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由佟佳駕車,順子坐在旁邊不斷的指著各種儀表和開關問東問西,有些白癡的問題連我都跟著冒汗,十足的一個紙上談兵的汽車發燒友。
佟佳一邊忍著笑一邊回答順子的各種問題,像什麽如何才能發動車,轉向燈的開關在哪裡,如何知道油箱沒有油了……順子最後接二連三的長籲短歎,估計離他自己預想的駕車流程有很大的反差,受了強烈的打擊,最後也不問了,自己閉眼睛瞎琢磨去了。
很順利的找到了李妍,李妍聽我們說了來意之後,倒是沒怎麽多問,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在等李妍消息的這幾天,我們一直都泡在圖書館裡,查閱了很多的資料,希望在一些史料上能找到一些線索。可是關於“行地七公”或是“行地令”的記載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連個隻言片語都找不到,“行地七公”像是根本就不曾在歷史上出現過一樣,無跡可尋。
在查詢梨樹縣的一些老資料的時候,有一則關於村子名字由來的傳說卻讓我們產生了興趣。
據記載,在梨樹縣蔡家鎮轄下有個村叫娘娘廟村,在蔡家鎮的南面,有幾公裡遠。之所以這個村子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裡最早曾經有座“娘娘廟”。當時的娘娘廟的三大主殿中,供奉雲霄、瓊霄、碧霄三位娘娘神像,每年農歷的四月十八日是娘娘廟會日,香火旺盛,附近村民都要來這裡參拜。
《封神演義》曾記載過三仙島上的雲霄、瓊霄、碧霄三位仙姑。她們有個在峨嵋山羅浮洞學道的趙公明兄長。在周武王伐商紂之時,趙公明拒周助商,不料被周將殺死。碧霄三人為了替兄長趙公明報仇,布下黃河陣,拿了昆侖十二仙。後來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臨陣助周,破了大陣,三霄也被殺死。最後封神時,薑子牙封雲霄、瓊碧、碧霄為“坑三姑娘”之神,有為落地嬰兒化生的神聖職責,這樣一來,坑三姑娘也就身價倍增了。而民間的娘娘廟也是求子很是靈驗,香火鼎盛。
在三百多前年,這裡曾經住過一位神仙道姑,道行高深,法術高強,不僅可以治病驅邪,還可以役使百獸。曾有人親眼目睹百鳥齊聚,百獸群行於身旁,一時被當地人奉為神明,一傳十,十傳百,當時前來求子或是還願的人非常多,每天來往之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後來圍繞在周圍漸漸聚集了一些商販,儼然成了一個小集市,慢慢的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個小村落,後來人們就把這個村子叫做娘娘廟村。
我把這則故事遞給順子和佟佳傳看了一遍,他們也覺得有些意思,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是不是傳說,都要查探一下。書的出版日期是八二年的,故事中說的三百多年以前應該是1608年到1658年之間的事,而我們要查的“行地七公”正是努爾哈赤起兵到死亡的這段時間的事,時間上也有些吻合。
又查了查歷史,1583年,努爾哈赤在當時裝備短缺、人數單薄的情形下屢破強敵,正式開始統一女真的大業。1616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稱“複育列國英明汗”,國號“大金”(史稱後金),成為後金大汗。1626年七月,努爾哈赤疾病纏身,無法堅持處理軍政事務,不得不再次前往清河溫泉療養,但也無法阻止死神的逼臨。八月十一日的下午,努爾哈赤去世。
但努爾哈赤臨終之際究竟如何安排了其後事,也成了千古之謎。
據《滿文老檔》中記載的檔案來看直到1626年八月初四前每天發生的事情都基本上記錄在案,保留了下來。但偏偏缺少的就是努爾哈赤病危去世直至皇太極即位這麽最關鍵幾天的檔案。
想一想也有些不解,既然當時後金已經形成了一套正式的記錄制度,那麽這幾天內所發生的事情也應該是記錄在案的,但為什麽這些日子的檔案卻最終未能流傳於後世,這個問題實在是費解。
誰也不知道努爾哈赤在臨死前究竟留下了一個什麽樣的千古謎局,誰也不知道他死後直至皇太極即位這麽十來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努爾哈赤留下的這個遺案讓佟佳的家族背負了不可想像的壓力,讓無辜的小胖兒為此喪命,讓本來與此無關的我們為此奔波冒險。想想,或許還有其他的家族遭遇了什麽樣的變故,從墳圈子葬的那老道的來看,就不像是正常的壽終正寢,更像是暴斃而亡。這件事詭秘莫測,看似越來越清晰,實則把我們漸漸的拖進了一個越來越複雜的漩渦裡。
