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想了,但就是猜不出。不過,反正我的日子也夠長,呆在家裡沒事兒。
有時候,因為出去買菜,看著時間,約莫著他那個妻子要回來了,我還匆匆趕緊趕回家,因為不想放過任何一次觀察的機會。
在那個一兩年的時間裡,我幾乎對他們夫妻兩個著了魔,幾乎就沒落下他們之間的夫妻生活。
後來,老頭我呢,因為想要徹底解開這個謎題,就開始找一些偵探劇來看,看了好長時間,也沒有類似的。
然後,我又去找書來看,那些什麽這個探案集,那個探案集什麽的,我都看了個遍,雖然我眼神兒不好,早已經花了,但是,正是因為要解開這個謎題,我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我這一下可不成了大偵探了麽?可是,這個看書來的偵探是否真的有用,倒是可以好好檢驗一下。
想到這裡,我越發打起精神來,要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事情真正的內幕。
直到有一天,那應該是夫妻二人搬來的第十一個年頭了吧?
我記得倒是清楚。那一天,他們家裡來了人,是一幫親戚,以前他們也來過。於是夫妻兩個忙前忙後的搞招待什麽的。
一開始,還挺熱鬧的,那些客人裡面有男有女,也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似乎都是一些本家的人,七大姑八大姨什麽的,還有一些中年的男的,反正就是一家子吧。
後來,不知道怎麽了,大家就都不怎麽說話了,氣氛越來越尷尬,最後居然吵了起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為我這邊只能看見他們的樣子,卻聽不到聲音,即便是能夠聽到,也是必須要貼在牆上聽,很辛苦,模模糊糊地。
自從那些客人走了以後,夫妻二人就開始吵架,吵的什麽,我卻猜不出來。最後,你猜怎麽著,那丈夫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把鑰匙來,把床頭櫃打開。
然後把那些包著粉末的紙包都拿了出來,晾給妻子看,那個意思就是說,你乾的這些事兒,別以為我不知道!
——徐哲心想說,原來他都知道呀!
原先我還想著,我是不是該把看到妻子給丈夫下藥的事兒給丈夫說了,但是後來一想,我要是這麽做,那兩個人肯定就能知道我在偷窺他們。
這個事兒,風險實在是太大,說不定還會被其他租客知道,也說不定,他們最後會報警,把我弄到局子裡面去,那老頭我可不就慘了麽?所以,這個方案是不行的,只能作罷。
但此時一瞧,原來丈夫知道這個情況,那,他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呢?是剛剛知道還是怎麽著?
這時候,再看那個妻子,這時候已經傻了,但是懵了一會兒以後,馬上又大吵大鬧。揪住丈夫的領子不放。
我在鏡子後面看著,還在想,這個妻子也真是夠過分的,給丈夫下了那麽多年的藥,現在被發現了,不趕緊下跪認錯,還要怎麽著呢?
就這樣,夫妻二人鬧了半天,那丈夫也氣急了,出手打了妻子,而妻子也不是吃素的,摔鍋砸盆的還擊,就這樣,客人走了以後,兩個人吵了一下午的時間。
我都覺得,這個事兒,是我觀察夫妻生活以來的一個高·潮。因為在這個十多年裡面,他們夫妻二人從來都是相敬如賓,哦,或許可以用上這個詞兒吧。
丈夫對妻子有禮貌,而妻子對丈夫也很有禮貌,兩個人從來不吵架,也不拌嘴,很多時候,他們兩個碰到什麽事情,都是相視一笑,然後就完了。
如果不是看到妻子給丈夫下藥這個事兒,任何人看到這夫妻二人的生活,都覺得這是一個典范的家庭,是一個和睦的家庭,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孩子。
但問題就出在這裡呀,如果不是妻子下藥,丈夫又怎麽會沒有孩子呢?但是,接下來,更讓我不能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在吵完架以後,第二天,妻子下班後,仍然是給丈夫下藥,只不過那些藥換了一個地方藏,藏在了一個小壁櫥裡。
然後,丈夫下班以後,也照例會喝下水。這下該蒙的就是我了。這個丈夫應該不是傻子,腦子也正常。
我在外面經常碰到他,還經常打招呼什麽的,那個人很和氣,頭腦也算清楚,他也經常過來送給我一些東西什麽的,表示友好。
但是,他妻子給他下藥這個事兒,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這麽不小心?為什麽一定要在下班回到家以後一定要喝那杯水呢?
我發現,這個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之外。而妻子呢,也是一如既往地給丈夫下藥,既然已經被對方發現了,為什麽還要如此乾呢?
