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重重點點頭,說道:“沒錯,他的名號是叫黃柏富,我母親對我說起過。但是她跟我說父親早死了呀。”
“唉,唉,少爺,少爺,您聽我說,這裡面其中有個緣故,以前都是老爺少年不經事時做過的事,老爺不僅沒事兒,而且身體還很好。可能老爺和夫人當年因為感情的事兒有過什麽爭執和過節,所以,夫人那樣說,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個事兒來的實在是太過突然,高遠怎麽來的徐哲倒是知道,自從他們來到這裡,高遠算是他們碰到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但是,他們誰也沒想到,他還會有這樣的一個身世。徐哲對這位老叢說的話不禁起了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李賀的人?
怎麽這個時候忽然出現,而且出現的是“恰到時候”。他們是不是想從他們這幾個人裡面找出側面來進行陰謀攻擊?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我父親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高遠又驚又喜,抱著老叢的胳膊使勁的搖。
“是哇,沒錯,少爺,哦,對了,先前老爺還吩咐過,怕你見了我們不信,還說過你身上兩處地方的有痣,一處是在耳朵上面,在發際處,一處是在大腿內側,排列著三個。”
胖子插口說道:“那就正好,看看再說,驗明正身。”
高遠卻一下子歡呼起來,叫道:“不用看了!父親說的一點兒沒錯!”
那老叢更是高興,見高遠已然相認了,忙挽住他的手,說道:“我們找天,找地,找了那麽長時間,沒想到你今天卻來到了家門口,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我們趕緊走吧。”
如果說先前徐哲還有九分的懷疑,一分的相信,現在提起了高遠身上的特征,而且都還對得上,這下看來真的是親人相認了。
徐哲看了看胖子,胖子也對著徐哲點了點頭。
老叢喜歡地不行,說道:“那還等什麽,少爺,車在外面,不過雨水大,我們把車子停到了對面街上,我們走吧。去見老爺!”
高遠喜得無可無不可,連忙答應。後面幾個人也紛紛過來攙扶。高遠出了房門,忽又回頭說道:“老爺,你們跟著我一塊兒去吧。”
老叢說道:“是啊是啊,既然是少爺的朋友,也一塊去吧。”
其實就這樣讓高遠走了,徐哲還真有點不放心,盡管他們前後話語都互相對的上,但是穩重起見,還是要過去瞧瞧確認了再說。如果他們僅僅是用這麽幾句話就能夠“拐”走一個人,那也實在是有點太容易了,顯得徐哲們智商不夠啊。
徐哲對著胖子悄悄說道:“你別去了,在家裡看著,別出什麽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去瞧瞧,如果沒什麽事兒,我就回來。在這裡等我。”
胖子想了想,就答應了。
然而徐哲還是不放心,胖子和曉月畢竟是受徐哲懷疑的人,雖然曉月是板上釘釘的壞人,但是胖子卻也……,算了,不說了。
徐哲去了蘇嬋房間,粗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並吩咐她,要注意安全,徐哲一會兒就回來,並提醒,待會兒把房退了,然後再開一間房間,呆在房間裡不要出來,等徐哲回來。蘇嬋答應了。
徐哲和高遠跟著老叢等幾個人過了街,然後上車。
那車開動後就直直往北行駛。老叢回過頭來笑著說道:“待會兒老爺見了少爺不知道有多高興呢,現在我們還來不及通知他。反正馬上就能見到了。”
高遠心情又是激動,又是彷徨,緊靠著徐哲,一會兒抓住徐哲的手,一會兒又松開。徐哲知道他這是坐立不安,馬上就要見到自己從未謀面的父親,換了誰都會這個樣子。
車子行駛了約莫有半個多鍾頭,開出了城鎮以後,就直直往山後面走,徐哲一路上不敢大意,眼睛盯著窗外,一路上記著路線。
一路上,徐哲有些拿捏不準,高遠明明是個老鼠精啊,哪兒來的什麽爸爸?這是在搞什麽鬼把戲?
