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昆陽伸手,一隻手按著尨蠅頭頂的肉角,一隻手緩緩將古劍龍屠舉高,懸在它的頭頂。尨蠅金黃色眼睛裡面倒映著古劍龍屠青藍色相間的劍身,瞳孔中映射出一條古龍的龍形,古劍龍屠之中蘇醒的龍威壓製著它,讓它雖然無比恐懼絕望,但是卻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
這條尨蠅拚命的顫抖著想要搖擺頭顱從這致命的利劍之下躲開,但是整個身子卻只是不斷的顫抖著搖晃。不過這些都無濟於事,龍屠之中的古龍龍魂壓製住了這個小小的亞龍族,它在龍屠的龍威之下連挪動一下步子都做不到。
於是在這條尨蠅的瞳孔之中,眼睜睜的看著楚昆陽把古劍龍屠舉到了它的頭頂,下行出劍,切割遊走,行雲流水!古劍龍屠蘇醒之後的劍鋒堪稱是無堅不摧。尨蠅三寸厚的鱗片原本堪比鋼鐵,但是在覺醒之後的龍屠面前仍然只是像加厚的紙板一樣不堪一擊。
再厚的紙板,終究也只是紙板。龍屠輕而易舉的穿透了骨質的鱗片,一路前行掛出一連串的火花,鐵一樣的鱗片被割開一條碩大的口子,古劍龍屠刺入了那條尨蠅的血肉之中,噴泉一樣的鮮血驟然就從被切開的大動脈中噴了出來,飆出去四五丈遠。
楚昆陽鬼魅一般驟然出手,古劍龍屠從這條尨蠅的頭頂刺入,一直深入到顱骨之中,古劍龍屠對上這些非金屬材質的骨肉簡直就是摧枯拉朽。尨蠅的骨骼結構是以頭頂的兩隻肉角為中介線,一直下行是脊椎骨,楚昆陽就是按照這個結構刺了進去。
以龍屠的鋒利,加上楚昆陽清楚的從尨蠅的骨骼縫隙之中刺入,龍屠勢如破竹的沿著這條尨蠅的每一條骨骼紋路行走。從碩大的頭骨,再到脊椎骨,最後是尾椎骨,一路前行,就像是之前龍苦剖開那條金龍一樣行雲流水。
白色的脊液混合著暗紅色蛇血噴泉一樣從並不很大的創口之中汩汩用處,龍屠貼著劍柄以下全部沒入尨蠅的身體之中沿著骨骼縱剖。它身體之中的每一塊脊柱骨都被龍屠輕而易舉的切成了兩半,這條三十多米長的上古大蛇像一灘爛肉一樣癱軟在地,身體微微抽搐。
脊液和新鮮的蛇血濺出去很遠,灑在其他的尨蠅身上。同類的血和對死亡的恐懼激怒了這些亞龍族的上古大蛇,讓它們衝動的情緒短暫的蓋過了對古劍龍屠的畏懼。它們再度振作起來了勇氣對著楚昆陽無聲的嘶吼,巨大的口腔裡面吐出來混合著毒氣的腥氣。
楚昆陽只是殺死了一條尨蠅,而他面前的水池之中還有成百上千的尨蠅。它們糾纏著翻滾,路出白色的肚皮,像人手人腳一樣的不完全進化結構胡亂擺動。只有在地獄之中才能看得到這麽恐怖的場景,就像是群魔亂舞。
楚昆陽冷冷的看著周圍已經暴怒的尨蠅們,它們躍躍欲試的上前做著試探性的進攻,但是卻迫於古劍龍屠的威嚴誰也不敢先對楚昆陽下手。但是眼下這個場面是根本壓不住的,只需要有一條尨蠅站出來出頭先動手,所有的尨蠅就會一擁而上將楚昆陽淹沒。
“你怎麽還沒走?”楚昆陽嘶啞的問道。他這個時候反而鎮定下來了,他單手持劍,接著劍上的反光看自己的面龐,因為使用血脈牽引的緣故,皮膚顯得越加的蒼白起來,顯得一雙瞳孔是堅冰一樣的藍,倒像個混血兒。
“你這個傻子都還沒走,我不放心。”韻君歎了一口氣,從藏身的柱子後面走了出來。要發現她這點動靜對現在的楚昆陽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楚昆陽本來就敏銳無比的感官在血脈牽引之後更加敏銳,韻君就是挪動一下步子他都知道。
韻君走出來,走到楚昆陽的身邊,自顧自的在楚昆陽的身邊坐了下來。她坐在水池邊上,在微微有些發燙的水中倒影對著梳理自己光可鑒人的長發,用夾子把它們夾起來,梳成長長的一條,就像是一匹最柔順的絲綢從她的頭上垂落下來。
“你不肯走,是有什麽單獨的話想對我說麽?”楚昆陽嘶啞的問道,“要說就要趕快,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水池之中的波紋一圈一圈的擴散開來,楚昆陽把手裡的古劍龍屠放在已經微微發燙的池水質中,跪倒在池水之中微微喘氣。他顫抖的身體在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漣漪,漣漪擴散開來,就像有個什麽東西在水面之下低語。
本來躍躍欲試的尨蠅群們看到這一圈一圈細小的漣漪,反而再度被嚇住了。它們不安的躁動起來,扭動著身子後退威嚇,煩躁的遠離開水池,仿佛裡面藏著什麽可怕的怪物一般。但是水池清可見底,水池底部是一層晶瑩的鵝卵石,清澈的長劍沉在水中,楚昆陽跪在水下。
他背朝著韻君,韻君輕聲說道,“傻子,你就要死了啊,你還沒有看到歸墟,你還沒有知道你想要知道的,怎麽可以死在這裡?你要是死了,就沒有人看我跳舞了。我心裡空蕩蕩的,連給你立碑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現在,已經算不上是一個人了。”楚昆陽嘶啞的說道,“就算是真正的魔鬼比起我現在的樣子來也不遑多讓,你還願意為魔鬼跳舞麽?也許我馬上就會失去神志將這裡橫掃得片甲不留。”
“魔鬼?”韻君聽了楚昆陽的話,驟然楞了一下。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一個巨大的危機感從她的心底油然而生。仿佛一條劇毒的毒蛇在她面前緩緩的舒展開毒牙,讓人渾身都冒著不寒而栗的涼意。
下一刻楚昆陽從跪著的水池之中緩緩站了起來,轉過了頭,面向韻君。當韻君看清楚楚昆陽面容的時候,驟然驚悚得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面前的是楚昆陽,她幾乎就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魔鬼。
不是那種只會用虛幻蒙蔽凡人心智的鬼魅影像,而是真正的,磨牙吮血的僵屍惡鬼!現在的楚昆陽整個人身上已經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特征了。任何人看了他以後都不會相信他是原本那個淡泊溫潤的年輕人,他的瞳孔之中放射出冷厲的光,如同吃人的惡鬼。
楚昆陽伸手,手腕的皮膚上面遍布著鐵一樣紅色的細小鱗片,覆蓋了他的每一寸皮膚。這些鱗片就像是被燒紅的烙鐵一樣覆蓋在他皮膚上面。這些鱗片是從他皮膚的毛孔下面鑽出來的,撕裂他的皮膚和肌肉,然後裹住他的身體。
鱗片撕裂皮膚之後緩緩舒張然後合攏,細細的震動起來,宛如一件沐浴了鮮血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