧輕語應了下來說現在就去準備一些東西。

  從顧輕語家離開後，我直接坐車回到了殯儀館。回到宿舍以後，我又找到了老薑將情況說給他聽，老薑沉默了片刻說：“去吧，館裡以前沒你就我自己的時候忙得過來，現在一樣忙的過來。趁年輕該陪陪父母就陪陪父母，省的以後到老留了心思。”

  “薑伯，謝謝你。我上班不到一個月老是請假，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我很真誠、誠懇的向老薑道謝。

  老薑笑了笑說：沒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年輕人知道顧家是好事，我總不能拒了你把你這孝心給割了吧？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又和老薑聊了會兒就進屋開始收拾東西，可剛收拾了還沒一會陳忠就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去辦公室找他。我這時候才想起陳忠昨天說的話，於是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去了辦公室。

  到辦公室以後，我看到旁邊的沙發上擺滿了各種營養品、茶葉、香煙和白酒，而且每一種都價格不菲，再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愣了一下，隨即看向陳忠。

  陳忠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老弟，咱倆也算是朋友，你回家一趟不準備點禮物肯定不行，當哥的都已經給你辦好了，這些東西拿回家孝敬咱爸媽！”

  陳忠這話雖然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但還是很暖心。我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就隻說出了謝謝兩個字。

  “有啥好謝的，咱倆的關系不光是上級和下屬，也是朋友，更是無話不說的兄弟！”說到這陳忠特地對我眨了眨眼，我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這時候陳忠又遞給了我一把車鑰匙，說：“我的車你開回家去，雖然不是啥豪車，但絕對能讓你找回點面子！當兵五六年的軍人複原以後不像樣點回家，老家的人還不得再背後亂嚼舌根？”

  我想要拒絕但陳忠的話也的確有道理，最後見我猶豫不決陳忠直接把車鑰匙塞進我手裡，說：“你就別跟哥客氣了，這麽長時間你也算是幫了哥的忙，以後不管啥事哥都念著你的好！”

  話說到這裡我也無話可說，和陳忠一起把禮品搬到樓下放進車子的後備箱，然後我就回了宿舍繼續收拾東西。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詞，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陳忠不是傻子，反而比任何人都精明。他也不是有錢沒地方花，既然這樣他為啥又送東西又借車的？我總覺得這裡面有貓膩，肯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