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隱約中似乎想明白了一些。
董三爺為什麽要收我的珠子,是因為他可能感覺到這粒珠子背後的價值遠遠高於市場上的價格。也是看到我明確的表態後,才向我推薦佟佳,董三爺早就知道佟佳肯定會認識這種古老的文字。
真是沒有想到事情越來越複雜,還沒有弄清楚一個珠子,又突兀地蹦出來一個,我感覺我的腦袋已經遠遠跟不上事情的變化速度了,為什麽董三爺要幫我呢?是出於朋友的感情,還是出於這行上的道義?我與他算不上朋友,也不是圈裡的同行啊,唉,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吧。估計人家就是純粹的好心幫忙罷了。
我左手拿起“硨磲魄珠”,右手拿起“白玉魄珠”,下意識的摸索著,仔細的用指尖感觸著細微的變化,卻也感覺不出有什麽異樣。
佟佳見我摸索著珠子,一言不發,似乎很理解我的心情,起身倒了杯水,然後示意我喝點水後,就開始娓娓道來。
原來,佟佳她們家都是滿人,祖籍遼寧。想當年清太祖努爾哈赤曾以十三副鎧甲,部眾三十余人起兵。就逐漸吞並了其他建州部落,建立後金國,登上女真王的寶座。而佟佳的祖上就是當初與努爾哈赤起兵的佐領之一,當年部眾一共是三十五人。這三十五人當中,有七個佐領,都是武藝超群,勇猛善戰,以一擋百之人。
女真族是滿族的前身。源自2000多年前“肅慎”,漢晉時期稱“挹婁”,南北朝時期稱“勿吉”,隋唐稱“靺鞨”,一度建立渤海國。遼金時期則稱為“女真”。金朝就是女真族建立的。元朝以來,女真族一直居住東北地區。
努爾哈赤統一了女真各部後,把女真人編制起來,建立按軍事組織形式,進行戰爭和生產活動,兵民合一的社會組織,即八旗制度。八旗制度在當時不僅促進了女真的繁榮發展,也鞏固了努爾哈赤的統治地位。
這顆珠子是佟佳祖上當年故去時留下之物,並有祖訓說這個珠子就算是家破人亡,也不能丟棄,更不能變賣。只是說將來會有人來取走的,只是過去了幾百年了,大清朝都沒有了,也根本沒有人來問過這顆珠子,也不知道以什麽為憑來取走,所以一直在家裡代代相傳。而守護這顆珠子也成了家裡世代的責任與義務,只是不知道還要守護多久。
佟佳大學讀的是古漢語,兩年前畢業後隻身來到北京,因為家庭身世關系,自幼通曉蒙文、滿文,偶然的機會來到這裡助教,因為這種語言是小語種,學生不是很多,也不是很累,但薪水還是可以,每個星期只需要來這裡講幾節課。
古玩這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無論外面多少檔口、多少鋪面,真正玩得好的就是圈裡的那幾個人。算算也應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家裡傳下的那顆珠子也就隨身帶著,打算在京城找人給看看,或許能發現一些線索,有機會好弄個明白。這顆珠子最後也是輾轉的到了董三爺的手裡,她才對這枚珠子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認識。
而這珠子選用的是上等新疆的和田白玉,顏色呈脂白色,質地細膩滋潤。和田白玉就“白度”而言,傳統分法依次有羊脂白、梨花白、雪花白、魚骨白、象牙白、雞骨白、糙米白、灰白、青灰白等,而這珠子就是羊脂白。毫無疑問,這粒珠子單就品質來說就已是玉石中的楚翹,價值不扉。
當時讓她吃驚的也是珠子上的紋飾,雖然這珠子在她們家有了三百來年了,但是這上面的名堂卻一直沒有人發現,當看到上面的紋樣時,她也是激動異常,一時脫口而出,讀出了上面的文字。
在這一點上,確實讓董三爺吃驚,董三爺自認為博古通今,對中國傳統文化也有很深的了解,在這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卻從未見過這種似字非字的圖形,遍訪了很多圈裡的行家裡手,也沒有一個人認識。乍一見佟佳年紀輕輕就能識得這麽生僻古怪的文字,免不了對這年輕的姑娘刮目相看。
這行就是這樣,俗話說“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雖然佟佳剛剛二十多歲的年紀,但人家在這方面的造詣,讓人不得不佩服。可能正是因為如此,董三爺對佟佳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十分尊重她,也時也會請教一些古文字上的問題,偶有往來。
聽她說完這些,我終於也對她手裡這顆白玉珠子的來歷有了一些了解。我也有些懷疑,這種文字既然世上沒有幾個人認得,為什麽她年紀輕輕的就會識得呢?