車終於在兩扇雕花大門前面停了下來,還沒等徐哲們動,那老叢就對外面喊道:“快!快開門,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啦!”
說話間,就有兩個人跑出來跟徐哲們開門,手又墊在車框上面,保護他們的頭部。看來這些人是訓練有素啊,再瞧他們的打扮和舉止,分明是這個莊園裡面的仆從。
再瞧眼前這幢樓,或者它不應該叫樓房,而應該叫莊院的主房,佔地面積怕不有幾千平方。
別說高遠現在都驚到了,連徐哲自己也驚到了。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高遠可算是熬到頭了。這分明是個大戶人家!
他們被引著進了大廳,高遠和徐哲都是應接不暇,眼睛一刻都沒停下來過,到處是雕龍畫棟,到處是金光閃閃,連徐哲都很多東西都不認得。
那老叢忙笑道:“請少爺稍等,老爺正在換衣服,馬上就出來。”
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傭人馬上呈上茶來,然後恭恭敬敬地倒退在旁邊。
這時候,只聽隔壁有人喊道:“我的兒啊,你真的來了嗎?”
高遠連忙站起來,徐哲也跟著站起來。
眼前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滿臉的皺紋,頭髮已然花白,身體由兩個人扶持著,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那老頭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身上穿得卻是極為華麗,一身上等的綢緞加一雙小羊皮翻邊靴子,一看就是富貴之人。
那老頭和高遠早已經互相抱住,哭成了淚人。
他們父子二人折騰了半天,這時候老頭才看到徐哲,問道:“高遠,這是你的朋友?”
“是的父親!他不光是我朋友,還是我的大恩人,救了我好幾次呢。”
“好,好,好,高遠能夠碰到你這樣的貴人,也是他的福氣,更是老頭子我的福氣!”
徐哲連忙謙讓。
如果依照徐哲的感覺上來看,那老頭確實是不像作偽,而且,一個人的氣質是從各個方面能夠觀察的出來的,一個平日裡多是勞苦之人,縱然是穿上了黃袍馬褂,那氣質也是裝不出來的。
老頭趕緊吩咐老叢去備下宴席,中午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徐哲。又握著高遠的手是各種慰問和疼愛。
徐哲說要走,他們爺倆定時不肯,連老叢也是熱情到不行。看來,這個老叢倒是這個莊園裡管家似的人物。
中午徐哲算是當了一回頭客,坐座位時,徐哲要坐在偏座,但是老頭定是不肯,一定要把徐哲奉為上賓,幾經推讓,隻好坐下來。心想道:胖子來了就好了,不光是能夠大吃一頓,還能見見世面。瞧瞧這個長長的桌子上擺的都是什麽珍饈佳肴吧,除了那個紅燒肉和魚塊,其他的徐哲一個都不認識。
一頓大餐自不必說,徐哲也只能在他們頻頻想讓下喝了幾杯酒,但是想到不能耽誤事情,最後只能硬推著不喝了,老頭和老叢最後也隻好作罷。
那老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握著高遠的手各種撫看,放佛看不夠似的。這時候的高遠好像已經年輕了五六歲,咧著嘴不斷地笑,有時候連老叢敬酒都不知道怎麽回話了。
唉,也難怪,那麽多年的父子沒有見到,這下一來,又怎麽會一時半會兒說的清楚話呢,情緒又怎麽能夠靜如止水呢。
高遠這次也算是有了交代了。本來他是跟著徐哲們賺外快來的,一路上走來,也吃了不少苦頭,而且還差點變成了妖精變不回來。
這下,找到了自己的父親,而且還是這樣的大富之家,以後高遠可有的福氣享了。看著他們歡聚,徐哲想起了自己的老爹,鼻子也不禁酸了起來。
父親母親,但願你沒事才好!
