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名家臣頓時嘴裡面罵罵咧咧的,叫道:“這兩個奸夫淫·婦,今天總算是抓到你們了。”
“也不用報官了,回去後家法處置!”
“對,就打死,反正這個劉泗也是溫老爺那邊的,叫他們過來認人。”
曉月早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眼淚簌簌往下掉,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我,雖然也沒多大的驚慌,但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來了,不遠處忽然來了一隊士兵,瞅著這服飾,明顯就是京城禁衛軍,惹到他們可不是好玩的。
那禁衛軍隊長撥開觀看熱鬧的人群,叫道:“怎麽回事?敢在這裡聚眾鬧事?”
那老相爺剛要說話,我趁這個機會,飛起幾腳把那幾名家丁踢倒在地,拽著曉月的手“呼”一聲飛上了房簷。一眾人立刻大聲呼叫起來,也有驚慌的,也有喝彩的,也有拍手的。
我拉了曉月,不斷地從一個屋頂躍上另外一個屋頂,跨越了約莫有三四條街,本以為甩掉了他們,往下面看時候,卻有幾隊官兵正在不遠處跑來,嘴裡面還喊著:“不要讓他們跑了!前面,前面給我堵住!”
眼瞧著人越來越多,我縱然是有全身武功,恐怕也難以抵擋,而且這京師之地,到處是藏龍臥虎,萬一出來一個高手,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見下面巷子有堆著幾輛推車,推車上放著大麻袋,我手上一提曉月的胳膊,兩個人跳了下去。恰巧有個苦力從這邊經過,被一把拉了過來。
那苦力嚇了一跳,大概也感受到我手上的手勁,又見我們從房上跳下來,以為是什麽強盜,忙求饒。
我掏出一錠銀子,讓他推車,推我們出城,並囑咐了,只要出了城,還會重重有賞,如果不肯——我朝著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那苦力得了一大錠銀子,威逼利誘之下立刻點頭答應。
掀開幾條麻袋,我讓曉月躺了下去,然後再並排進去,上面在蓋兩個大麻袋。
這個苦力看來就是推推車的,手法十分熟練。剛才我們跳下來的地方,大概正是他們堆放貨物的地方。
那苦力一邊推著車子,一邊嘴裡面還念叨:“這裡不行,這裡有人,咱們換一條道。”
又說:“這裡也不行,有人追,咱們再換。”
“還是不行,哎喲喲,還是不行。”
這些話分明是講給我們兩個聽的。
就這樣,繞來繞去,也不知道在車子上躺了多長時間,隻覺得身體都發麻了,曉月在我身下,幾乎都透不過氣來,我身體沒辦法移動,也隻好半摟著她。
心想說:這是送給李松之前的最後一次“福利”了吧。
再想——我這個人,其實就是無恥了一點。
眼瞅著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我和曉月也在吱吱嘎嘎的車上晃來晃去,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終於,那苦力開口說道:“到啦,我們出來啦,現在已經是城外面啦,下來吧!”
我扒拉開麻袋,坐起身來,瞧了瞧四周,這可不是郊外麽?再瞧瞧北面,那座城門已經離著我們很遠了。
對於這位老兄的盡職盡責,我是很滿意的,這家夥沒有把我們扔在城門邊上,而且在城內也是種種小心。現在,我還真不想放他走咧。
我掏出兩錠銀子,遞給他,他一臉的不相信,不敢接。這兩錠銀子,足足有五十兩。我笑著塞到他手裡,說道:“還是要謝謝你啦,不過呢,我們現在已經出了城,你要回去也可以,要再幫我們做點事也可以,如果事成,就可以再拿到兩錠銀子,你認為如何?”
“做事?做什麽事?”
我說道:“我們兄妹二人現在也沒啥落腳的地方,這樣吧,你把我們送到一個地方去,隨便什麽地方,只要是不被人發現就行。你有什麽好去處麽?”
