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忐忑心情來到東寒橋頭,穿上林成那件外套,似乎一切都會按照之前計劃施行,但奇怪的事,橋頭上卻沒有發現小依母子倆的身影。
這就奇怪了,明明約好時間在橋上碰面,怎不見人?以小依的性格,絕不會做出不辭而別的舉動,難不成出了岔子?
夏笑勸我別急,她說:“她們不知道自己是鬼,自然會害怕,這大半夜在這裡沒個照應,熬不住就找戶人家歇腳也可能。”
“這附近的村子我來過,抓緊點,趕在老劉取貨之前找到她們。”我務必不能讓老劉起疑心。
東寒村不大,也就十幾戶人家,帶夏笑過去由她找人就方便多了,在不打擾村民前提下,很快就有了結果,她對我搖頭:“沒有。”
“時間等不及了,先過去送貨。”我只能先緩一緩此事,我懷疑因為老頭一走,影響了小依母子循環死亡的時間,產生了某種微妙變化,此刻她們又回到了家裡受罪。
脫掉外套我繼續送貨上路,以最快速度騎著,到了老槐樹下還是遲了一步。
老劉那輛破公交靜靜停在前面,有史以來第一次,我送貨遲到。
我調整呼吸,自己要鎮定,裝作什麽都無關緊要,我笑嘻嘻對老劉說:“老劉,今兒你怎麽早了啊。”
“不早,是你遲了。”老劉聲音很冷。
對於老劉這個“同事”我真想說,太難相處了。
“就遲那麽一點,可以忽略不計,忽略不計。”我笑哈哈道。
“快遞拿給我。”老劉完全不給我好臉色。
我理虧,像伺候大爺一樣,趕緊將快遞雙手奉上。
老劉從窗戶伸出手準備接過快遞,我故意沒拿穩,微微松手,快遞就往下掉。
老劉反應敏捷,急忙探出半個身子,一隻手穩穩抓住快遞。
我目睹了這個過程,老劉身手了得啊,完全想不到,老劉收回身子,並狠狠瞪了我一眼,責備起來,“快遞要有啥閃失,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天冷手就不太能抓住東西,對不住,對不住了。”我連忙賠笑道,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這招對老劉屢試不爽。
除了發現老劉身手好過普通人,我還有個新發現,就算剛才那種情況下,老劉的右手也時刻握緊方向盤,我很好奇,如果雙手松開方向盤會發生什麽?這中又隱含了什麽秘密?
老劉見我笑就沒轍了,他沒多說什麽,跟以往一樣,按聲喇叭掉頭開走。
見著公交車駛遠,我並不沒有太放松,老劉凡事都會跟張強通氣,今天第一次遲到想必也會打小報告。
見識過老劉身手之後,我苦笑起來,之前心裡那個想法很天真,就是劫車,將這輛公交車毀了,此時,只能慶幸自己沒那麽衝動,其一老劉打不打得過不說,其二隱藏背後的勢力才是關鍵所在,這股勢力若不徹底拔除,還會冒出千千萬萬個老劉。
老劉走後,我重新穿上林成那件外套,增加陰氣,以林成身份行動更為方便。
“小依母子不需要擔心,她們逗留陽間,只是要再經歷一次死亡,醒來時在房間無恙的。”夏笑看著我,“你準備找林成?向他說明來意,他一定會高興壞的,眼前能和家人見上一面。”
“不,不會高興。”我歎了口氣,畢竟那意味林成知道了親人死亡,誰會好過?但總好過他們永不相見。
林成你不會怪我吧,為了小依母子你要怪就怪吧。
“林成的墓在前面,跟我來。”我帶著夏笑去石嶺村,那條必經小道上我曾用手機照過墓碑,其中赫然刻著林成。
清楚記得蔣婆婆的話,路上逢人燒紙,別去搭理。
今天不是廟會,自然沒有隆重的鬼市了,一路上尤為冷清,大半夜我只能借助手機屏幕微弱燈光,摸索前進。
路邊,依然有人燒紙,似乎還是上次的人,只能看到模糊身影,看不到面孔,分不清男女。
我和夏笑加緊腳步走過旁邊,卻聽到那人說:“面,開水。”
那人竟然連聲音都很中性,完全聽不出性別來,我想對方是餓了吧,要面,要開水?
想多了,這荒郊野外的哪裡尋這些,我晚上倒是吃的這些。
壓製內心的強烈好奇,我無視了那人,接著往前,就看到了幾座土堆,正是林成墳墓所在。
“林哥,林哥,在家嗎?”我找了找,沒影,試著喊了幾聲,還是沒有答應。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
“滾,滾,滾!”
旁邊兩座墳的主人不樂意。
“小的初來乍到,得罪之處還請原諒,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再見。”我說了蔣婆婆教的幾句話,拉著夏笑趕緊走開。
“你怕啥,記住你現在是林成,這裡有你一片地,有啥打擾的。”夏笑如此說,倒提醒我了,此刻穿著林成的衣服,我就是他,在自己家裡喊兩句不行啊。
但經驗告訴我,千萬別跟鬼一般見識,沒好果子吃的。
“走吧,去裡面找找看,說不定有收獲。”我在鬼市見著林成的,去碰碰運氣。
今天的鬼市,連個鬼影都沒有。
據說每年就那麽兩次,年初一,和六月初六,其余時間不開市的,難道僅有這麽兩天可以見著林成?
一籌莫展下,我和夏笑決定先回去,張強要是聽老劉打了小報告,搞個突然襲擊啥的,看我不僅遲到,還這麽久不回去,那麻煩不小。
回去的路上,路過墳墓,我又較真的喊了兩聲,“林哥,林哥!”
“剛睡著,誰這麽混蛋!”
“林你大爺!再喊,再喊吃了你!”
那兩個兄弟被氣得。
燒紙的那人還在!我想,這人到底有多少紙錢燒不完,顯擺還是抱有什麽目的?
石嶺村是陰間入口,這人到底是人是鬼?我問夏笑,她也分辨不出來,我用肉眼能見著他,想必是人了,但沒有聞到任何活人氣息。
我一旦路過,他便嘀咕道:“面,開水。”
你餓了嗎?我想問,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問。
帶著疑惑離開,我和夏笑剛走出小道,看到有燈光,原來是公交車從站台駛離,我沒看清是不是老劉的車,再看站台那裡,已筆直的站著三人,準確來說是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