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看著這幾行深入筆刻的字跡,畢西門的額角微微流汗。站在這幾行預言一樣的字跡面前,隱隱約約隻覺得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場巨大的危險正潛伏在幽冥之中,一股不祥征兆越發濃烈,直覺這預言不是開玩笑,一旦破門而入,定然是一場滅頂之災。
白眼狼看畢西門臉色有些不好,出言問道,“世兄,如何了?”
畢西門眼色微微有些不善,但強顏歡笑掩蓋過去。他心知若是如此直言石門上的文字,必然在群盜之間掀起一場血雨腥風,若是白眼狼認定他故弄玄虛,惱羞成怒要拚一個魚死網破,到時候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想到此處,畢西門強打精神,淡淡的笑笑道,“昨天一通變故,有些目眩。我嘗試讀這碑上的文字,是墓主人鎮南候的名諱官爵,以及生平事跡,死因前後,文字雖然晦澀,但是我等不必少見多怪。”
白眼狼聽畢西門如此說,心中也未曾起了疑心,笑道,“世兄果然是有見識的,這些曲曲折折的文字,我等雖然認不得他,但是炸藥卻認得他。來人,給我把炸藥搬過來,準備起爆,我倒要看看這門到底是什麽做的,也想擋住我等!”
命令下去,立刻就有十幾個提著炸藥的盜眾跋涉著泥水過來,又抬過來鑿子。準備先在墓門之上鑿開些許固定炸藥的孔洞,將雷管塞了進去。誰知道這大理石的墓門堅硬厚重,鋼釺打下去,只是一個淺淺的白印子,反而把人的手臂都震得發麻了。
白眼狼在一邊冷眼看著,皺眉道,“反正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也不在乎多做幾步。輪番上來給我打,開了墓門,大家大口喝酒大秤分金!世兄,你我先去歇著,等此處起爆了再說!”
畢西門點了點頭,繼續回去休息。等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群盜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在墓門上鑿出了安置雷管的空洞。也不知道這墓門到底是什麽做的,竟然如此堅固,真是難以想象當初建成的時候經歷了怎樣的波折,又是怎麽樣的手段,能把墓門修得如此平整。
不過隨著墓門上面的字跡被鋼釺打碎,炸藥也安放完畢。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響徹了整片鎮南山,大地都在為止顫抖。等到煙霧散盡的時候,終於見得那堅固的墓門從中間碎裂成了數塊,轟然打開。
墓門雖然打開了,但是正當群盜想要進入取寶的時候,卻只見得前方依舊不通,都被規整的石條塞住堵死了。這些石條十分之規整沉重,白眼狼臉色鐵青,畢西門卻早有意料。他早就聽出墓道之中有巨大的阻塞,料定了是石條,所以並不意外。
只是這座巨大的鎮南候陵墓,竟然能夠,“斬山為外槨,封石以為葬”。也就是如此的布置,才能夠穩固,不被外人盜取。只是如此穩固又有何用,還不是被打開了?群盜沉住了氣,又一步一步的把石條搬走。墓道之中不敢用炸藥,要是將整座山都塌方了,就得不到東西。
畢西門在一邊坐著圍觀那墓葬之中拖出來的石條,上面都刻著一些道家的銘文,預計原本是周圍的道觀殿宇,將石階和石梁全部都拆解下來,塞入墓道之中阻塞盜賊。只是這入口處離地宮還很遠,不知道還有多少機關算計,前路冥冥,預感越發不祥。
一袋一袋的石灰和藥物被背了過來,沿著墓道挨個挨個的抹個遍,可以預防墓中的毒蟲毒蛇。走在最前面的人推著一輛小推車,上面堆滿了打濕的稻草,可以有效的預防箭矢和火攻。人走在後面,身上穿著厚重的皮甲,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不懼前方的機關暗器毒蟲。
畢西門知道要翻身和白眼狼翻臉,機會就在現在。於是他主動在白眼狼面前鼓吹這大墓之中,又多少豐厚的隨葬品,形式又如何宏偉,吹得白眼狼心中十分心動,要親自進去看一個究竟。畢西門又特意把陰憐放在了墓門之外,讓她見機行事,把自己的人帶進來。
群盜用厚厚的白布口罩蒙面,掩住了口鼻,以免中毒,身上穿了皮筒靴和皮衣,加上又有石灰藥物開路,自然不懼毒蟲。前面有人帶著鴿籠,推著推車開路,後方有人舉火照明。墓道通道寬闊,兩丈余寬,就是通馬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幽深的墓道之中,每走幾步就會有一根華表石柱,如同守衛一般侍立兩邊。最近山中雨水頗多,墓道之中有一些積水。石灰撒上去,地面都是白白的一層漿糊,行走的時候粘在筒靴上,有些難走,故此前行顯得越加的緩慢沉重,每走幾步,還要在牆上留下冷煙火照明。
被蜈蚣咬怕了,眾人沒走幾步,只要見到牆上有裂縫,全部用石灰和藥物糊牆一樣的封死,徹底杜絕了毒物。盜眾人多,墓道之中空氣氧氣濃度不夠,冷煙火有些昏暗,呼吸都覺得有些壓抑局促起來。
墓道的盡頭,是一道朱紅色的城牆,修築起一個城池的樣子,好在城門並不是之前那種石門,而是用帶有銅釘的古木製作的,上面的鐵鎖並不顯得十分嚴密,已經被鏽蝕了一半。白眼狼一揮手,立馬有人上前,用細密的鋸子將鎖鏈鋸開。
鎖鏈一開,白眼狼又是一揮手,一群人走到了門下,用力推動。已經腐朽生鏽的轉軸隨著門的轉動打開,發出吱吱嘎嘎的鏽澀聲響,緩緩打開。城門在完全打開的瞬間,前方驟然傳來了清晰的機括轉動的聲音。
畢西門眉頭一皺,頓時知道不好,他一擺手,帶著口罩厲聲喝道,“推車,堵住城門,有機關!”
畢西門早就算到墓門之後必然會有機關,故此那聲響一響起,立馬就命令推車頂上,眾人全部都藏在推車之下,躲了一個嚴嚴實實。果不其然,推車剛剛頂上去,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流裹挾著狂風,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全部噴在了那推車的濕稻草上面。
那黑色的水溶液噴在推車的濕稻草上面,濕了的稻草竟然“嗤嗤”的冒出了一陣陣白煙,群盜為之色變,果然是有機關。眾人都看了畢西門,感歎他果然是早有遇見,若是這水箭噴在了人的身上,只怕下場不好。
畢西門看這城門如此容易打開,心中早就生疑後面有機關,如此是為了讓盜墓賊先松懈,然後貿然進入一網打盡。一旦城門打開,立馬就會觸動機關,這種黑色的液體不是強酸就是強毒,人要是沾上了一點,只怕是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