可能看出我的疑惑,她衝我笑笑說:“我知道你會以為我在說謊話騙你,其實不然,只是因為我家祖上一直留有一本書,就是關於這種‘托忒符文’的,類似於字典的東西,有特殊的識別方法,從小就看,所以自然就認識這個,或者這東西在別人眼裡很困難,但是在我眼裡卻是很簡單的。就像一把鎖,你用再大的力氣去拽是拽不開的,但是只要有鑰匙,輕輕的一扭就開了。”
聽她說完這些話,我心裡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見人家毫不隱瞞的告訴了我這顆白玉珠子的前前後後,因因果果了,我也總不能一聲不吱,於是就有選擇性的告訴了她顆硨磲珠子的來歷。
自然小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是沒有必要對她說的,只是告訴她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小時候無意中撿到的,這麽多年了也沒怎麽在意,現在我在北京,就托我來找人給看看,想弄個明白而矣。
聽我這麽一說,佟佳沒有多問,也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這番說詞。反正也是,我也未必會全部相信她說的話,我的話她自然可能也會有選擇性的保留吧。
看著時間也是不早了,腦袋也確實夠亂了,就站起身來,表示了一下謝意,然後拿起我的東西,就告辭了。
從這裡出來,就上了汽車,看來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得到了結果。只是又牽扯出另一個白玉珠子,看來這這件事複雜程度有點超出預計。似乎像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局等著我自己跳下去,我卻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但一想到具體的事情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對於整件事的認識,還是沒有一條完整的線索,而這件事的棘手程度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現在真的有點懷疑,這件事我和順子能不能搞定。
回到家裡給順子打了一個電話,順子今天一早就到了長春,聽他說,家裡的事已經搞定了,這麽乾脆利索的搞定這事也讓我吃了一驚,看來順子辦事還真是有一定的效率,也可能他那店裡根本就沒什麽生意。閑扯了一會,我把今天去見佟佳的事,原原本本的和順子講了一遍。
順子聽我說完,也一個勁的感慨:“他媽了個巴子的,看來這事真有點麻煩了,不像我們自己尋思的那麽簡單了,那個什麽佟佳還是鐵甲的妹子,我看也不是省油的燈,估計知道的不只這些,亮子啊,我覺得這事應該把她拖下水才行,要不,咱倆這膽子和力氣是夠用了,咱肚子裡的墨水不行啊,上面的鬼畫符一個也不認識啊?”
其實這個我也早就想過,只是這事跟人家一點關系沾不上邊,唯一有點關系的就是我們的珠子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就憑這點就讓一個大姑娘跟著倆大老爺們去幹沒影的事,人家能乾嗎?再以為我們圖謀不軌啥的。
我隻好對順子說:“這個我也想過,可是憑啥讓人家一個大姑娘聽咱的,跟咱走啊,人家又不傻,犯得著和素不相識的人冒這個險嗎?人都是理性的,都講究成本與收益,對她沒益的事,她不會去做,何況要搭上大活人跟咱們去扯呢。”
順子嘿嘿一笑:“是個人就有弱點,總有感興趣的東西,投其所好,百試不靈,你想啊,那丫頭她們家為這珠子也搭了幾百年的功夫了,能不想知道個究竟嗎?再說這麽大的姑娘正是好奇的年紀,這樣吧,後天等我到北京,咱倆一起去,就憑我這身上天入地、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本事,加上你那點偷雞摸狗的勾當,還怕一個小姑娘不就范?”
我聽順子一陣瞎白話,有點泄氣,但細一想,也有點歪理,這小子看著大大咧咧,有勇無謀的樣子,但腦瓜子裡也有點玩意兒,經常弄出一些高尚的“餿”主意來。也沒有別的辦法,就和順子說好了,等他回來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