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器空洞的回響聲讓莉安知道，他和上帝的棋暫時還沒下完。

  “多久？”他閉著眼睛問道，疼痛後的疲憊依舊沒有完全散去，他說話都覺得有點費力。

  “三個小時，還好你吃藥了，雖然吃錯了點，沒什麽大問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是校長帶著點戲謔的聲音，他坐在床邊，抱著胳膊看著吊著輸液瓶的莉安。

  “還鬧不鬧？”他有些好笑的說道，“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校長大人，您的電話我雖然是放在最上面。”莉安依舊閉著眼睛說道，“但是那種情況，要是我一個電話打到別人電話上去了，那不完了嗎？”

  校長把莉安的手機拿了過來，他的手機沒有鎖，屏幕圖片也全都是默認的。他打開通訊錄，看見在通訊人欄裡，他的名字前多了一個“A”，這樣他的名字就永遠在通訊錄最頂上。

  “有點意思。”校長笑道，把手機放回了他的枕頭底下，“就是搞的和我們倆有什麽不正當關系一樣。”

  莉安思慮再三，沒有接校長的這個爛梗。

  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氣，依舊閉著眼睛，校長看見莉安的樣子，搖了搖頭。

  “好好休息，赫連秋我已經應付過去了，你低血糖的借口不錯，我剛才把你弄下樓的時候就是用這個糊弄人的，這個設定你記好了。”校長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來就準備離開。

  莉安突然開了口。

  “下周什麽時候去檢查？”

  “已經預定好了，周一就去，本來應該今天，但是你這狀態我怕檢查結果出來了之後就跳樓。”

  莉安嗤笑了一聲，不加理會的依然閉著眼睛。

  “她們也已經休息去了？”他問道。

  校長愣了一下，失笑道。

  “不然還能去踢比賽？好好休息吧你。”

  燈關上了，在遮光窗簾的庇護下，房間裡再次被溫軟的黑暗充盈，莉安深深的歎了口氣，在單調的滴答聲裡，再次陷入了沉睡。

  走廊裡的校長在病房門前停留了一會，剛想再次進去，但是又止住了自己的腳步，緩步離開了，腳步在走廊裡回蕩著，好一會了才完全消失。

  “我不是隊長，不能做決定。”沙珺雅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她們。

  “隊長……是戰晴雪吧。”衛裳托著下巴說道，“是個很溫柔的姐姐啊，能有個好姐姐正好啊……和阿水完全不一樣。”她又十分不爽的看向了水真真，但是再次被對方的眼神逼住了，她咬著牙死死對視，水真真看了她半天，才挪開目光低聲道，“我是前鋒，隊長大人。”

  “隊長這麽出名的嗎？”沙珺雅有點微微的意外。

  “戰晴雪啊……”衛裳依然帶著笑容說道，“英閣女子高中足球隊，永不熄滅的‘光’之一，在副隊長安以紅離開之後，能夠支持英閣到現在，戰隊長的事情我們早就知道啦。”

  沙珺雅的嘴唇咬住了，這個名字讓她有些失去判斷力，但是安以紅之前教過她，在這種情況下她必須快速離開這，不要做任何決定。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不是隊長，不能做決定。”沙珺雅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她拎起了包，是真的準備離開了。

  衛裳有點不知所措的抬頭看了看水真真，後者和她的眼神對視了少許，她才央求似得開口道。

  “那能不能幫忙帶個話呢？”她連忙撕了一張紙寫上了電話拿在手裡，她補充似得說道，“就說紫杏高中超期待和你們的比賽，小組賽也快近了，再悠閑下去可不行啊，對不對？熱熱身也好啊。”

  沙珺雅離開的步伐沒有停下，熱身不熱身也不是她說了算，不能擅自做出決定給戰晴雪添麻煩。

  不能……

  “你們的莉安是新來的吧？”水真真開了口，她的手依然揣在兜裡，背對著太陽微微抬起了下巴，“聽說也可以踢前鋒？”

  “是，怎麽了？”沙珺雅停下了腳步，語氣逐漸變了，“有什麽指教？”

  “臨陣換主力，在球隊來說不是個正常的事情吧。”水真真語氣平淡地說道，“她能替代安以紅的位置嗎？”

  替代。

  沙珺雅頭看著面前的兩人，她們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樣子，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但是吐氣時候的顫抖暴露了她的內心。

  替代。

  “我不是隊長，沒有決定權，你們可以去問問隊長去。”她又重複道，這回她轉身的速度更快了些，但是她在轉身之前就接過了衛裳手裡的紙條，沒有對衛裳道歉似得表情做出回應。

  “阿水你可以了啦……”衛裳連忙擋在了水真真的面前，責怪的眼神讓水真真沒能說下去，她隻好再次轉過頭去，看向了看台。

  沙珺雅的步伐很快，她的背影飛快的消失在了通道裡。

  “阿水。”衛裳叉著腰站在了水真真面前，足足比水真真矮了一個頭的身高讓她看起來沒有什麽威懾力，水真真伸出手指撓了撓臉頰，淺綠色的眼睛依舊朝著旁邊無聊的打量著，無所謂的說道。

  “就是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也不要這樣，太沒禮貌了。”衛裳依舊叉著腰，有些生氣的說道，“安以紅離隊了之後英閣差點解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回好不容易組起來了，你……”

  衛裳還沒說完，整個身子就騰空而起，她被水真真橫抱了起來，她的手條件反射的箍住了水真真的脖子。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閉著眼睛用力箍住水真真說道，但是她倒是也沒有怎麽掙扎。

  “安心吧隊長，她們的偶像表演你也看了。”水真真並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反倒是扛著她向通道走去。

  “偶像表演和這個有什麽關系啦！放我下來！我要生氣咯阿水！”

  水真真淺綠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上用了把力把衛裳又往上抬了抬，衛隊長閉著眼睛掙扎也不敢亂掙扎，只能讓水真真這麽抱著自己一直走到了通道門口。

  “戰晴雪可是那種，為了球隊什麽都願意做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