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唐大哥說得那是,那是,唐大哥這耳朵那是好使,唐大哥的酒也是難得的佳品,在這雲州的密林裡,沒有這兩口好酒真是活不下來,嘿嘿。”石頭賠著笑在唐煜身邊坐下來,唐煜白了他一眼,把酒袋遞給他,“先說好,隻兩口。”
石頭接過酒袋,扎扎實實猛的灌了兩口,擦了擦嘴以後把酒袋遞還給唐煜,打了個酒嗝,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因為那烈酒的效力,泛起深色的紅,映在篝火的光下,非常清晰。
“你小子!”唐煜笑罵,“怕是不適應這地方吧?我這兩口酒下去,眯會兒醒來就是明天中午,吃完飯剛好接著趕路!只是這條生路,卻不容易啊。”
“唐大哥這話說得,若是這生路不容易,你何以能跑了十幾年。”石頭把眼光斜斜地瞟向火堆的暗處,火苗的光已經不很亮了,那玲瓏浮凸的曲線看得不十分清楚,“若是為了錢,那位去大城市裡,一個眼神,還怕沒有大把的男人願意在她們身上撒錢?”
“說你小子蠢得沒邊兒你小子還不信!”唐煜搖頭,“你以為她來是為了什麽?馮頭兒開給她的價錢,你小子走私一輩子的貨也出不起!”
話裡的“貨”,當然是指的是毒品,現在華夏境內對毒品管制的力度自然是大大的嚴了,但也正因如此,濃度高,雜質少的海洛因就更顯得有市無價,從雲州雨林這片林子裡去走私毒品,利潤自然是翻著跟頭的高,只要你有運氣能走出來一批貨,獲得的利潤是相當可觀的。
石頭是家裡窮是在沒得辦法才走的這條路,在他老家那種窮鄉僻壤,吃不起飯的人多得是,這樣的人往往不惜去為了利潤賣命,一直到把自己的命送在雨林的沼澤中。
“那我怎麽沒聽馮頭兒說過?這種身價的女人,又吃不得苦,禁不起大累,帶著作甚?”石頭滿臉不解,“若是買了做那事,自然是放在家裡比較穩妥,在這路上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得我們出力照顧,花大價錢帶著個包袱,豈不是多此一舉?”
“你小子懂個屁!”唐煜伸手就在石頭腦袋上打了一巴掌,“這趟去,不比以往只是交易貨物,我們還要見蠱神寨子的蠱神,沒個引薦怎的行?這人便是我們的引薦,馮頭兒打聽到她以前就在蠱神寨子裡,馮頭兒的意思,似乎是另有打算,不過輪不到我們操心就是了!”
“這話說得……”石頭訕訕地縮回了手,“所以說還是得唐大哥和馮頭兒高瞻遠矚,我們沒本事的打打下手……”
他還沒說完,唐煜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臉上的神色警覺,他整個人身上的肌肉都繃緊了,就像一張拉開的硬弓,蓄勢待發。
本來閉上了眼睛的楚昆陽在黑暗中也無聲的睜開了眼睛,躺在他懷裡的風離也醒了,身上的軟毛根根立起,一臉戒備的姿態,黑暗中傳來了悉悉率率的聲音,有大東西正在朝著這幫人靠近。
“怎麽回事兒?”石頭見他這副模樣,不禁有點緊張,“唐大哥,要不要把大家都叫起來?”
“不用,我們兩個看顧著點也就是了,有條大長蟲過來了,地上灑了雄黃,它應該不敢造次,但還是隨機應變。”唐煜的虎口指向腰間的彎刀,刀柄上纏著的布條黑黝黝的呈現出鐵色,“一有小動作,我們就剁了它!隨時準備把大夥兒叫起來,看顧好語姑娘和嫣姑娘!”
“明白。”石頭低低地回答,也學著唐煜的樣子,把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
過了一會兒,石頭的眼角微微一抖,四周的蟲鳴突然消失得乾乾淨淨,這說明有個讓蟲子們忌憚的東西過來了,蟲子們察覺到了危險所以不敢發出聲音。頭頂的大樹樹乾上,傳來了細微的瓷質的鱗片與樹乾摩擦的聲音。
楚昆陽默默的把手伸到了身側,握住了隨身那把長劍的劍柄,他全身的肌肉也繃緊起來,隨時可以暴起發難。只是他在這隊人馬中畢竟是個外人,對方又做的是亡命的買賣,要是他貿然出手,這幫亡命之徒誤會了他的用意,只怕是不能在這裡放過他了。
那必定是一條極大極大的蛇,唐煜說他有雙比耗子還好使的耳朵,果然不錯,隔著老遠他就發現了這條大蛇在靠近,只是他們這群人都是有經驗的,在營地周圍細細的灑下了大量的雄黃,蛇最是懼怕雄黃,這條大蛇應該只是過路,並不敢靠近,想到這一節,石頭劇烈跳動的心臟才稍稍安定下來。
突然,他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後背冷颼颼的直飆冷汗。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頭頂正上方,那條大蛇正在不緊不慢的吐著信子,從它口裡噴出的腥氣帶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石頭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脖子上涼嗖嗖的,一滴黏稠的口誕順著他的脖子緩緩流進他的衣服裡。
他緊張得像是心裡揣了幾百隻兔子在亂跳那樣,他知道靠近雲夢的雨林裡有很多大蛇,他也知道雄黃之於大蛇就像貓之於耗子,有著絕佳的驅趕作用,一點雄黃的味道就可以讓方圓幾裡的蛇退避三舍,況且他們在營地周圍灑了很多雄黃,劑量足夠趕走方圓十裡所有的蛇!這條大蛇路過就已經是個悖論!
唐煜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響,他在石頭旁邊,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條大蛇至少也有五六丈長,張開的嘴裂至少能吞下一頭牯牛,這種大小的蟒蛇只怕在全世界都是罕見的,但偏偏他們就遇到了一條。
石頭整個人都被它的張開的嘴裂籠罩了。它從上方的樹乾上垂下身子,從一丈多高的樹上探頭,緩緩靠近石頭,枯黃色的兩隻眼睛裡流淌著進餐前的喜悅,它是想把石頭一口從頭吞下去!
他也不敢動,他清楚的知道這些大蛇的反應絕對比人更快,他一動那蛇肯定受驚,受驚肯定石頭凶多吉少。況且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一縷黏稠的絲線從他眼前悠悠落下,帶著難聞的惡臭,他從那大蛇爬行的動靜判斷出了有大蛇在靠近,卻沒判斷出靠近的大蛇不止一條。
楚昆陽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兩個人的頭上懸著兩張血盆大口,兩條巨大的蟒蛇張開了嘴裂,想要襲擊下面的兩個人。
他握劍的手出汗了,汗水浸入刀柄上纏著的布條,他繃緊的肌肉緩緩發力,一寸一寸把劍從鞘中抽出來,隨時準備著出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