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一伸腳,立刻就覺得不對了,腳下的泥沼中再也沒有了墊腳的石頭,一腳踩下去是深淵一般的不見底,好在他收腳收得夠快,要是被沼澤吸住了,他這一百多斤就得扔在這裡了。
“破山錐!”唐煜大吼。
破山錐很快又遞了上來,中空的鐵管是可以收縮的,全部都放出來足有一丈多長。唐煜把它收縮在裡面的部分全都拉了出來,重重的一錐扎向了前方的泥沼,在眾人的目光下,一丈多長的破山錐毫無阻礙的扎進了前方的泥沼,最後只有差不多半尺露在泥濘表面,微微顫抖。
唐煜又試了幾次,每一次破山錐都是一刺到底,根本沒有碰到石頭。
這個時候,整個隊伍已經走到了泥沼的正中央,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黑漆漆的泥沼,要不是有羅盤和手電指正方向,他們根本認不得該往哪邊走,到處都是冒著泡的泥巴,沒有任何區別的標志物。
“怎麽辦?”楚昆陽看了眼前這種情況臉色也難看起來,“前面的路還有多少?大家小心一點,能走過去麽?”
“前面的路還有差不多一裡,一丈多深的泥巴,人走過去就沒了。”唐煜皺眉,“真是怪事,路還是那條路,這下面的石頭怎的就不見了?”
“馮頭兒,你看?”唐煜征求著馮軼的意見。
“退回去,在岸邊露營,明早天亮了再做打算。”馮軼皺了皺眉,發布了命令,現在局勢已經這樣清晰,他總不能拿隊伍的人來探路,任何一分有生力量對他來說都是有價值的,與其在這裡浪費掉人手,還不如多等一點時間。
他發了話,隊伍立馬變動起來,前隊變作後隊,後隊變作前隊,開始沿著原路返回,可是走了不多步,走在前面的一個夥計突然腳下送,一下子就陷進了泥沼的深處,甚至還來不及呼喊,泥沼表面就只剩下了幾個褐黃色的氣泡。
簡直像是有鬼一般,眾人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同伴就這樣沒有一點預兆的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麽回事?”馮軼臉色鐵青。
前面很快傳來了答覆,“馮頭兒,前面的石頭也.也沒有了!”
“你他媽的鬼扯!”唐煜破口大罵著走了過去,“吃多了跟老子說胡話?”
但是很快他就吼不出來了,當他走到前面的時候,滿臉都是見了鬼的表情,先前走過的石頭竟然像是自己長腳跑掉了一般,憑空就這樣消失了,破山錐打下去的動靜,就像是之前一樣,一下子就到底了。
“有有鬼”隊伍裡幾個膽子小的人渾身都在顫抖。
“破山錐給我!”馮軼臉色陰沉,“這泥沼中,有東西!都給我把招子放亮點,抄家夥!”
聽了他的話,一眾漢子頓時抄出了隨身的槍械,上膛的聲音劈劈啪啪響成一片,警惕的看著周圍的動靜。
泥沼還是泥沼,除了表面上偶爾冒出來的幾個氣泡,一片死氣沉沉。
但是在馮軼的手中,破山錐扎下的動靜仿佛是一道閃電,只見他手腕翻動了一下,破山錐頓時就打到了底,但是破山錐的錐尾卻微微顫動,像是扎住了什麽。
他緩緩把手中的破山錐提了起來,一條枯黃色的蛇被穿住了頭,後面的身子還在不斷的扭動著翻滾,正是先前的“纏步鬼”!
他看著這條還沒死的毒蛇皺了皺眉,把手中的那根破山錐扔給了楚昆陽,楚昆陽愣了一下接過來,順手拔劍把這條蛇削成了幾段。
馮軼又拿過了一根新的破山錐,接連扎了七八錐,每一次拔起來錐尖上都穿著一條碩大的“纏步鬼”,很顯然這東西在下面有著相當的密度。眾人完全沒有感受到這東西在纏自己的腳,但是這些被抓起來的毒蛇卻又是實實在在的。
“它們不來纏我們的腳,是想幹什麽?”楚昆陽有些不解的問唐煜。
“我明白了!”唐煜的臉色就跟死人一樣的慘白,“它們明白我們穿了牛皮高筒靴,不能咬傷我們,就聚集在一起,拱開了我們腳下的石頭,要把我們困死在沼澤中!”
這樣的一個推斷簡直是駭人聽聞,說到底這些蛇只是一些沒有智商的畜生,可是在這片沼澤中,它們似乎具有了人一樣的謀略。
眼下,人們還站在石頭上,但是四周的泥沼中不知還藏著多少的毒蛇,它們有的是耐心,但是可以留給眾人選擇的余地卻不多了。
這時候,黑暗中突然響起了嘹亮的山歌,似乎是個女人在唱著什麽,那聲音若隱若現,蘇玨手中扛著的巴雷特突然調轉了槍口,手指一動就要朝著黑暗中開槍,以巴雷特的射程,完全可以輕松在這個距離命中對方。
以巴雷特的威力,在這個距離上命中人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是絕對致命的,具有破壞力的子彈會把人身上的每一塊血肉都撕裂。蘇玨學的就是聽音辨位的本事,憑著一點點的風聲就能辨別出方位,對方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足夠蘇玨把他的位置完全鎖定。
黑暗中一隻手伸了出來,按住了蘇玨的槍身,馮軼低低的說道,“別開槍,是我。”
“是巫民。”唐煜欣喜的說道,“我來和他們交涉。”
“還是我來吧,你對這裡的語言不是很懂。”不知不覺間,蘭嫣已經走到了幾人身邊,難以想象她一個女人在這男人也難以移動的沼澤中竟然也能行動自如,臉上沒有什麽勞累的表情。
“好,那就你來。”馮軼面無表情的應答道。
蘭嫣望了望天,拿出了自己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深吸了一口氣吹起來,哨聲嘹亮得如同一隻雲雀穿破了黑暗,與對岸的人接上了。
她吹奏的似乎是某種調子,對方愣了一下以後,跟著她的調子放聲唱起山歌來,雖然語言不通,不懂她唱的是什麽,但從聲音判斷對方應該是個豔麗的女子,兩個人一唱一和,卻不知道是在交涉些什麽。
過了不久,蘭嫣停止了吹奏,回過頭來對眾人說道,“對方是響水灘的人,她說今年響水灘與蛇谷的人交惡,蛇骨的人在這沼澤中召喚了無數的毒蛇,挪走了下面的石頭,把他們困死在了響水灘中,不過也一時間奈何他們不得,我說我們是過路走貨的人,對方說願意幫我們一把。”
“幫?”馮軼皺眉道,“這四周都是沼澤,就算是船也寸步難行,怎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