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都坐在火炕上,一直在說著這些前清的舊事,不過大多也只能去猜想推測,因為史料在那個年代似乎是個斷帶,留下來的記載並不是很多,還沒有古老爺子家的這本族譜記載的東西讓人震憾。
順子聽佟佳說到莽古爾泰被指篡位的事後,有些不解:“這兄妹倆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焚燒誓詞,圖謀篡位?就在一個黑屋裡,點幾柱香,刻幾個牌子就管用?這個傻子都知道是沒用的啊?真整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麽想的,有那個功夫不如乾點正事得了。”
我聽順子說完,我也有這種感覺,就算莽古爾泰是再魯莽的人,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吧?
佟佳目光如鏡,看了看我們:“這一點我確實也懷疑過,查過很多史料,但都是隻言片語,含含糊糊。聯想到努爾哈赤、褚英、皇太極的死狀,我倒是有另一種看法。”
“烏薩?”我和順子看著佟佳,不約而同的說了出來。
佟佳點了點頭:“對,我覺得,他們不像是在燒香拜佛,更像是在發動烏薩中的巫詛之術,而十六塊所謂的金印,恐怕也不會是刻著大金國皇帝那麽簡單。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死了諸殺全族也就算了,不至於死後多年又被開棺暴屍,這種事情在古代就算是十惡不赦之徒,死後也未必遭受如此的對待。”
聽佟佳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歷史記載太子褚英也是被廢後,暗中將他爹努爾哈赤和諸位弟弟的名字寫在紙上,對他們施加詛咒,後來被發現後才被處死。這哥倆兒不會都是傻到沒事玩了意想天開吧?所以我敢肯定史料上記載的這種焚香詛咒就是‘烏薩’的巫詛之術,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而沒有如實記載,只是一帶而過了。”
順子聽我們分析出的結果後喃喃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個天天裝神弄鬼的爹,整得些兒子一個個武武玄玄,就弄這些旁門左道反過來自相殘殺,家風敗壞啊!”
這話雖有點不太正經,但是話糙理不糙,也確實有這個道理。
佟佳忽然又問:“知道多爾袞嗎?”
“多爾袞?”順子眼珠一轉,說:“有點印象,好像是乾仗不要命,挺猛的。後來也差點當了皇上了吧?後來娶了皇嫂孝莊皇后,那孝莊皇后可是皇太極的妃子、順治皇帝的生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皇上的爹了,要不能叫皇父攝政王嘛。”
我白了一眼順子:“順子,咱要是不知道,咱可以聽著,你怎就記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呢?瞧你說的那話就是在埋汰歷史。多爾袞是努爾哈赤的第十四子,也就是皇太極的弟弟。皇太極死後,多爾袞是想當皇帝的,暫時沒當皇帝讓給順治只是個策略而已,不過後來他也以皇帝的口氣去批文降旨,那也是風光一時的大人物。等他死了後,順治帝命令毀掉了他的陵墓,把屍體挖出來,用棍子打,又用鞭子抽,最後又砍掉腦袋,暴屍示眾,最後據說給焚骨揚灰了。聽說他的墳地遭過九索,也就是被挖抄過九次,壇子是骨灰罐,只是一個虛驚位,象征性的屍棺面矣。”
佟佳聽我說完,有點讚賞的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侯哥的學識竟然如此淵博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其實我要說的是多爾袞的死,在順治七年,多爾袞到古北口外打獵,不小心墜馬跌傷了,本來也只是傷筋動骨,但是後來卻說是醫治不得要領,用錯了藥,才暴死於喀喇城,只有39歲。”
佟佳說完後,我和大牙都明白了她要說的是什麽。
清朝開國的這些大人物都是暴死,這樣的死法太過於蹊蹺。
我聽佟佳說完後,慢慢地說:“努爾哈赤,據說是毒疽致死。莽古爾泰未知原因暴死。皇太極在宮中猝然病死。多爾袞本來是骨折,也能用錯藥,妄死。還有很多阿哥格格的就不說了。這些人似乎死的都是有點不明不白,史料也不敢明確記載,我想只有是非正常離奇死亡才會冠以‘暴死’的死法。”
佟佳葉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他們是中了烏薩的一種巫詛,也就類似於詛咒,才會暴死。至於是誰下的巫詛,我們想不到,但是清朝的歷史最混亂的卻正是這段時期的,我想最終的源頭應該是努爾哈赤,或許只有他才知道這些巫詛從何而來,也可能與‘行地七公’保守的秘密有關。”
