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感覺有些奇怪。我是一個老頭子,即便是房東,也不用一個女孩子對我這麽熱情,拽我的胳膊幹什麽?
我又不是年輕小夥子。我正疑惑著,那小晴連拉帶扯地把我帶到了她的房間,我放下菜籃子,笑著說,怎麽了姑娘,有什麽話對我說嗎?
小晴剛剛還是笑臉,這會兒一臉的嚴肅,問我,大爺,你能娶我嗎?我一聽就嚇了一跳,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她可是個二十歲剛剛出頭的大姑娘,研究生學歷,剛剛畢業不長時間,在這個城市裡打拚,租了我的房子,而且人還長得不差,起碼是上街上經常會有人回頭看的那種,我要是年輕,一定也會對她有想法的。
那姑娘皮膚也好,長頭髮,鵝蛋臉,放那兒都是百人裡挑一的人物。這是要幹嘛?我這心裡又是驚喜,又是害怕。
我擔心她是開玩笑。不過,再說開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呀!那小晴又問了一遍,而且問得是斬釘截鐵,說,你要是願意娶我,明天咱們就去辦證。
啊?
這麽好的姑娘,別說是做一輩子夫妻了,就是做一天夫妻,那也是我的造化呀。
我都七十了,這、這、這……。不過呢,老頭我雖然老不正經,但是碰到這種沒遛的事兒,卻真的是害怕了。
這小晴,我認識不只是一年兩年了,在我這裡租房子也是續約好幾回了,看上去挺正常的姑娘,而且還是高學歷,高智商,今兒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吧?
——嗯?這是有豔遇麽?不過看上去貌似不是什麽好事兒啊!
我忙笑著說,你先別慌說,姑娘,你知道你說的是啥呀?小晴說,我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我要和你結婚,你同意不同意吧!
我心想說,這個事兒,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頭我活了這麽大年紀,一些事兒也見過,一些歪點子的事兒也聽說過,怎麽能這麽容易被忽悠?
但是,那個小晴確實是漂亮,確實是個好姑娘,平日裡見了面,挺有禮貌,而且呢,說話也是細聲細語,文文靜靜的,甭提有多舒服了,一看就知道是個好姑娘。
我先前還開玩笑跟她說,你這麽好的姑娘,咱們這裡有很多好的小夥子,改天大爺給你介紹一個。
那小晴每回聽到這句話,總是紅紅臉說,我還沒多大,沒考慮這事兒呢,謝謝大爺啦。這個時候,我也總是笑笑就過去。
你瞧,多好的房東與租客的關系呀,怎麽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啦?我懷疑其中有詐,於是就不斷地往外瞅,另外一個姑娘黃鸝正在外面忙活著呢,似乎也沒聽到我們的對話。
那小晴開始步步緊逼,問說,今天要是不結婚,那以後你可就沒機會了。
哎喲,你說我這個心哪這姑娘別再是看重我的房子,雖然我沒多大家產,但是年輕時候掙的錢都買了房子了。
現在幾間房子一塊出租,我下半輩子就一直指著這房子吃飯。這姑娘是想要房子?但是,對方接連幾次提到要結婚什麽的,我這心裡啊,就開始按耐不住。
先前,我還以為自己是藥人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想過,啥時候死,啥時候得病,啥時候進棺材之類的。
所以,很多事兒都開始看開了,經歷過那家毒藥的什麽狗屁家族以後,我真是有些魔怔了。
所以,瞧這個小晴,這麽一步步地逼我,想跟我馬上結婚,而且還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這到底是啥意思啊?
我讓她說,她又不肯說。
我本想馬上離開,因為這個事兒也太荒唐,但是,我這個老色鬼啊,心裡面卻不住地打鼓,想說,既然是姑娘想要跟我結婚,那就結一次又能怎樣?
這麽好的姑娘,我就是結婚一天,房子給她一半,那也值了……
嘿嘿,不過這個事兒,別說擱在我身上,就是擱其他人身上,也未必是能夠一下子拒絕人家的。最後,我一咬牙,說,小晴,你要結婚,那就結!小晴說,好!
小晴拉著我就要出門,那個跟她同屋住的黃鸝問,你們這是去哪兒?我放下菜籃子,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讓小晴把我拉了出去。
然後,兩個人我問小晴,說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小晴說,還能怎麽辦?
現在已經領證了,接下來就是擺結婚宴啊。我一聽,就開始躊躇,說這樣不好吧,街坊鄰居都不知道我要結婚的事兒,而且我都這麽大年紀了,咱們還是低調一點吧。
她說,明天,咱們擺宴席,我把父母也叫來,把親戚朋友也叫來。我一聽,這個事兒是越來越大,這個事兒是越來越不受我控制。
這叫什麽呀?
我就買個菜,然後進她們屋子順腿兒瞧了瞧,就要結婚?就要宴會賓客?就要見雙方父母?當然,我父母早就不在了。
我家裡也沒什麽人了,除了兩個侄子以外,就沒啥親戚。小晴說,你通知你們家裡人,還有單位裡的人、街坊鄰居什麽的,都來,我呢,也趕緊給家裡打電話,讓他們明天過來。
這個時候,我是豬油蒙了腦子,終於答應說,那就請!這樣,我們就算是結婚了。
小晴的父母接到了電話,晴天霹靂一般地知道她馬上就要結婚,而且是明天結婚,忙不迭地趕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大家子親戚什麽的。
我正在這裡忙活著呢,她父母上前來,一點好臉色沒有,厲聲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說什麽怎麽回事?就結婚啊!
