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主人的盛情招待,卻不知道主人怎麽稱呼?”龍華對那個添火的老婦人淡淡的問道。
“我的地位低微卑賤,不能直呼主人的姓名,諸位貴客是遠道而來的貴客,沐浴之後主人安排了一場接風宴,那個時候他會告訴你們的。”那個老婦人畢恭畢敬的回答道,語氣裡頗有古風。
楚昆陽看著她趴在地上加火,火爐裡面陣陣的火星撲在她的面紗上。這個老婦人身上似乎有些殘疾,腰背打不直,有一條腿在紗裙下面拐著,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
“水很合適,您稍微休息一會兒吧。”龍華看她辛苦,有些不忍,看著她說道,“要是實在要做事情,那就去外面幫大家拿一點吃的進來好了。”
“好的,我這就去幫諸位貴客拿點心。”那個老婦人躬身行禮,拖著長長的裙子出去了。她的年紀應該很大了,頭髮都是花白的,但是卻足足有一人多長,因為不能站起來的緣故,好大一部分都拖在地上,掃過一陣一陣的水跡。
這老婦人一出門,眯著眼睛泡的欲仙欲死的三炮和龍苦立刻睜開了眼睛。龍苦還從水桶裡面提出了一把犀利的水手刀。這把刀被他貼身藏在後背,那個老婦人請他寬衣沐浴的時候,龍苦毫不臉紅的說如此有失禮節,公然帶著刀進去泡澡。
“教授,你怎麽說?”楚昆陽也一直泡在木桶裡,現在也忍不住說話了。
“我倒覺得人家沒什麽敵意,只是看不得這樣一個老人家如此為了我們辛苦。”龍華靠在木桶的邊緣,拿了一盒紙煙,給一人發了一根,自己悠然的點了一支,深吸了一口氣,“人心肉長,大家都是由父母生的人,於心何忍。”
“看著教授你把人家支走,我還以為你有什麽事情要當面指教。”三炮說道。
“指教個屁。”龍華也放下了架子懶洋洋的說道,“你們剛剛上來這島,我也剛剛上來這島,你們沒個頭緒,我也沒得個頭緒,能有什麽指教。大家走一步看一部再說吧,人家只是燒湯請我們洗澡,又不是燒湯把我們煮了。”
“這要煮湯可輪不到我,還是楚兄弟這樣細皮嫩肉好做湯。”三炮懶洋洋的說道,“我這只有一身排骨,煎炸煎炸端上去,撒上蔥花料酒焦油香料就可以上桌下酒了。”
“你泡澡泡傻了?”龍苦說,“你仔細看看楚兄弟那一身傷痕累累,哪裡細皮嫩肉?”
浴室裡面滿是熱氣蒸騰起來的水霧,大家看彼此都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三炮伸長了脖子瞪大眼睛看楚昆陽,驟然驚訝得一寒。楚昆陽身上的傷疤可不少。縱橫交錯,其中有一道傷疤從他的胸口橫貫,一直到小腹,那是在雲州雨林的時候痋人留下的。
“能有那身本事,經過的風浪能有多少?”龍華倒是並不意外。
“以前的事情罷了。”楚昆陽笑笑,“因為幾個朋友。”
“這些傷,可不是小打小鬧吧?”三炮來了興趣,著急著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是被誰弄得?你這手功夫都受了這麽一份傷?”
“人家不想說,就表達得很含蓄,意思就是讓你別問了,他那些事,應該也不方便說出口給你知道。”龍華淡淡的說道,“別像個娘們似的追著不放。”
“我這不是關心我兄弟麽?”三炮反駁道,楚昆陽救過他一名,他就一定要跟楚昆陽當兄弟。他覺得這樣才夠意思,在船上除了龍華和龍苦,他肯掏心窩子玩的就只有楚昆陽和徒弟大勇。
“說起娘們,剛才那個老婦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女。”龍苦搭話。
“龍苦你口味可真夠別致,對老婦人感興趣?你看到他的臉了?”三炮一下子就猥瑣起來了。之前那個老婦人一直臉上蒙著面紗,三炮猜是因為長得太醜害怕驚嚇到他們。而且要是漂亮的話,就算年紀大了,也不至於來這裡給他們加柴。
“你那套花裡胡哨的別跟我玩!”龍苦有些不悅,“看身材人家還是相當之窈窕的,只不過是殘廢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上了島嶼之後,一路上幾乎全是漂亮女人,男人反而看不見。”
三炮翻著眼皮子想了想,一會兒一拍巴掌,“你別說,還真是!”
他們上島的時候,從主人的侍女,道迎接的侍女,到往來的侍女,哪怕是這個加柴的老婦人都有幾分窈窕的滋味。男人們也都討論過哪裡的女人最漂亮,到底是四川的妹子火辣,還是江南的妹子溫婉,但是這種爭論似乎沒有意義,直到他們來到這個傳說中的瀛縣。
“原本以為瀛縣這種仙島上居住的應該是神仙,神仙周遊天地,偶爾才上來居住歇腳,但是他們似乎是島上的原住民。”楚昆陽說道,“似乎是很早以前祖先被困在了這裡,長期繁衍生活。”
“昆陽說的不錯。”龍華點頭,“那個叫做白雲邊的懸空海港,既然是海港那麽就要有船來往。我們來的時候港口是開放的,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要來,那麽他們原本等的人可不是我們,我們只是不速之客。”
“別人說我們錦帆千丈乘風破浪而來,我們自己幾個可是心知肚明,那玩意兒是迫於無奈織造出來的,可別自己膨脹真以為自己是貴客。”龍華說道,“再者人家也不傻,只有我們幾個領頭的在這裡沐浴,其他人都在別處,人家察言觀色的本事可是不差。”
楚昆陽緩緩點頭,確實如此。除了那個不知道名字的黑衣法醫,當船長的龍華和參謀龍苦以及楚昆陽和三炮都在這裡,沒有其他說話頂事兒的人了。龍苦想起那個黑衣法醫,覺得有些奇怪。
按理說上了岸,所有人都會想著出來透透氣放個風,但是這黑衣法醫卻是個例外。龍苦又想起奇怪的一件事,他是船上的副官,給水手們分配船艙是他的事情,連龍華的船長室都是他安排的,但是那個黑衣法醫住哪裡,他卻是從來都不知道。
“要是他們想搞事情,老子的重炮重弩可不是吃素的,老子轟他娘的,拆了他的破島!”三炮狠狠打了個激靈,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龍苦也忍不住跟著他發狠,提著水手刀從洗澡桶裡面站了起來。
“淡定,淡定。”龍華淡淡的說道,“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好好的招待了我們一場,就算有事情沒告訴我們,那也是人家的隱私,沒必要動粗,就算要動手,那也得等到翻臉之後。龍苦把你的家夥收起來,別扭得很像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