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小莉安終於來了。”百花咂著嘴,發出嘖嘖的聲音,“來的真晚,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麽?為了找個女孩?為了帶人出去?還是為了……”
水真真霍然抬頭,紅發的女孩垂手站立在她旁邊。
“莉……安?”
“我有幾件事情,要好好問你。”莉安沒搭理水真真,踩住球輕聲說道。
“可是這裡是正在比賽呢,哎呀莉安你還不知道這比賽的規矩來著——”
“贏了你,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對不?”莉安問道。
“嗯嗯嗯!”百花點著頭,“什麽——願望我都會幫你實現,只要你提出來就好了!”
“那我先問你個問題?”
“啊……隨便啦。”百花搖著手指在前面走來走去,用手托著下巴道,“要問什麽?”
“你殺了他?”
莉安輕聲開口,水真真慢慢地抬起頭,莉安的語氣十分平靜,像是在問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人似的。
“啊……你說那個大個子?”百花抓了抓頭髮,伸出手比劃著,“如果是的話,不是喔,殺掉他的是小莉安才對。”
莉安的嘴角抽了抽,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個別扭地微笑。
“別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嘛……為什麽一個在地下球場混了那麽久的人,會突然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呢?要是一隻老鼠想活下來的話,明明只要逃到角落裡待著去就好了,他那樣呆的那麽久,贏了那麽多場比賽的人,雖然不能再踢球了,可是還是能夠生活的呢。”
“啊是啊,那家夥最擅長的就是跑路了,那麽大個個頭我都跑不過他,他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他從來不去贏不了的比賽。”莉安微笑著回答道,“要是沒有他指導我估計早就踢死在這裡了吧。”
“是啊是啊。”百花十分讚同地點著頭,“那為什麽……這種人突然會突然提出‘和我比賽’呢?”
“一隻老鼠,為什麽非要跑到街上去,想要攔住一個隨時能踩死他的人呢。”
百花的眼睛看著莉安,紅發的少年依舊沒有動作,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莉安,你知不知道,在人類這麽長的時間裡,我們是怎麽捕殺老鼠的?”百花頗有興趣地靠在鐵籠旁,“單隻的老鼠是最難抓的,他們跑的又快,又無所顧忌,光是抓住一隻費的時間就已經要把人逼瘋了,所以他們通常都是看準一隻老鼠的逃跑路線,找到老鼠洞之後就把在裡面灌進去開水,把一窩老鼠都燙死,或者是用煙熏,但是這樣還是太麻煩了,於是有個聰明人找到了毒鼠藥,他們把藥塞進誘餌裡面等著老鼠來吃,有的只能毒死一隻老鼠,有的被拖進洞裡之後,那些聚居起來的老鼠就會一起被毒死……”
百花絮絮叨叨地念叨著,莉安冷冷地看著她,水真真卻覺得手指尖逐漸發冷了起來,她從這怪異的故事裡感到了一股陰冷的預兆。
“所以啊莉安,無論是用開水用煙熏海是用毒鼠藥,人們總是跟著一隻老鼠找到一窩老鼠,那些老鼠本來只是想聚集起來互相幫助活下去,但是卻被更加輕松地一網打盡,反而是那些居無定所又竄來竄去的單隻老鼠,沒有人願意專門去管他們。”
“所以啊,當一隻老鼠想要得到幫助,和一個‘同伴’一起行動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向死亡邁了一大步了喔……”百花輕聲說道,“因為……畢竟是老鼠嘛。”
水真真感覺自己的手指正在顫抖,她看向自己的隊長,衛裳還沒醒,但是身子卻怕冷一樣蜷縮在了一起。
假如。
假如她沒有遇見衛裳的話。
一切都不會這樣了。
莉安依舊保持著平靜,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他繼續看著百花,像是在看一場專門為他演出的戲。
“假如你沒有找那個大個子尋求幫助,那麽他今天還會死在這裡麽?而且和這個小隊長居然一模一樣……不對,稍微有一些不一樣。”
“這麽說,他已經許了願望了?”莉安問道,他的語氣裡面居然也帶著頗感興趣的笑意,“什麽願望?”
“那個大個子的願望很簡單啦‘想和我來一場比賽’,比賽賭注的話,他如果輸了的話,一切都聽我安排。”百花豎起一根手指,“但是他的腿已經踢不了球了,所以他預先許了‘治好腿’的願望。”
“像他的風格,畢竟沒球活不了。”
莉安笑了笑,水真真看到他垂下去的左手手指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超強的啦,和我居然能平局來著……他看著很辛苦的樣子,我就勉強同意他的第一個願望了。”
“然後……他說要和我比賽‘第二場’。”
“假如他再贏了的話,我和地下球場就要斷絕和你的一切聯系。”
莉安的左手握緊了,然後松開了。
“多管閑事,也是他的風格,老媽子一樣。”莉安輕聲說道,“不過這人腦子還是有問題,直接第一個願望就這麽許不就好了?”
“是啊是啊,我當時也是這麽和他說的,明明只要第一個願望這麽許就可以結束了。”百花讚同地點頭,“但是他之後又像那個笨蛋小隊長一樣說了些很白癡的話,啊……話說現在的球員都是這種笨蛋了麽?怪不得球賽越來越難看了。”
“這蠢貨就是愛說蠢話做蠢事。”莉安答道,“他又說了什麽怪話?”
“啊,那家夥說的怪話啊。”百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場地中央,突然挺起胸,雙手叉腰,鼓著嘴,努力憋著嗓子,像是在模仿某個大塊頭一樣。
“‘我自己的戰鬥結束了,接下來是我那老兄的了。’……這樣的怪話。”百花咳嗽了幾聲,“蠻帥是蠻帥的,不過勝利和他沒有關系就是了。”
百花笑嘻嘻地又舉起了手,在耳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不過他的電話號碼,真的蠻好用的就是了。”
莉安的眼睛垂下去了一刹那,又抬了起來,百花盯著他的動作很久,看見莉安卻絲毫沒有發作的樣子,有些無趣地放下了手。
“還以為你會很生氣來著呢。”百花揪著自己的發梢哼哼道,“沒意思,你們不是朋友麽,朋友都死掉了你就生氣一點嘛——”
她的語氣裡滿是挑釁,但是莉安依舊不為所動,仿佛死的那個大塊頭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百花看了他一會,無聊地彈了彈自己的頭髮,放棄了。
“第二場比賽是他和誰踢的?”
聽見莉安的提問,百花先是一愣,接著用手指指著自己反問道,“除了我還有誰?”
“是,除了你還有誰。”
“哼……”百花沉默地看著面前不怒自威的男孩,她對這種還沒開口就被揭了老底的直覺由衷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