兩個人都商量好了的,不信,你們去問自己家女兒。
那小晴也在旁邊忙著解釋。
她父母聽完,哪兒肯信,個個一蹦三尺高,指著小晴罵,而且還指著我罵,說我勾引他們家女兒,說我是個妖怪老頭,不知道給小晴下了什麽藥。
他們一說起藥,我這個時候才忽然想起那個毒藥家族給我寄來的那封信,心想說,別在是那封信在其中搗的鬼吧?
這時候她父母氣得快要吐血,尤其是他父親,年紀也不小了,看上去大概五十多歲,聽說還是個什麽有身份的人,手下管著幾百號人,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做出這樣的事兒來,當場就心臟病發了,搶救過來以後。
她母親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給女兒快要跪下了,說你怎麽這麽糊塗?
到底你是怎麽了?我看到這裡,都想說,這個事兒沒這麽容易,要想真正的結婚,首先她父母這我正猶豫著,小晴的兩個什麽哥哥,剛剛風風火火地趕來,聽清楚了情況以後,也是一蹦三尺高,揮著四個拳頭就要衝上來揍我!
一幫街坊鄰居,先前是看熱鬧的,這時候也趕緊過來拉架。
但是,小晴卻態度非常堅決,不知道從哪兒摸來一把剪子,走到她父母跟前說,你們要是不同意,那我今天當場就死給你們看。
其他人又趕緊去奪她手裡的剪子,哎喲,一個結婚宴,還沒開始,就鬧成了一鍋粥啦。鬧到最後,小晴是一點也不松口,一定要嫁給我,還把結婚證書拿了出來,說,這是昨天我們兩個去拿了身份證去登記的,一點都沒錯!她母親拿過來瞧了,然後又哭得半死。一關就過不了……
後來,鬧也鬧完了,但是小晴堅決不松口,而且,還逼問我,是不是假心假意地跟她結婚?
我說當然不是了。
小晴說,那好,那我們就結!
小晴父母本來還以為她得了什麽病,或者是糊塗什麽的,鬼迷了心竅,但見小晴侃侃而談,談吐一點也不像是有病的人。
所以,最後也死了心,連飯也沒吃,就領著一家子人直接走了。臨走時留下一句話,說,你將來要是後悔,可別怨恨我們。
就這樣,在小晴一家子的鬧騰下,在街坊鄰居的看熱鬧和羨慕嫉妒恨以及種種的猜測和不解之下,我和小晴的婚宴才正式開始。
婚宴也沒啥好說的,無非就是一幫老哥們在打趣我,說我老牛不光是吃嫩草,是老牛要上天!還有一幫老娘們用一種極為極為鄙視的眼神兒看著我和小晴,一邊吃,一邊嘀咕個不停,但她們也沒少吃,生恐吃不會本兒來。
但小晴不在乎,我還在乎啥?我都老臉老皮的了,呵呵,他們再鄙視我,我又不會掉一塊肉,而且,我還一夜之間得了一個這麽好的媳婦,這事兒,擱在誰身上,誰不幸福啊!啥叫幸福?這就叫幸福。
——嗚呼!老頭晚年的幸福生活?這就算是完了?徐哲越看越覺得整件事情都荒唐,不光是老頭荒唐,而是整個事情都荒唐。那小姑娘,怎麽會跟一個老頭結婚?這個事情,太不可思議了。
婚宴結束以後,就該入洞房了。我把自己的那套房子簡單地打掃了一下,也裝飾了一下,就算是洞房了。
然後呢,那天我是高興,也激動極了,想著這麽多年,自從我老伴死了這麽多年以後,我終於有個完整的家了,而且,我的媳婦還是這麽漂亮、這麽年輕的一個人。
想想就高興啊。於是就在宴席上也放開了,別人無論怎麽敬我,都是來者不拒啊,哈哈!
——快吐了,這個老不死的啊!
我喝著喝著,就多了,就沒啥知覺了,所以,那個洞房到底是怎回事,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過的,我都記不清楚了。
第二天一醒來,發現小晴和那個黃鸝正在我家裡,黃鸝聲音調門特別高,問小晴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天的功夫,就忽然結婚了?
而且還是跟我這個老頭子結婚了?她們兩個在客廳,我在臥室裡,那黃鸝說話聲音不小,所以,我在這邊聽得清清楚楚。
我起來後,招呼著黃鸝坐在沙發上。那黃鸝瞧了我一眼,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客氣和禮貌,鄙視了我一眼,嘴裡哼了一聲就摔門出去了。
見我表情很尷尬,小晴卻上前來安慰我說,咱們兩個人過日子,不用管其他人,其他人呢,也代替不了咱們倆,他們願意說什麽就說什麽去吧,咱們夫妻二人,就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
我連忙說,是是是。
只是不知道,昨天我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那小晴滿臉地笑容,說當然我扶你回來的啊,昨晚怎麽喝那麽多,那麽不愛惜身體。
我結結巴巴地問,那那個洞房……。
小晴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說昨晚你喝太多,還想什麽洞房呀?
咱們夫妻二人,還少得了洞房嗎?說這個話,小晴那個白淨的臉上是通紅地,而且還挺幸福的樣子。
我一下子樂開了花,說,是是是,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沒想到,今天真的是夢想成真。說著,我就過去抱小晴。
沒過幾天,小晴忽然病了,四處求醫問藥,總是沒有好轉,在這段時間裡,我悉心照料,但還是沒好起來。我日夜擔憂,我聽說北方有個地方叫太陽城,在那裡有人可以治好她這個病……
——又是太陽城。跟前面那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