接著又翻看了一些其它的資料,最後還能稱得上有點價值的仍然是關於娘娘廟的傳說。順子叭嗒叭嗒嘴,往椅背上一靠:“我覺得這事有點玄乎,暫切不說這‘行地七公’裡有沒有女人,女人能不能帶兵打仗。就說這道教吧,也是漢人信仰的多吧,你說努爾哈赤一個滿州韃子,會有漢人死心踏地的為他賣命?娘娘廟這道姑我估計就是個美麗的扯,這事不靠譜。”
我聽順子的話並非是一點道理也沒有,不過什麽事也不能如此武斷,就接著說道:“道教雖然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大多是中原人士修習,但道教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什麽道教神學,道功道術,齋醮儀范,醫學養生,陰陽風水,命相預測,道場法事等等十多個方面都有獨到之處,免不了有些番邦異域之士也修習的。
‘行地七公’也不能完全排除就沒有修道之人,雖然說修道之人一般不參與這種政治權利之爭,但也不排除有些心術不正的修道人士,自古以來,有正就有邪,有好就有壞,漢奸又不是近代史上才有,這事還是謹慎一些,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啊。”
佟佳聽我這番義正嚴辭、鏗鏘有力的長篇大論後表示讚同,輕啟朱唇:“我感覺‘烏薩’的本領及符文都與道教十分相似。或許最初真的可能是些心術不正的中原道士把道術融入到了巫術之中,使道術結合巫術,才弄出了所謂的烏薩之術,這個我以前就懷疑過,只不過不懂道術更不懂巫術,所以也只是個人猜測,一家之言。”
順子翻了翻眼睛,撇了撇嘴:“這道理咱懂,和尚也有吃肉的,也有花和尚。老道也有心術不正的。這事我看要麽是老道沒事又練巫術,要麽是巫師沒事又學道法,媽的,真他媽的是流氓會武術,誰都擋不住了。”
我和佟佳相視一笑,什麽也沒有說。
基本上跑遍了長春的所有的圖書館,每天都在裡面翻看,早出晚歸,看得每天都頭暈腦脹的。三天后的一個中午,接到李妍打來電話,告訴我們很順利,已經有了結果,讓我們過去取一趟。因為李妍工作上的原因,這幾天比較忙,所以只是把裝有珠子和相關資料的檔案袋給了我們,然後就勿勿的又回去工作了。
我們回到賓館,打開李妍給的檔案袋,裡面大約有十幾頁打印紙,於是每人都抽了一張就看了起來。
畢竟是國家機構,檢測的報告很詳細,各項指標數據清晰。每張報告上面都有珠子的幾張不同角度和形態的照片,倒是很容易辯認出鑒定結果針對的是哪顆珠子。我對一些化學分子式,硬度指數什麽的不太感興趣,索性直接看了鑒定結果。然後大家相互傳閱,很快就都完整的看了一遍。
這才知道,其中一顆顏色發深的珠子,材質是碧玉。報告中詳細的介紹了這種石頭的屬性。說是碧玉是一種半透明到近不透明的玉髓,可以呈各種顏色,如紅、黃、棕、綠、灰藍等色,可用來做觀賞石或雕刻工藝品。碧玉是軟玉裡的一個品種,又稱“瑪鈉斯玉”。碧玉大多用於製作器皿,也有一些用來生產首飾和玉器,是歷來是玉雕工藝品的上乘之選,而我們檢測的這顆珠子質地細膩如墨綠色凝脂,少有瑕疵,是碧玉中的極品。
而另一顆顏色稍亮一些的珠子,材質是翡翠。翡翠也稱翡翠玉或是緬甸玉,顏色多呈翠綠色或是紅色。呈翠綠色的稱為翠;而呈紅色的則稱之為翡。我們的這顆珠子屬玻璃地,完全透明,無雜質,經鑒定為A貨翡翠。
順子一聽看一邊喜滋滋的在那叭嗒嘴,嘴裡還不停的叨著:“A貨翡翠?看來還有B貨、C貨、D貨,也不知道這個A貨是好還是不好,值不值錢?”一邊自已叨咕著,一邊站了起來,衝著燈光眼睛眯成縫的著看,一幅標準的財迷模樣。
我看順子這副德性,感覺也太給自己丟人了,整來整去,倒像是為了盜墓換錢似的,趕緊把順子拉下來讓他老實的坐下:“順子,老大不小了,你也有點兒出息吧,還A貨B貨的,你知道啥,你就知道個A片就不錯了。還值不值錢,你還想賣了怎的?我告訴你順子,我們的事業是高尚純潔的,是不能帶有一分個人色彩的,知道嗎?這個時候,做為你成人道路上的風向標,我有必要的提醒你,及時站好隊伍,不要偏離方向,否則你會被人民所拋棄。”
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從哪兒整來的這套嗑,不過順子似乎也明白我的用意,嘿嘿的傻笑了幾下,表情立馬就變了樣:“切,少來這套,我啥都愛好,就是不愛財。只是孔夫子教育我們要不恥下問,敏而好學,我是正在求知呢,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扼殺一顆純結求知的心靈。”