聽佟佳這樣一說,我和順子有點驚呆了,我們不是沒有這樣想過,是不敢這樣去想,不希望自己陷進這個皇室家族的恩怨裡,這裡面有著太多的未知,有著太多的不可思議,一不留神,小命就玩沒了,到頭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佟佳見我們不作聲,自顧自的說:“可能是我想的有些偏激,或放我們追查的這件事與這些歷史挨不上邊,也許就是努爾哈赤留下了一點東西,想交給某個人而矣。但是我們應該把可能的困難都考慮到,把相關的東西都考慮全,這樣我們才能多一些勝算。”
順子聽了半天了,搓了搓手,點著了一根煙。佟佳下意識的往我這邊湊湊。順子視而不見,吸了一口後,說:“妹子,亮子,這事我是這樣想的,世上最寶貴的是生命,我們可以在有生命保障的前提下做任何事情,如果小命沒有了,什麽也不能做了。珠子這事,我們也忙了快一個月了,也快過年了,這事下一步要怎麽做,大家也得拿個主意出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想說,我們值不值得為這事再繼續查下去。”
順子說完這話,我和佟佳也都不吱聲了。順子的話說的也正是我們心裡隱藏最深的,只是我們礙於情面都沒有講出來。
佟佳沉思了一陣,說:“順子說的很對,這個確實是我們要考慮的。我也看了懟玄老道的冊子,翻譯整理的差不多了,那我就你們說一下,至於接下來如何做,我看我們都回去過個年,過完年了,再好好考慮一下,畢竟這件事有多複雜,會有多大的危險與困難都是未知的。”
我和順子一聽,也都點點頭,同意了佟佳的說法。
佟佳從隨身的包裡掏出兩個本子,一本是我們在墓裡石箱子中找到的那本線裝冊子,另一本是個嶄新的筆記本。我和順子看著炕上那本泛黃的筆記本,不由得又想起了前段日子那段驚魂動魄的經歷。
又隨便的翻看了幾下柳葉拿起那本嶄新的筆記本後晃了晃:“這個是我把冊子中的內容翻譯出來後整理出來的,也有一些我搜集到的一些相關資料。封皮上的字是‘懟玄散人’,這個早就知道了,通過本子裡的記載,可以確認,墓裡的那人就是懟玄散人。這本冊子記錄了他的一些經歷,就像日記一樣,只是時間跨度比較大,整整跨越了三十多年。”
佟佳一邊指著冊子一邊告訴我們這本冊子可以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是這個老道的自我簡介,以及追隨努爾哈赤的一些經歷。第二部分是關於行地七公的記載。第三部分關於烏薩巫術的記載,應該是這老道在烏薩上的一些認識和總結。第四部分沒有記完,一直記到他死前不久發生的一些事情。
我聽柳葉說完,略微點了一下頭:“那就先挑重要的說吧,那些藥方、咒語什麽的可以以後再說,對我們用處不大。”
柳葉也點了一下頭,告訴我們通過老道自己的記載,懟玄散人原是漢人,通曉道術,擅長佔卜,他本人形容自己是盡悟天機,掌天地之玄,洞乾坤之妙,可以看出來,他對自己相當的自信。
懟玄散人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到了女真部落裡,跟隨當時的大烏薩雲格穆爾學習烏薩之術,主要是學習烏薩裡的佔問之術。學成之後,他把烏薩裡的“佔問術”與以前所掌握的“天星佔卜術”相結合後,據說可以預測山水之變,國人之運,很快就名聲鵲起,在女真部落裡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滿文名字為“阿布卡福金”。
順子聽到這裡,皺了一下眉,對著佟佳問:“妹子,你說慢點,什麽阿卡金的?”
佟佳呵呵一笑,說:“這個是滿語音澤,我還是知道的,其實在滿文中應該是‘abkaifonjin’,也就是漢語‘天問’的意思。估計也是取意問天之玄機吧。”
順子一聽,舔了舔嘴唇,苦笑一下,說:“妹子這學問大去了,不像哥哥我,有時間還得向妹子多多請教啊!”
佟佳一聽這個,也笑了笑,接著說道:“還是稱呼他漢語名字吧,這樣大家也記得清。他後來經他的老師舉薦給努爾哈赤,他也看出努爾哈赤的將來必定是日月爭輝,絕非池中之物,於是就死心塌地的跟隨了努爾哈赤,也通過努爾哈赤的介紹,認識了同樣在烏薩中各有千秋的另外四個人。
努爾哈赤本身就極喜好一些烏薩之術,機緣巧合下,破解了祖上遺下的十三副鎧甲的秘密,據說這十三副鎧甲是奪天地之造化而生,靈氣十足。但普通人無法裝著,穿上即刻頭裂而亡。在懟玄散人和其它四人的共同努力下,終於破解上面的禁咒,掌握了使用方法。穿上後會鬼神震驚,有萬夫莫敵之勇,還有著變幻莫測的異能。
在掌握了這些鎧甲的秘密後,努爾哈赤打算起兵要建立自己的政權。懟玄散人見時機成熟,又向努爾哈赤保薦了二人,這二人是他的師兄弟。努爾哈赤當時也是求賢若渴,聽聞此事,也是十分高興,加以了重用。
努爾哈赤打造了七面令牌,以天上北鬥七星命名,加以區分,頒布給七個人,以此令牌發號施令。士兵二十八人分成七組。在他們七個人的指揮下,逢戰必勝,未嘗敗績,很快地幫助努爾哈赤建立了後金王朝,努爾哈赤授封他們為‘行地七公’,權利地位僅次於努爾哈赤本人。”
我聽佟佳說到這裡,不禁有點神昏意亂,行地七公究竟有著什麽樣的神鬼莫測之力,而這樣的人又憑什麽會為了死人心甘情願的保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