高遠父親雖然看得出來是暇以保養,但是臉色卻並不好,雙頰發黑,整個人特別瘦,氣息也總是提不起來,有時候還忍不住咳嗽兩聲,看樣子似乎是大病初愈,或者是久久得了什麽病。
徐哲對醫藥之學並不在行,而且在這個場合下也不能提對方的身體健康方面的事情,所以,只能盡量撿好話來說。
那老叢出來進去好幾趟,前前後後的各種招呼和吩咐。
這頓飯足足吃了將近三個時辰,想起他們還在客棧裡面,徐哲著實放心不下,對高遠父親說要回去,朋友還在客棧那裡呢。
這時候,老叢忙笑著接口說道:“那何不妨把你朋友們一塊接來,大家一塊樂呵樂呵。”
徐哲正要說話推辭,冷不防看見高遠父親衝著老叢一個冷眼,迅速努了努嘴。雖然這僅僅是極快的一瞬,但是卻被徐哲看在眼裡。
老叢連忙改嘴點頭笑道:“哦,咳,差點忘了一件事了,瞧我這腦子,我們這裡正在改造房子,來了以後怕是招待不周,怠慢了客人,卻是我們的不是了,先回客棧再說,陳先生現在要回去,我馬上備車。”
徐哲答應著,跟高遠和他父親告了別,在老叢的帶領下,上了車。
車子照著原路返回,一路上倒也沒什麽異樣,老叢只是賠笑,說道:“照顧不周,還請多擔待。”
徐哲嘴上只是客氣著,卻老想著剛才高遠父親的那個冷峻的眼神,那眼神對徐哲來說實在是太過深刻,以至於讓徐哲出門以後一直都忘不了。那隻眼睛忽然變得像鷹,又像是衝向獵物的豹子,讓人一想起來就實在有些驚悚。
那,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徐哲把事情的前前後後細細想了一遍,又把各種細節再對了一遍,沒發現哪裡有什麽不對。高遠的名字對上了,他身上的特征,也對上了,還有高遠母親的名字,還是對上了。而且,看那老頭的眉眼,分明就有六七分像是高遠,特別是鼻子和眉毛,分明是一個模子裡面摳出來的。
那人就是他的父親。只不過,只不過,他們在這裡相見,就是有些湊巧而已。但是,巧合這件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就像是徐哲第二次救高遠一樣,誰知道會在李家山莊的牢房裡再一次碰到他呢,機緣巧合這件事也並非是那麽可遇而不求。
徐哲心裡面來回折騰,來回掂量,來回思考,總覺得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但是又總覺得哪個地方有什麽不對。
下了車,送走了老叢,回到客棧,胖子正在和客棧老板吵架。徐哲忙問怎麽了,胖子怒衝衝地說道:“啊?這算是什麽事兒?昨天吃這個西紅柿炒蛋還是十塊錢,今天一下子變成了十五塊,這不是黑點嗎?”
客棧老板忙堆笑道:“哎喲,我的爺,這話可不能提,我們這裡要是黑店的話,那就沒有好店啦。”
“我跟您們說,我們這個地方,一有什麽暴風雨,十次有六次就是山體滑坡,要是東山口那個地方滑坡了,各種蔬菜和食品就運不進來,別說車輛過不來,人也過不來。您瞧,我這是剛剛聽說了的,下了這麽一天一夜的雨,不光是東山口的路給堵住了,而且,往西走的路也給堵住了,這才讓菜價變貴了的。”
徐哲聽了,問道:“滑坡很嚴重嗎?是不是西山口那個地方就一點不能通行了呢?”
“沒錯啊這位先生,我們這個地方就憑著兩條道東西通過來,現在,別說東西運不進來,你們要是往西走,恐怕也要耽擱兩天了。”
徐哲們剛剛住在客棧裡的時候,已經向客棧老板打聽過往定軍山方向去的路,他自然知道徐哲們是要往西走。
徐哲想了想,衝著胖子笑道:“菜價要是漲了,未必不是什麽壞事呢。”
胖子嘴巴裡塞滿了饅頭,一邊嚼著一邊問問道:“這話怎麽說?”
“李賀的人就過不來了嘛。”
胖子這才意會,點點頭,說道:“嗯,嗯,也是,也是。”
徐哲又問老板:“那西邊路口什麽時候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