佟佳一聽我倆扯起來也不著調,也沒在意,看著順子一笑:“你要是真想求知,我可以告訴你,‘A貨翡翠’就是天然翡翠,是未經過化學處理,顏色自然的天然翡翠。‘B貨翡翠’也就是漂白注膠翡翠,是經過強酸清洗和注膠的翡翠。之所以用強酸浸泡和清洗是因為這樣有助於提高翡翠的透明度和色澤。還有就是‘C貨翡翠’,也就是染色翡翠,是經用人工著色處理的翡翠,通常是用有機染料或無機染料著色。最後有一種被稱為‘B+C貨翡翠’,是同時進行過強酸清洗、注膠和人工著色處理的翡翠,地攤上的廉價貨。”
乍一聽佟佳如數家珍的侃侃而談,我和順子都有點蒙了,沒想到佟佳還有這兩下子,對古玩收藏如此在行。
佟佳一看我倆的表情,也一捂嘴就笑了:“你們可別羨慕我啊,別的我可不懂啊,我隻懂得黃金、鉑金、鑽石、翡翠了,平時逛商場見多了而矣。”說完又是呵呵一笑。
聽她說完,我才知道,不是她博學,是她博愛。
說說笑笑過後,也衝淡了有些沉悶的氣氛。
佟佳挑出了兩張紙,放在最上面,一邊看一邊對我說:“看來,侯亮說的是對的,這兩顆珠子上的文字的確與我們推測的一樣,碧玉珠子上刻的是正是祿存的‘祿’字,而翡翠珠子上刻的是文曲的‘文’字,這兩顆珠子可以確定就是我們要找的。
珠子上我們不知道的另一個分別是碧玉珠上的‘初’字和翡翠珠子上的‘交’字,只是為什麽這個墓裡的人會同時擁有三顆珠子,卻只有一面令牌呢?難道珠子不只七顆?還是令牌不是七面?”
我又看了看這兩張紙,然後接著說:“既然這兩顆珠子與我之前推測的一樣,那麽碧玉珠應該是第三顆,九星名為‘祿存’,也就是北鬥第三星‘天璣’。翡翠珠應該是第四顆,九星名為‘文曲’,北鬥第四星‘天權’。加上我們已有的第一顆和第六顆,我們目前還缺三顆珠子,分別是第二、第五和第七顆。而令牌目前只有兩面。”
佟佳在紙上寫了從一到七的幾個數字,把四顆珠子依次按數字順序擺好,然後對我們說:“看這兒,這是現在我們找到的四顆珠子。空下的第二,第五,第七還沒有。至於珠子上除了九星名的另外一個字,我們一直沒有想通,如果按這個順序排好,那麽依次是……”一邊說,一邊在珠子下面寫出了珠子的另外一個字。大大的寫在了一張紙上。
我和順子看了看紙:十(?)初交(?)六(?)
順子看到紙上寫的字後,臉上陰晴不定,猶豫了再三還是指著紙問:“亮子,妹子,這是啥說法,看不明白啊?什麽叫‘初交’啊?難道是……”話到嘴邊,只見順子的一笑,故意不說了。
我和順子認識這麽多年,當然知道他想的是什麽,沒等我說話,倒是一旁的佟佳說話了,她瞅著順子說“拜托,能不能有點素質,有點文化。我告訴你,‘初交’不是你說的那種初次交媾,在古文中,是指‘初五’,明白了嗎?”
佟佳這番話說得順子極度不好意思,連我也沒有想到一個姑娘家啥詞都敢往外扔,看來現在的這茬年青人比我們這代要猛多了。
順子聽佟佳說完,嘴裡反覆的自言自語道:“初五,初五,不對啊,我怎看這幾個數這麽邪性啊,你們看,十,初五,我怎麽看像‘十月初五’啊?
一聽順子說完,我和順子也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早就不相信巧合與偶然了。正像順子說的,十,初交,真的很像十月初五,小胖兒小時候被孤墳纏住那天和意外死亡的那一天的農歷正是十月初五。
佟佳也不說話了,估計她也是不願意相信這個“十”、“初交”就是指的“十月初五”,就是那個透著詭異的日子。因為相隔十五年的農歷十月初五,發生了太多的不可思議的事情,正是我們一直在探究的源頭,如果這一切都在幾百年前注定了,那麽這應該是一個詛咒,一個三百多年後沒有失效,仍然在應驗的詛咒。
我見大家都不說話了,也怕影響大家的情緒,就拉開話題說:“還不知道第二顆珠子寫的是什麽,也許是別的字呢?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當前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怎整吧?”
這時佟佳也緩過神來了,看了一眼順子後,一聲沒吭,轉頭對我說,“侯亮,這事你安排吧,我們聽你的。”
順子一聽佟佳這麽說,也衝我說:“是啊,亮子,你就說吧,該怎整就怎整,咱沒說的。”
我聽他們都這麽說,就笑了一笑:“既然你倆都讓我說,那我就不客氣,我看這樣吧,佟佳,你明天回北京,最快時間把那什麽懟玄老道的筆記本破譯出來,我和順子呢去娘娘廟看看,或許有點別的線索,哪兒頭有新發現,哪兒頭就及時溝通,你們看,怎樣?”
佟佳和順子一聽,都沒有什麽別的意見,都表示同意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