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倉裡面開著白熾燈,光線並不見得很亮,但是也不見得很暗,大勇坐在白熾燈下,借著微弱的燈光,用矬子磨刺金弩箭的刃口,他今天將這一發刺金弩炮的弩箭射了出去,三炮讓他好好打磨打磨乾淨。
三炮雖然大大咧咧的,挨罵髒話,但是對大勇還是不錯的,只是每天讓他給這些船上的武器設備做做保養。他對待這些鐵甲蒺藜和刺金弩炮就跟對他老婆一樣的心疼,每天晚上都要讓大勇把這些擦一擦上油,免得海水鏽蝕了他的這些寶貝家夥。
“吱吱呀呀”的一聲艙門開了,有個人走了進來,坐在燈光照不到的暗處,靠在牆上抽煙,煙卷上一點隱隱約約的紅光若隱若現,“你這麽走了,家裡的那隻貓豈不是沒人給他飯吃了?”
大勇沉默了好一會兒,“小白很聰明,會自己去找吃的的,再不濟它還知道小蓮會給他吃的的。”
坐在陰影裡的人是小勇,他聽了哥哥的回答,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只是默默等待抽著自己的煙。大勇聞著空氣裡面漂浮的煙味兒,心裡癢癢的。他並非有煙癮,只是在船上這樣的環境之中,滿是濕氣,只有抽煙才會讓人覺得暖和起來。
要帶紙煙的話,太貴了,一百元一包的市場價格是他們望而興歎的。他們雖然拿著看起來高昂的工資,但是在下船以前是拿不到這些工資的,哪裡買得起煙?而且紙煙也容易受潮,所以他們都去買煙草,便宜一點,也不容易受潮。
“我也就只有這一根兒,今天釣了金龍師父獎勵我的。”小勇想了一想,把煙草從自己嘴上拿了下來,按熄滅,撕成兩半,卷起來點燃遞給了大勇。也只有種煙草的人和窮漢子才會這麽抽煙草,味兒很衝。
“走的時候,你把家裡的船鎖好了嗎?”小勇問道。
“鎖好了。”大勇點頭說道,“鑰匙在你枕頭底下,早知道你也要出海,我就不該買米把米缸子裝滿。”
“我們家那破房子,破雖然破,裡面可是我們兩個的全副身家。”小勇幽幽的說道,“可別有人翻進去偷東西,找到鑰匙把船給我們偷走了,那樣我們回去可就只能傻眼看著一缸子發霉的米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各自抽著那支煙。等到煙抽完的時候,小勇將最後那一點吐出來不,狠狠的用腳踩碎了。他一個箭步上前,惡狠狠的抓住哥哥的肩膀,“我們兩兄弟從小相依為命,什麽都是一起用的,但是這一次,我不讓你,就這一次!我知道你也不會讓我!”
“我”大勇張著嘴,什麽都說話出來。
“哥,咱們兩兄弟打開天窗說亮話,都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教授給的工資那麽高,這差事是好做的?”小勇眼睛通紅,“前些日子在深海裡面沉沒了多少科考船你不知道?組織出發的人不也是教授?”
“但是教授給錢,教授給的錢多又有信用,所以大家還是上這條船。”小勇接著說道,“願意跟著教授走的人都是為了錢,你拿錢來幹什麽?除了給小蓮她爹的聘禮,我們兩兄弟沒有需要用這麽的多錢的地方,大家心照不宣,我不讓你!”
“對不起我.”大勇沉默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騙我的,想不到你偷偷的就去報名了,報名也就算了,你還跟我說這條船危險不能去!”小勇惡狠狠的說道,“我偷偷溜出來,心裡還想著你找不到我多擔心,虧人家還說你老實,你真是老實我的哥!”
“也好,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小勇一咬牙,“反正大家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就明著爭好了。小蓮選誰就是誰的,大家分家!”說完,他重重的一摔艙門,大步出去了。
大勇低著頭看著地面,默默的站了很久,最後他看到了自己的一雙光腳。他旁邊有一個布包,裡面是他師父三炮送他那雙靴子,他想著弟弟在甲板上乾活,要走來走去,怕踩到釘子礙腳,比他在底倉看著刺金弩炮更需要這雙鞋子。
“船行千裡,火燭不侵,千萬當心!”那個叫蝦爬子的的小夥子拿著一柄手電,敲著一直銅鑼在甲板上巡視。按理說船上是不需要打更的,但是由於需要報時讓水手們知道時間,還是每天晚上找個人打更。
晚上的海風冷颼颼的吹著,凍得蝦爬子打了個寒噤。這倒是奇怪得很,本來越朝南走氣候應該越溫熱,但是他們這裡卻感覺到溫度越發冷了,而且一天冷似一天,單衣都穿不住了。蝦爬子把自己衣服裹緊,照著電筒巡視了一圈,要是沒事做的話,他就要找個地方偷懶了。
白天釣上來的那條大金龍就放在甲板的正中央,十幾丈長的身子盤成一圈,這東西看起來依然如古龍一般的威嚴,讓人生畏。那些迷信的漁民在金龍面前擺了一個香爐,裡面燃燒著暗紅色的香,蝦爬子倒是不信海神會收了他們的命,金龍的肉可是最好的魚腩,他還想吃。
就在這時候,不知哪裡傳來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蝦爬子楞了一下,汗毛都要立起來了。船上是每個人都配了武器的,他一把抓住自己腰間的水手刀,一把抽出來,“什麽人?”
他打著手點頭四處轉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看到,那個悉悉率率的聲音也消失了,只聽到海風吹起桅杆的帆布的聲音。這時候突然“哐”的一下,他被人撞到在地,小勇罵罵咧咧的叫到,“你他媽的大晚上不睡覺,跟個木頭一樣的在這兒戳著幹嘛呢!”
小勇剛剛跟哥哥吵了架,從底倉爬了起來,想到甲板上來吹吹風。他和蝦爬子是儀器乾活兒的人,這幾天已經混得很熟了,卻沒想到上來就撞到了蝦爬子。蝦爬子看到是他,卻高興得要死,一把抱住他,“快點,兄弟,幫我聽聽!我剛才聽到有什麽聲音,是我聽錯了麽?”
小勇看著蝦爬子一臉緊張的樣子,也有些被嚇到了。他也不開玩笑不罵人了,立起耳朵來仔仔細細的聽著,聽了一會兒卻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除了海風和水聲,還有些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大魚出水,你聽錯了”
他還沒說完,突然也打了一個寒噤。前方傳來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還有輕微的震動,那感覺顯而易見,就像是一條巨大的魚在船底下摩擦著遊過去,鱗片摩擦著船底。
什麽大魚敢來摩擦達摩克利斯號的船底?兩個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