“去處?哦,我好好想想。對了,離著這裡百八十裡有個地方叫二龍山,那裡可以躲藏,你們要是去,我倒是可以帶你們去。”
二龍山?這個名字好熟悉呀。
既然熟悉,那我多少就有些底了,於是點點頭,說道:“那好,那咱們就去二龍山,果然真如你所說,是一個躲藏人的好地方,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那老兄連連稱好,說絕沒有問題。
我讓曉月仍舊在車上坐著,又把麻袋都扔了下來,就這樣,三人開始往二龍山方向進發。
路雖然是不遠,但是,卻是不怎麽好走,而且,現在都已經到了晚上。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連夜趕路要緊,所以,一路上並未做停留,也沒有投宿客棧什麽的。
就這樣,風餐露宿的,辛苦地走了足足有兩天半的功夫,終於到了那個所謂的二龍山,那推車的也累得夠嗆,我見他辛苦,於是給了他足足有一百兩。他接過銀子,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我瞧著這個山頭,怎麽看上去那麽熟悉?
這是哪兒?我一定來過這裡。
心中猛然一亮——哦,這不是我曾經平叛匪亂的地方嘛,先前,我是“陳”的時候,就是帶著太子等人到這裡打過匪徒,而且還輕輕松松地勝了。
難怪那苦力推薦我們來這裡,這裡是匪幫的地盤,朝廷的人自然也暫時管不到它。
瞧這漫山遍野的。
顯然,我是經歷的是“陳”剿匪的“前傳”,那後傳是啥?“陳”啥時候來?
由於有了識別太子的經驗,我現在啥事都傾向於往後思考一下。
接下來,我們應該幹啥呢?
忽想起了曉月。曉月和李松互相有意思,李松以後當上了皇上,然後,封了一個常鈺皇后。而那個常鈺,就是從二龍山上下來的,是“陳”帶下來的,介紹給了當時的太子,也就是李松,然後成了李松的太子妃,最後,常鈺當上了皇后。
……,難道,這個是她?
常鈺就是曉月?
曉月以後就是皇后?
對上了,終於全部都對上了。
曉月見我一直盯著她看,而且容色古怪,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怎麽那樣一副表情?怎麽?我臉上有灰塵麽?”說著,就用袖子抹了一抹。
我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問道:“你就叫曉月是吧?”
“是啊?怎麽了?你現在表情好怪。”
“一直叫曉月?”
“呃,你問這個呀,其實也不是,曉月這個名字,是夫人給我起的,說是以前她最喜歡的丫鬟就叫曉月,所以,也給我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原先叫什麽?”我心裡面一直默念: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原先?你說我娘家給我起的名字嗎?”
“是啊。”
“我娘家姓常,我原先的名字叫常鈺。”
我腦門汗都出來了,忍不住苦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想了一會兒,說道:“以後,你還是叫常鈺這個名字吧。”
“為什麽?我都叫曉月叫習慣了。”
“呃,曉月嘛,是一個丫鬟名字,以後你又不當丫鬟了,還叫它幹什麽。還是叫原先的名字吧。以後,說不定會找到你的父母呢,所以,現在先從名字這邊改過來。”
曉月忽然激動起來,問道:“什麽?你是說,以後,我可以找到自己的父母?”
“是啊。”
我心想說,以後你當了太子妃,當了皇后,要找自己的生身父母,自然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我和曉月在這裡,就等著“陳”和太子來了。等他們一來,曉月就有了出路了。
這一切,真是有些無奈。誰說這不是命運呢?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命運掙扎,但是卻也逃不過一個宿命去。雖然說,這宿命也有好的,也有壞的。
我和曉月在山下找了一戶人家,先租下了幾間房子,安安穩穩的就在這裡住下來,等著“陳”的到來。
我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結果,但是卻還是有無數解不開的謎題。
但,我真的是有些累了。
這個世界,不就是有各種各樣的迷組成的嗎?
如果,等哪一天,所有的迷都被解開了,那麽,人活在世界上,是不是就失去了一種探索的樂趣了呢?好奇心如何被激發?人的想象力如何被拓展?
在這些日子裡,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書也懶得看,活兒也懶得做。只是整天悶悶的,曉月見我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於是就很慫恿我沒事多出去走走,她也樂意陪著。
我對她說,你以後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不過要記得,要認準一個“陳”的人,他要是來救你,你就跟著她走。
曉月不懂。我說,你一定要記住,一定要記住,一定要記住,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過了一段時間,掐指算算,我們在這裡已經住了半年之多,再過幾個月,那陳大概就會來“剿匪”了,他和曉月也應該會碰上了。我還是先到別處逛逛吧。
想起了華山。
對,我去華山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