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西門掛在空中,深呼吸了一口山底還有幾分陰冷潮濕的空氣混合著一點濃煙,盡可能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石壁上全是濕滑的青苔,從張開的山谷縫隙來看,他預測距離谷底還有十幾二十丈的距離,霧氣和濃煙之中能見度太低了,腦子也有點供血不足的發脹。
畢西門雖然看不見,但是他還可以聽得到。他凝神聽下面地宮燃燒劈裡啪啦的聲音,算是推測出了大概的方位,多虧了這聽音辨位的本事。畢西門喘了口氣,心裡估計著下面若不是更窄的裂縫就是亂石,跳下去不是被夾死就是被摔死,還是趕緊上去才是要緊。
畢西門朝上面望了望,濃煙和雲霧將視野遮蔽遮住了。他張開口想要喊一下二龍和陰憐,一張嘴一大口的濃煙灌進來,剛剛開口就被嗆得一陣咳嗽,陰陽眼被濃煙熏了,十分難受的想流眼淚。心裡苦笑了一下,知道已經又被困在絕境了。
好在絕壁之上還有一處凸出的岩石,勉強可以容納畢西門稍微歇一歇腳。他張開有些麻木的身體,盡可能的靠攏那塊山石,山石上面的青苔濕滑不已,站在上面要十二分的小心。站了不多久,畢西門隻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在發顫,根本堅持不住。
畢西門多年在危險中摸爬滾打,心中自然有數。他知道現在已經已經在絕境之中了,要維持這個姿勢,以他目前的狀態最多還可以站二十分鍾。手上或者腳上沒有了力氣,掉下去就是死。等到手下下來救援自己,等到了這裡,自己也該差不多了。
畢西門思索了一會兒,知道自己還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在這裡靜靜等待下屬的救援,陰憐身手敏捷,必然會安然回到山崖之上,那個時候既然會帶人下來找自己,但是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能完全指望在自己力竭之前可以得救。
還有剩下的一個選擇,那就是自己趁著手腳還能夠活動,沒有完全力竭倒下,找到能夠攀爬的地方,再下到裂縫底端,爬上去自己是沒力氣了,在下面等著來人把自己拉上去吧。再或者看看山谷之中有沒有別的道路可以出山匯合的。
畢西門心中稍稍一計較,立馬就苦笑著搖了搖頭。坐以待斃絕不是他的風格,現在在這裡拖下去,時間越久他生還的幾率就越小,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體力會因為陰寒的環境大幅度下降,酸麻的手腳也會更加無力,要活命還是得要看自己。
畢西門抬了抬自己的手腳,活動了一下周身的關節,拉伸之間無比的酸麻,再不行動就已經死了一半了。他扭動著脖子,在濃霧和濃煙之中強忍著被嗆出來的眼淚左右張望,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立足點,慢慢的順著繩梯稍事休息一下。
在濃厚的霧氣之中,畢西門竭力辨認著,只見得下方不遠處有個巨大的若隱若現的陰影,看上去像是長在懸崖峭壁之上的一顆倒懸的大古松。畢西門多看了幾眼,越發覺得像是古松,為了確定古松是不是還能承受的住自己的一墜之力,他從山崖上扣下一塊石頭,對著古松扔了過去。
雖然畢西門手腕酸麻,但是還是沒有失去一手的準頭。強忍著酸麻扔出石頭之後,石頭在空中依舊劃出了一道預想之中的弧線,“啪”打在古松上面上面,聲音扎實,並不像是枯朽的樹乾,那麽應該就足夠承受的住他的重量。
石頭從古松之上墜落,過了四五秒之後才傳來落到谷底的聲音,高度果然如畢西門所估算的一般無二。煙霧繚繞之中畢西門隱隱約約仿佛看到古松顫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濃煙熏了之後的錯覺,但是現在已經無暇多顧,只能硬著頭皮估算。
半空之中不能助跑,這濕滑的地方也不敢助跑,直接跳過三丈多的距離,簡直是癡人說夢。但是除了這棵橫生出來的古松之外,周圍全部都是近乎九十度垂直的山崖,更無別的地方可以落腳下去。手腳的麻木酸痛已經越來越嚴重,救援也沒有一點動靜,再拖下去必死無疑。
殺伐果斷是一個梟雄最起碼的潛質,若是優柔寡斷,畢西門不可能走得到如今的位置。他狠狠咬了咬牙,雖然常人跳不到那麽遠,但是算上下墜的距離,用氣凝之術把最後的力量聚集在雙腿上,卻應該也足夠了。
時間和體力都容不得畢西門再考慮那麽多一會兒了,再拖下去,被濃煙嗆死,摔死或者撞死,怎麽選都是一死,跳過去才有一線生機。他狠狠咬了咬牙,深深提了一口氣,把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自己的雙腳之上,微微下蹲虛實,閉上眼睛,驟然睜開,發力!
氣凝之術瞬間把畢西門身體之中最後還能榨出來的所有力量在一瞬間榨了出來,畢西門怒吼一聲,如同一隻撲擊的大隼一般朝著斜對面的古松墜落而去。身邊劃過無數的濃煙和雲霧。他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距離,應該是完全足夠自己撲過去的。
但是就在畢西門將要落到那古松卻還沒有落到古松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危機感驟然從他的心頭升起。畢西門鼻翼一抽,在嗆人的濃煙之中,夾雜著一股凶煞的腥氣,那濃霧之中的古松不住的晃動,兩道金黃色的瞳色如同兩隻燈泡一樣,在武器之舟驟然展開,凶氣四射!
畢西門心頭一沉,知道不好,但是身體在空中,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手段再大,就算是正常的狀態,也絕對不可能中途折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讓他多做思考了,還沒看明白原本以為是一棵巨大的古松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整個人已經落了上去,身體也被下墜的力量慣倒。
大裂縫越是往裡面光線越是昏暗,雖然濃煙變得弱了不少,但是霧氣更濃許多。畢西門剛剛落到上面,立足未穩就慣倒在地,眼前驟然是一片一片鐵色的鱗片密集的分布著,竟然像是一條超大的蟒蛇,說是蟒蛇,在那蛇頭上面卻有兩根直勾勾的犄角,險些戳上去了。
畢西門知道現在已經是絕境,若要死中求活,首先得要不掉下去摔死。也顧不上看腳下到底是什麽,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兩根犄角,死也不肯松手。腳下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向心力,巨大的慣性一把把他死死按在了那東西的鱗片上,臉龐緊貼著冰涼如鐵的鱗片。
身下驟然傳來了一種難以名狀卻又讓畢西門不可置信的動物的吼叫,身下的聲音清遠,威嚴具足,與他聽過的任何一種動物的聲音都不一樣,但是他居然可以分辨出那是什麽動物,這東西隻應該存在於神話和古書的隻鱗片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