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隨著他的刀鋒緩緩劃開白花花的大蛇腹部,親眼所見這一刻的夥計們不由得恐懼得嘔吐了出來,臉色蒼白,幾個膽子小一點的甚至跌坐在泥濘中,渾身顫抖。
刀鋒割開的蛇腹中不是蛇卵,而是一個死人!一個被蛇吃掉的死人!
可能吃下去已經有些日子了,這具死人的屍體已經被消化了一半,黏糊糊的消化液糊滿了他的全身,衣服濕漉漉的黏在身上。裸露的皮膚露出一塊塊淡褐黃色的肌肉,有的地方已經露出了白骨,整個人鑲嵌在模糊的蛇的血肉裡,難怪先前那條蛇後想要襲擊唐煜的時候被卡住了,這個巨大的食物影響了它的行動。
楚昆陽這時候也是微微變了臉色,馮軼又拿刀撥弄了幾下,從那具屍體的衣服上挑下來一個銀飾,上面是一個大鼇的雙尾蠍子。
“是當地人的圖騰。”唐煜在這條路上走了多年,見多識廣,“它吃的,是一個當地的巫民。”
“這幫巫民一天到晚都在玩蛇,卻想不到自己被蛇吃了,嘔”唐煜說道一半,突然忍受不住的嘔吐起來,他這才想起那條蛇的蛇膽做了蛇羹,他吃得最多,頗有些意猶未盡,現在想到這條蛇吃過了人,就算再把一碗蛇羹放在他面前,他也吃不下去了。
楚昆陽用手微微掩住口鼻,那份蛇羹,他是第一個吃的,大概是心理素質過人,沒有吐出來,只是微微有些不適。
馮軼也喝了蛇羹,還親自操刀去揭露這個殘忍的事實,臉上卻也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微微皺眉,大聲喝道,“上道了,兄弟們把家夥都給我抄上,今天天黑之前必須趕到響水灘!完事兒了自然有大家的好處,夠大家夥兒一輩子吃香喝辣,這是最後一趟!”
馮軼的命令一發布下去,他周圍圍繞的夥計們也都紛紛收拾了家夥。不再看那被拖到一邊的兩具屍體,這幫夥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馮軼的直接下屬,另一部分卻是唐煜的夥計。
唐煜的夥計有些畏畏縮縮,馮軼的手下們卻是令行禁止,整頓有序,不像是一般的商人,倒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唐煜的夥計們走在前面帶路,馮軼的夥計們帶著貨物緊隨其後,蘭嫣走在一幫荷槍實彈的漢子中間。
楚昆陽按了按自己背上的長劍,伸手摸了摸肩頭上的白貓,“風離,走了。”
手上摸到的貓毛根根豎起,白貓張大了嘴,露出兩顆白玉般的獠牙,咽喉裡發出低沉的咆哮,雙耳也是警覺的豎起,這是它發現有異物入侵的跡象,楚昆陽跟它相處了許久,知道它的習性。
順著白貓風離視線的方向,楚昆陽緊跟著看了過去,那地方正是被扔進灌木叢中的一人一蛇兩具屍體,不過他突然覺得那地方,有了什麽不同。
“楚兄弟,走了走了。”石頭上來叫他,“馮頭兒說了,你一個外人,又不認得路,走不出去的,你昨晚救了大家,叫我看顧著你點,大家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嗯,也好。”楚昆陽略一沉吟,一指那個方向,“剛才有誰動過那屍體嗎?”
“那樣子可慘,你又不是沒看見,誰不怕惡心去搞那東西啊。”石頭狠狠皺了皺眉,一想起那具消化了一般的死屍他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更何況最值錢的蛇膽已經叫我們吃了嘔.”話沒說完,卻又是一陣陣作嘔。
“這樣啊。”楚昆陽想了一想,再一看頭頂的天空,雨林的天空中堆起了厚實的烏雲,一看就有大雨即將到來,那時候就不但不好走路,能不能看不清方向都是個問題,當下也不多想,轉身就跟上了隊伍的步子。
隊伍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石頭快步跟了過去,楚昆陽加快了腳步跟了過去。
下一個瞬間,後面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楚昆陽背後的劍,他的動作極快技法純屬,簡直就像在自己身上摸刀一般,楚昆陽還來不及反應劍就到了他的手裡,驚駭之間伸手便去奪刀,對方的反應卻比他快了一分,手臂屈伸用肘子撞在楚昆陽的懷裡,一把把他撞開,人也像一隻撲擊的大禿鷲一般撲了上來,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倒退,一起摔倒在混合著灌木的泥濘中。
楚昆陽吃痛,對方又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來不及呼喊,當下之間只顧得胡亂的去掙扎,隻以為是要害他,卻不想對方並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將他一刀做了,而是一個旋身躍起,長劍護在胸前。
在他躍起的瞬間,一股濃腥的臭味撲面而來,嗆得楚昆陽幾乎停止呼吸,慌亂中只看得一條漆黑的影子從自己的頭頂撲過,馮軼逆轉了刀柄出力,狠狠一刀砍在那個影子的胸口,剛才就是他悄無聲息的從暗處衝了出來,從楚昆陽腰間拔走了劍。
搭了一把手,馮軼把跌坐在地上的楚昆陽一隻手拉了起來,眼睛冷冷的注視著那條影子落地的方向,楚昆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驚駭得幾乎喊不出來。
地上趴著的,是先前被蛇吃進去那具屍體,半溶解的肌肉猶然還在微微蠕動,四肢抽搐著掙扎,想要站起來。
這怎麽可能?楚昆陽驚懼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可是眼前的事實卻是活生生的,不容更改的。
那個死人活了過來,就像是鬼魂附著在已死的屍體上,再度重生。
在兩道目光的凝視之下,那具“屍體”緩緩的爬了起來,他胸前還有閑錢被楚昆陽的劍砍出的那道大口子,隱約可見裡面那顆發黑的心臟,沒有五官的臉上露出陰森森的白骨和發黃的血肉,張開沒有嘴唇的嘴對著兩個人發出無聲的嘶吼。
下一步,這個死人扭曲著動作,以風一般的速度揮舞著雙手衝了過來,他雖然看上去笨拙不堪,行為卻快速得像是撲擊的豹子,只是馮軼的動作比他更快得多,楚昆陽的劍在他手裡變做了一團旋轉的流光,他一個側身讓過了對方的撲擊,反手重重一劍砍在他的脖子上,砍下了他的頭。
屍體和頭顱當時便被一分為二,脆弱的脊椎瞬間就被刀削斷了,沒有頭的身體踉踉蹌蹌的又跑了幾步才摔倒在地,腐朽的脖腔子裡流出發黑的血,這句屍體這才徹底的斷絕了生機。
“馮大哥,這是?”楚昆陽驚魂未定,喘著粗氣問道。
“聽說雲州的密林裡面有僵人,是死人重新復活過來。”馮軼在一塊破抹布上擦了擦刀,遞還給了楚昆陽,“聽說的時候隻覺得不可思議,以為是當地人愚昧,誤把未死之人或是屍體死而未僵的某些動作當做死而複生,想不到卻是一副這樣可怕的景象,今天算是見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