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等裡昂開出腳下的皮球，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打斷了他的動作。

  “琳……陽……”戰晴雪看著鳥籠裡，低著頭看不出表情扇了裡昂一巴掌的紫發女孩，喃喃叫道。

  “你錯了……”歐琳陽依然低著頭，彷佛是鼓起了滔天勇氣，才甩出了這一掌，“你從以前開始就走錯路了，裡昂……”

  “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麽用。”裡昂不想理會這個感情用事的女孩，“你要說分手的話，我們早就……”

  “啊，我們早就玩完了。”歐琳陽抬起頭滿臉憤怒而又飽含淚水地看著眼前真正的青梅竹馬，如同裡昂講過的那個忒修斯之船的故事，每隔五年人體內的細胞全部更新換代一次，你還是你嗎？時隔五年再見到故人時，他還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嗎？

  如果你不能重新喜歡上這個全新的他時，那你曾經喜歡過的那個他，就永遠只能留在你的記憶中了。

  “我只是來帶回莉安的。”歐琳陽轉過身，看著周身散發著不祥氣息，血管不斷被紅色的絲線所替代，意識逐漸被“裡昂”所淹沒的紅發少女。

  “就憑你？”譏諷的笑容爬上了裡昂的嘴角，在他的認知中歐琳陽就是那個永遠接不住別人的傳球，遇到挫折就會調頭走向另一個方向，從不直面問題核心的愛哭鬼，面對這隱藏boss一般的意識海·莉安，就連裡昂自己都沒有三成把握可以贏過她，何況是歐琳陽。

  “我了解莉安，也了解裡昂的球路，哪怕他們兩個疊加在一起，也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歐琳陽用手臂一把抹開掛在眼角的淚水，“把莉安還給我！”

  “要是不夠的話，就再加上我吧。”英閣的隊長附身穿過已經有些變形了的鐵門，來到了兩人身邊，“也許我的確不是一個稱職的隊長，但我有責任把我的隊員帶回去。”

  “戰晴雪……”季校長昂了昂頭，過於青春的戲碼在這個漆黑的地下球場顯得有些過於耀眼了。

  “上啊！英閣！管他什麽隱藏boss真魔王，通通放倒就完事了！”一點也沒有感傷情緒的陳小蟻在場邊大喊著。

  “來吧，我在旁邊支援你們，之前阿爾忒彌斯解析出來的動作模組我全都記得！不要輸給這個討人厭家夥設計出來的系統啊！”殷魚撐著鐵絲網倚靠在鳥籠邊，用盡自己僅存的一點體力向場上的三人怒吼道。

  “想活著下場的話，你似乎也只能上了。”後面的百花此時還有心情對裡昂調笑道，“哪怕是和這兩個‘情敵’組隊。”

  “啊，開始吧，我這輩子最想贏的一場球。”

  一個月後，英閣高中的足球場上。

  “全國大賽的對陣分組出來咯，你們快過來看一下！”戰晴雪揮舞著一張打印紙，和副隊長安以紅一起走到正在三三兩兩坐著熱身運動的女孩中間。

  “欸，我們和驕華隔得好遠耶。”連茗如當仁不讓地感歎道。

  “我們是同市球隊，按規則會平分到上下半區，不打到決賽不會碰面的。”安以紅在一旁解釋道，“不過也得先進決賽才行。”

  “全國大賽，決賽……有點不敢想……呀！”耿盈盈小聲嘟囔了一下，卻被身後一根呆毛豎得直直的女孩從背後來了一掌。

  “怕什麽，有本人陳小蟻坐鎮，保底四強好吧！”上周才辦完轉學手續的陳小蟻融入得倒是比誰都快，“我可是要在正式比賽上好好報那孩子一箭之仇的。”

  “這份韌性我倒是很欣賞。”吳霜瀧雙手抱臂頻頻點頭表示讚成陳小蟻的說法。

  “你們還是不要一激動又紅牌下場才是正經吧！”赫連秋吐槽隊友時也不忘狂點手中剛換的新機，“我擦，竟然有人發帖預測今年的冠軍！”

  “那不是很正常嗎？世界杯呀歐冠呀，都會開賽前預測嘛？”吉賽爾一下子蹦到赫連秋的身後，伸過腦袋就把她手機屏幕上的信息窺了個一乾二淨，“哇哦，我們竟然時賠率最高的隊伍。”

  “賠率最高？那不好麽？”沈亞楠顯然沒有搞清楚賠率的具體含義，隻覺得最高似乎是個不錯的字眼。

  “賠率最高，意味著奪冠概率最低好吧！”慕容莫一聽這話，立馬氣鼓鼓地說明道，“竟然小看我們到這種程度！”

