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春陽見楚格的臉上陰晴不定，他也跟著沉默了起來。

  他心中有一個自己揣摩出來的想法，他不知道將這些話說出來，會對楚格造成什麽影響。

  “韓春陽，你接著說啊……”楚格從走神中醒了過來，發現韓春陽停了下來，開口催著。

  韓春陽圍著楚格走了幾圈，最後猛地將右腳往地上一頓，道：”楚格，接下來的話，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你千萬不能對別人說，就連對林峰，對你父母，對蘇小恬都不能說！你向我保證！“

  楚格從來沒有從韓春陽口中聽到過這麽嚴重的語氣，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將蘇小恬的名字和自己的父母放在了一起，讓他把不準韓春陽這到底是真的嚴肅，還是在開玩笑，遲疑的道：“韓大少，你……”

  韓春陽看到楚格的表情，捂著肚子笑在了地上。

  “啊！”楚格感覺自己被韓春陽玩的快發瘋了！
  笑聲中，韓春陽看到楚格正在拆當初和丁健他們搭建好的簡易球門，雖然不知道楚格要幹什麽，但楚格臉上的表情讓韓春陽察覺到了危險，他趕緊爬起來，將楚格拉了回來，道：”楚格，開個玩笑，別那麽投入嘛。其實你不用對我保證什麽，因為聽了我的猜測後，你肯定不會對人說的。“

  楚格二話不說，又跑回去拆木頭棍子去了。韓春陽這次知道了，楚格這個家夥準備用棍子打自己一頓呢！

  “好了好了，楚格，我要說了！”韓春陽將楚格再次拉了回來，道：“史書記是今年新上任的。你覺得史書記是好人還是壞人？”

  楚格這才放棄了繼續拆木頭的想法，回憶起史書記到學校來的那一次見面，道：“肯定是好人！聽說他還和你一樣爬上過汽車的車頂呢！”

  韓春陽也想起了那次在校門口發生的鬧劇，史書記有些笨拙的動作，讓韓春陽產生了一種自己人的想法，他歎了口氣，道：“對呀，能陪孩子們爬上自己汽車的車頂，這種人就算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此時楚格忿忿的捏起了拳頭，韓春陽趕緊補充道：“好人，史書記絕對是好人。但是，有好人就有壞人，大人的世界裡，壞人總是會跟好人過不去的。”

  楚格聽著韓春陽的聲音，覺得自己已經慢慢的接近了曾經遠遠看著的星星，馬上就要見到那個星球真正的模樣了。

  “史書記想要改變A市的教育結構，讓足球走進校園。而壞人就會不要史書記乾成這件事。他們不僅不想要史書記乾成這件事，或者還想要讓史書記乾不成很多其他的事情。這樣一事無成的史書記就會在我們A市待不下去，最後只能卷著鋪蓋卷走人。”

  韓春陽沒有理開口想要問問題的楚格，接著道：“要讓史書記的改革不成功，壞人又沒有勇氣直接向史書記提反對意見，所以只能借史書記曾經重點關照過的三中這把刀。他們想要將三中的名聲搞臭，讓我們學校玩不成足球，讓我們學校學生上不好課，這樣，就會給外界營造一種三中是因為史書記推廣足球而變差的。這樣，史書記不僅沒辦法繼續推廣校園足球，甚至還會背上擾亂教學的壞名聲……”

  楚格突然哦了一聲，讓韓春陽覺得有點意外，道：“怎麽？你想通了？”

  楚格搖了搖頭，道：“並不是我想通了，是楊立想通了。他還說過，這種報道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所以要反擊的話，我們必須拿出實際的證據來。大少，你說這個實際的證據是什麽呀？”

  韓春陽捏著下巴，又圍著楚格轉了起來。然後和楚格同時拍響了巴掌！
  “成績！”

  “對對，我們必須拿出成績來！”韓春陽想通了這個關節，剛才身上散發出來的癲狂之氣，這下徹底不見了，“不僅要校隊的足球成績好，還要校隊成員的學習成績好！我說呢！三中今年怎麽會這麽恰好的和飛翔職高和市足校這兩所足球強校分在了一個組！如果不是怕做得太明顯，他們甚至想將海陸足球學校替代東虹職工子弟學校塞進我們這個小組來！”

  楚格看到韓春陽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心裡放了下來，抱著韓春陽道：“大少！你真聰明，我們去告訴校長，去告訴林峰吧！”

  韓春陽這個時候冷靜的推開了楚格，道：“不行，不能去說！校長那個老油條怎麽會不清楚？林峰雖然像個書呆子，但他也不傻，校長找了他之後，他肯定會想到這一點的。他既然不說，肯定有他的理由！這個時候不要去打擾他才好。”

