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咧開一張嘴笑,露出兩顆金燦燦的大牙,看見楚昆陽看自己,也滿不在乎。他一邊點著頭像是在思索些什麽一般,一邊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來了一包煙,不由分說的地給楚昆陽一根,“來來來,兄弟,不說那麽多,先抽支煙,大中華,好煙!”
楚昆陽看他盛情難卻,接過來那隻煙,那人又殷勤的把打火機打著,湊過來給楚昆陽點上,笑著說道,“這位兄弟不願意自報家門也就算了,來到這地盤上我還是不敢怠慢的,不要出去讓人笑我大金牙有朋自遠方來也不煙酒茶招待一番,讓兄弟們笑話了去。”
楚昆陽看他實在太過熱情,勉為其難的接著那隻煙吸了一口。煙氣入口的瞬間他就覺得有些不對,雖然他不怎麽抽煙,但是中華這種好煙想必絕不可能是有這種劣質煙草的嗆人煙味,嗆得他想要咳嗽。
楚昆陽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自稱大金牙的男人算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賣的地攤貨多是假貨,拿出來抽的煙也是假煙。正是把門面工作做得亮堂堂,門面裡卻是紙糊的一般,稍微懂行的人一戳就破。
不過楚昆陽這個人實誠,不是要緊的事情喜歡當面拆穿別人,這個大金牙要跟他吹牛,他也樂得聽上幾句,且看這個滿嘴花裡胡哨的家夥接下來要胡謅些什麽。
果不其然,楚昆陽剛剛把那隻“中華”抽了一口,這個大金牙的話匣子就又打開了,像是個錄音機一般劈裡啪啦說個不停。
他說他祖上乃是有名的風水大師,清朝末年祖上混不下去了,逃到深山裡面去躲起來了。不過人還是要吃飯的,所以他祖上咬咬牙,把觀山尋龍的本事拿出來發掘了那些個深山裡面的王侯大墓,由此發了家。
楚昆陽聽著這故事情節怎麽如此耳熟,正待問時,大金牙又接著說了下去。他說他祖上雖然把本事拿出來做了這事,不過賣了墓中寶物的所得都拿來造福一方百姓,還組建了一支赫赫有名的地方民兵,立下了赫赫戰功。
楚昆陽這下子算是聽明白了,這家夥講給自己聽的,乃是當年馮軼祖上馮守馮恪的事跡。於是苦笑著問道,“你所說的,該不是當年蜀州的抗日英雄馮家吧?”
“喲,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年紀不大,懂得可真是不少。”大金牙把身子湊了過來,對著楚昆陽比了一個大拇指指著自己,“就是當年的蜀州馮家,我,就是當今的馮家少主馮軼。”
楚昆陽聽這家夥滿腔的油嘴滑舌,一點都不老實,變著花樣的想把自己套進去。馮軼他還不了解?早就死在雲州雨林裡面了。但是他看這家夥雖然油嘴滑舌,但是還有點意思,也就沒有拆穿,看他到底還要搞點什麽事情出來。
這麽一想,楚昆陽對著大金牙淡淡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道,“原來是抗日英雄之後,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道為何如今淪落到這在大街上擺地攤的地步?”
大金牙聽著楚昆陽這麽跟他一捧,也是十分受用,面有洋洋得意之色。他對著楚昆陽拉下一張苦瓜臉來,低聲說道,“唉,我本來承襲了祖上的功績,在部隊裡面混了個軍官。無奈我妹子馮蕊得了重症,所需消費重大,無奈才重操舊業,做了點倒鬥的手藝人勾當。”
楚昆陽聽得好笑,這人也當真有意思,不僅冒名馮軼在這條街上倒賣真假古董,還用了救治馮蕊的名頭。稍微沒有點深淺的人,對馮家一知半解的,很容易被他套進去。到時候他再拿幾件有點年頭的古董出來,說是自己祖上從誰誰大墓中走出來的,不知道唬住多少人。
楚昆陽看透了他的把戲,於是淡淡一笑道,“既然是馮家少主賣東西救妹子,且不妨給我看看深淺,幫了你這個忙如何?”
大金牙正愁如何把楚昆陽引到這個套子裡面來呢,一聽楚昆陽如此自覺的提出要求,自然是喜不自勝。不過他這喜不自勝的樣子也只是微微在眼睛裡面一閃而過,隨後便一副敬重的樣子,說是請楚昆陽去他寄存東西的地方看貨。
說是個寄存,其實也就是個小小的出租屋,地面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古董。只不過這些東西的成色可要比之前那些地攤上的要好得多了,看起來成色和品相都還可以,而且從古董的細節判斷,都應該是真的。
看到此處,楚昆陽苦笑了一下,心裡明白這些東西多半是剛從墓中挖起來不久的東西。真家夥固然是真家夥,不過這些東西可不太乾淨。這不乾淨的意思可不止僅僅說是東西上面那些墓土鏽跡處理不乾淨,而是說這些東西本身在墓中太久,上面的陰氣和晦氣太重了。
陰氣和晦氣倒是沒什麽,楚昆陽那一身的內力,稍微用幾分出來這些東西自己都會離自己遠遠的。不過這大金牙看起來氣血虛弱,腳步虛浮,雖然有一身肥肉,不過是空有一個花架子罷了,長期跟這些東西打交道,只怕對他有害無益。
想到此節,楚昆陽忍不住朝他滿是肥肉的臉上多看了兩眼。只見得這家夥印堂發黑,眼圈微微浮腫,目中無神,這是長期跟這些陰氣晦氣的東西打交道留下來的後果。挖墳掘墓走私死人的家夥本來就是缺德事,這家夥多半是最近要倒霉了。
這大金牙倒是不知道楚昆陽已經把他的背景摸了個底兒透,隻當是這冤大頭已經被唬住了。他看楚昆陽的裝扮,知道這樣的學生多半是沒什麽錢的,但是沒什麽錢,不代表著從他身上賺不到錢來。
楚昆陽先前俯下身來看那塊殘玉的時候,系在脖子上那塊昆侖玉不小心露出來一點,剛好給這眼尖的家夥瞧見了。只見這玉玉質細膩,玉色純淨,玉氣瑩然不可方物,定然不是什麽凡品,乃是百年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這大金牙,先前說了那麽多,其實就是在打這塊昆侖玉的主意。他看楚昆陽只是聽他說,聽得很是認真,偶爾問點問題而已,這樣看來多半已經是被他唬住了,那麽接下來要花點功夫騙這塊昆侖玉,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功夫?
想到此節,他不僅又喜上眉梢來。這玉的來歷他是不知,但是他做的是這一行,自然有眼色,這玉不消看也是極品,少說價值也在百萬以上,要是騙過來,可當真就是個賺得盆滿缽滿,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