  “畢竟是個去年為止連市一級小組賽都沒參加過的魚腩球隊，被人輕視也很正常吧？”遲遲走過來的駱寄瑤把手中一遝紙遞到戰晴雪的面前，“這是32強參賽球隊的球員數據和點評分析，殷隊……殷魚同學讓我連夜做出來的。”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啊——”沙珺雅搶先一步把那疊厚厚的文件資料接了過來，“噢！還挺詳細的嘛！”

  “有阿爾忒彌斯二號機幫忙分析數據，我只是負責整理工作，隻用熬一個夜晚，不算辛苦。”駱寄瑤頂著一個黑眼圈笑笑道。

  “首戰確定是絡新高中了啊，隔壁首京市的重點中學，師資力量雄厚，還有點瞧不起我們禹州人，口號是永遠爭冠軍，但至今為止一次全國冠軍都沒有拿過。”安以紅看著絡新高中的那疊資料感歎道。

  “人家只是瞧不起，可沒說不重視哦，之前在大亂鬥時就碰到她們兩個來打探情報的主力。”沙珺雅揉了揉自己的後腦杓，“叫啥來著？”

  “如果我們第一輪順利出線的話，就會碰到浙東大附屬中學和七夜私立中學的勝者了吧。”吳霜瀧緊盯著對陣表發出疑問，“會是誰呢？”

  “肯定是七夜呀！”陳小蟻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說得頭頭是道，“七夜是古都濮陽的神秘中學，學校師生都好古風，聽說校內甚至有宋朝某球王的銅像，技戰術打法也很複古，特別擅長高空球轟炸。”

  “再往後就不知道會遇到誰了啊……”耿盈盈傻笑著接話道，似乎陳小蟻自信的氣質有那麽一點注入到她的身體裡。

  “除了這兩所中學，我把鳳凰市的鳳舞高中、粵東市的九宮高中也圈出來重點分析了一下，她們屬於實力比較拔尖的足球強校，按賽程有不小幾率碰到。”駱寄瑤把兩份訂好的資料分別抽出來講解道。

  “鳳舞高中是足球重鎮鳳凰的明星高中，不但培養了不少青年球員，更有著來自亞非拉等地區的身體能力超強的留學生，比起高中生她們更像一支雇傭軍球隊。”

  “而九宮高中則是粵東的新銳豪門球隊，因為資方的連年資金投入而擁有大牌教練和眾多的U19女足國腳，同時也是這屆全國大賽的衛冕冠軍。”

  “如果我們有幸闖進決賽，根據我的分析，有87%的概率會遇到驕華，百花已經帶領驕華完成了蛻變，可不要認為有我和陳小蟻加盟，就能輕易拿下這場禹州德比哦。”女孩們的身後，有著黑長直姬發式的殷魚款款走來，換上一身英閣白色隊服的殷魚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明麗動人。

  “殷魚！那個……”戰晴雪剛想問那個懸在心裡好久的問題，卻被殷魚伸手打斷。

  “手術很成功，有裡昂給的實驗資料和全國最好的外科醫生坐鎮，出現意外的概率本來就很低了，算算事件她應該已經醒了吧。”殷魚手托著下巴，又給出一個讓戰晴雪略顯失落的結論，“歐琳陽在那邊陪著她，我們就專心訓練吧。”

  “莉安，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記得……也不太記得，我可能永遠也想不起我成為莉安之前，到底是誰了吧？”

  “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幫你逼問一下校長，他肯定知道些……”

  “不用了……琳陽……歐琳陽。”剛剛完成心臟異物拆除手術的莉安斜靠在病床上顯得有些氣若遊絲，但比起她爆發“心臟病”時的駭人模樣已經好了很多，“我想要作為莉安活下去……”

  “就叫我琳陽沒關系……”不知為何歐琳陽有些哽咽，明明事情趨於完美地解決了，莉安也回來了，心臟上的電擊器也摘除了，那個裡昂也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們成功地奪回了自己的日常，為什麽她依然覺得如此難過呢？
  “琳陽，我有裡昂過去的記憶，也許你不願意相信，但我還是想說……”莉安緊緊握住了女孩顫抖的指尖，緩緩說道，“他曾經不因足球地真心喜歡過你，我為他在鳥籠時說過的謊言，道歉……”

  “對不起，琳陽……”

  沒等莉安說完，歐琳陽的嘴唇輕輕蓋在了紅發少女有些蒼白的唇上，兩行淚水從有些呆滯的莉安臉上簌簌流下，時間在這一刻彷佛靜止一般，容不下任何多余的念想。

  “讓他過去吧。”半晌，伏在病床前的歐琳陽重新直起身子，輕輕拂掉自己眼角的淚花，“因為我想和莉安，一起回到球場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