  韓春陽說完，發現楚格瞪著自己意味深長的笑著，沒好氣的罵道：“呆頭鵝楚格，你笑什麽！信不信我把你打成面癱，讓你一輩子都保持這種笑！”

  楚格還真怕韓春陽說道做到，收起了笑，板著臉道：“韓春陽，沒想到你竟然關心起了林老師來，我看我沒成面癱，你就先腦癱了……”

  “呸！”韓春陽氣得捏著拳頭，在角落裡追著楚格想要將自己剛才說的話兌現，“我才不是替他著想，我還是覺得他沒想出來，只是不想提醒他而已！”

  兩人追著跑了一陣，楚格叉著腰喘氣道：“韓大少，別追我了，下午還有比賽呢！”

  韓春陽也想起了下午的比賽，慢慢的停住了腳步，但還是一拳打在了楚格的胸口上，只不過力量小得像是給楚格撓癢癢：“楚格，今天我對你說得事情，你一定要藏在心裡。別人的神經不會像你這麽粗大，知道後說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就像曾經的山水……”

  楚格又聽到韓春陽說山水足球學校了，想要追問下去，發現韓春陽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正確的時機，便握著韓春陽的手，讓他感覺到來自朋友的支持，道：“韓大少，我不會說的。”

  韓春陽感激的看了楚格一眼，撅著嘴道：”可惜你的演技不行，嘴上不說，表情上卻會流露出來。不過到時候就解釋成你為校隊成績擔心就行，反正我們校隊的成績也的確會難看一段時間。“

  “的確會難看一段時間……”楚格細細的品味著韓春陽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激動，最後甚至有些欣喜，“韓大少！也就是說……”

  韓春陽將手從楚格手中抽了出來，一邊不停的甩著，一邊用嘴吹著道：“說什麽說？有我韓春陽在，難道你們懷疑真的出不了線？再說林峰雖然沒我厲害，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現在的問題是，校隊要面對的對手，我和林峰都沒有和他們交過手。而校隊也沒有過往的比賽錄像可以參考。雖然我把對手考察得很仔細，劉松他們也說了一點，但具體的東西，還是要在比賽中體現出來。”

  楚格看著韓春陽，沒發現他突然停了下來，連忙道：“接著說呀韓大少！在比賽中體現出了具體的東西後，該怎麽做？”

  韓春陽臉上寫滿了失望，道：”你怎麽又變傻了？就像上場對陣東虹職工子弟學校一樣。我們雖然知道他們的黃金走廊很厲害，但具體怎麽厲害我們卻不知道，但經過上半場的比賽，和下半場開始階段對方的發威，我們漸漸地摸透了對方的戰術，所以做出了針對性的布置，讓球隊在落後的局面下，扳回了一個球。而接下來的對手對我們來說，和東虹是一樣的，我們需要看對方的比賽來做出應對。“

  “也就是說……”楚格可不想再被韓春陽說成傻瓜，開口慢慢的說到，不過他馬上又卡殼了。

  韓春陽一個爆栗敲在楚格的頭頂，道：“也就是說，和每個對手的第一次交手，其實是我們在考察對手！第二輪交手的時候，才是我們真正比賽的開始！”

  楚格聽到這句話，無異於孫悟空終於從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跳了出來，全身充滿了乾勁，高興得四處亂跳！
  韓春陽也被楚格感染了，他臉上也露出了輕松的笑容。第一次交手是考察對手，但也不能丟分。要是球隊應對的手段稍微晚了，讓對方拿走了三分，就是第二輪交手贏了下來，最後也可能會因為積分不夠被淘汰出局的。

  這個倒沒必要告訴楚格了。教練應該要承擔一些東西的。林峰能做到，他韓春陽也能做到。不然豈不是輸得一塌糊塗了？

  最後，韓春陽將楚格拉了過來，道：“楚格，校隊的成績我不擔心，但我擔心的是你！奶奶的，不管是對手對你的輕視，還是媒體對你的批評，就像一個又一個的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你難道不會替我心疼嗎？”

  興高采烈的楚格被韓春陽猛地打斷，有點怔怔的看著韓春陽，道：“不會呀。難道你還會在乎這些東西？”

  “我！”韓春陽的巴掌高高的揚了起來，想要將這幾天感受到的巴掌甩在楚格的臉上去，不過他最後苦笑著放下了手，道：“算了，我臉這麽肥，就算被打腫了也看不出來。楚格，今天下午的比賽好好表現吧……”

  韓春陽說了這句話，慢慢的向角落外面走去了。留下一個在楚格眼中略顯孤單和頹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