而且,更讓我覺得不解地是,兩個人呢,還一如既往,和和氣氣,相敬如賓,他們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好像沒有什麽記憶,好像從來沒有過吵架,也沒有下藥這回事。
在接下來的那些天裡,我幾乎著了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兩個人究竟在搞什麽鬼把戲。
直到有一天,丈夫在出門的時候,在樓前碰到了我,開口說,過一段時間單位去旅遊,還多出一個名額來,問我願意不願意去。
我說這種事兒,我就不去了吧,年紀這麽大,恐怕出去以後不方便。那丈夫說,沒事兒的,單位裡面很多都是退休的人。
而且,單位裡還專門派了兩個醫生跟著,在旅遊的事項裡面,還有去一個醫療機構去做專門的身體健康檢查什麽的,我要是去,一定會很合適的。想到健康檢查這個事兒,我就開始有些心動了。
因為別看我對外面租著房子,但是我生活過得卻非常的節儉,連去一趟醫院檢查一下都不肯,怕花錢。
他看我正在猶豫,於是笑笑說,先考慮幾天,反正也不著急。
後來,過了不到一個星期,那丈夫就來敲門了,我忙熱情地把它請進來,他喝了兩口茶以後就提到了旅遊的事兒,問我考慮好了沒有。
——看到這裡,徐哲心想說: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
我是考慮好了,反正是他們單位出錢,遊玩不算,還能順便檢查一下身體,再好不過了。於是就滿然後呢,在一天早晨,他就帶了妻子,連同我,打了出租車,往集合地方向駛去。
走了約莫有一個鍾頭,車租車停下來,三人下了車,他又開了單位的車,說是去交車什麽的,順便一塊去集合的地方。
我也沒懷疑,於是就又坐上了車,出了市區。車子越走越遠,而且總也沒個頭。我忍不住問道,到底在哪兒集合,問了幾次,他總是笑說馬上就要到了。
這個馬上,可是馬上了又一個鍾頭,終於來到一片荒野,他讓我下了車,妻子也下來了。我左看右看,發現沒什麽集合地,也沒什麽人,這裡除了石頭就是草地,像是一片廢棄的什麽廠房什麽的。
他說,就在前頭,咱們走過去吧。到這個時候,我仍然是沒有半分的懷疑,於是就跟著他們往前走,到了草地中央的位置,在一個坑面前停了下來。
丈夫說,就在這裡先休息一下吧,然後遞給我了一根煙,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一邊點了煙,一邊問說,這是幹什麽?集合的人呢?
他笑笑說,就在這裡集合,我們已經集合完畢了。但是我瞧他妻子的眼神,忽然覺得哪兒不對,想要跑,沒想到那丈夫一把把我抓住,扔在地上,仍然一臉和氣地對我說,別走了,就在這裡我立刻被嚇得魂飛魄散,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再瞧瞧那個坑,正好一個人大小,這是給我挖的坑嗎?這是要幹什麽?要殺人?殺我?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呀?我什麽都沒乾呀!莫非,他們知道了我偷窺的事兒?但是,這個事兒,也不至於死罪吧?
那丈夫果然開門見山地說,你偷窺我們還爽吧?我嚇得面如土色,忙跪下來道歉,抱著他的大腿說,不要讓我去死,偷窺這個事兒,是我不對,但是,也實在是罪不至死啊。
我往四周看著,這一片,別說人,就連個鳥兒都沒有。他如果下定了決心要殺我,那我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他還是一臉和氣的表情,就像是往常一樣,但是說出來的話,確確實實是在威脅我。
他說,你挑選一個死法吧,是先被打死,然後入坑,還是被活埋,不過呢,聽說,活埋比較痛苦,還是先打死的好。
我接著去哀求妻子,但是他妻子一點也不同情,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最後終於忍不住哀求:你要殺我,也行,但總得給我個說法吧,我只是偷窺而已,又沒有妨礙到你們,更沒有傷害到你們的生命。
你們可以報警,可以把我交給警察,我大不了坐兩年的牢,然後在勞裡面,好好悔過就是了,千萬別殺人哪!
那妻子卻冷笑著跟我說,殺我,不只是為了偷窺他們,而是另外一件事。
我忙問是什麽事。她厲聲問說,那包藥是不是我拿走了?我一聽就懵了,藥,什麽藥?忽然我就馬上想起了十一年前,我為了要弄清楚情況,去他們家裡趴在床底下。
然後趁著她不注意,從櫃子裡偷出一包藥來的事情。但是,我僅僅只是好奇,拿了一包,出來化驗,櫃子裡有那麽多包藥,我拿一包,又怎麽了?
這不會比那個偷窺的事兒罪過更大吧。我忙向丈夫說,你妻子給你下藥這個事兒,我早就發現了,於是,就忍不住好奇,去看看她給你下的什麽藥。
然後就潛伏在你們家,瞅準個機會偷了一包藥。然後就把那天下午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希望丈夫這時候能夠體會我的良苦用心,並試圖說服他,真正要害你的,其實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