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進來慢慢說。”

  我給老馬倒了一杯水，蔣婆婆也從房間裡踩著拖鞋走了出來，一見到蔣婆婆，老馬就將如何找到陳姐的經過講了出來，今早他接到醫療中心的電話，原來陳姐在回家的班車上心臟病突發，被送到了醫療中心搶救，院方聯系不到家人，最後才找到老馬。

  老馬喝了口水，說：“我該不該去醫院看她？”

  我和蔣婆婆都沒有回答，老馬喝光一杯水，“去就去，陳姐又不是鬼，怕她做啥。”

  但我不這麽認為，如果是人，怎麽會徒手在熱水裡撈蛋。

  無論如何都應該去見陳姐，她是鬼仙事件背後的始作俑者，小厲鬼的出現與她脫不了乾系，說不定那小鬼就她那兒，但這趟過去凶險未知。

  我們說走就走，連早飯都在路上簡單對付，驅車十多公裡，我們到了醫療中心。老馬早早派了人去過醫院，確認了是陳姐。

  來到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老馬找到陳姐的主治醫生謝醫生，對方年近四十戴著眼鏡，我們征得他同意才被允許進病房探視。

  老馬詢問謝醫生一些事情，謝醫生說：“病人在車上突發心臟病，又沒來得及服用速效救心丸，到醫院時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能挺過來真的是奇跡。”

  連謝醫生都說陳姐能活過來是奇跡，老馬問他：“陳姐脫離了危險嗎？來的時候有沒有異樣？或者是，有沒有小孩子陪伴？”

  我知道老馬意思，他想搞清陳姐身邊有沒有小鬼。

  謝醫生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老馬，然後搖頭，“沒有誰陪她過來，但據我行醫這麽多年來看，她能挺到醫院，應該是從發病起，到醫院的路上都有人給她做心臟按摩。”

  這一說，不得了，頓時嚇得老馬往四周看去，我也跟著環顧了一下病房，蔣婆婆對我搖搖頭，意思是沒有小鬼。

  而我驚訝時，不免為之動容，會不會是小鬼在替母親按摩心臟，是小女孩救了陳姐？

  “好了，病人雖然脫離危險，但還沒有完全清醒，我們都出去吧，別影響到病人休息。”

  謝醫生讓我們出去，等離開病房後，我們又簡單詢問了一下陳姐的狀況，謝醫生對老馬說：“搶救病人時，我們還發現她患有先天性痛覺缺失症。”

  老馬問：“先天性痛覺缺失症？這是什麽病？”

  謝醫生解釋起來，“這是一種罕見的先天性疾病，患者周身性痛覺喪失，說通俗的，就是沒有痛覺，比如在廚房切傷手，被油燙著了，患者自己都不能察覺，而且對溫度也喪失感知，不會出汗等等，嚴重的所有感覺都會失去。”

  原來如此，難怪陳姐可以徒手煮蛋，她以為水是涼的，結果每次燙著了手都感覺不到痛。

  “馬老板等等，這裡有病人的東西，你替她保管。”謝醫生從辦公室裡取出一個包，是陳姐的，謝醫生特地將一個雞蛋拿出，說：“病人一直握著這個雞蛋，不肯松手，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她手裡取出來的，想來對她非常珍貴，放臭了我們也沒有扔掉。”

  老馬接過東西，“謝謝。”

  “對了，還有一點忘了說，等病人病情穩定後，我們可以測試一下她的感知衰退情況，到時候會列出一份詳細報告。”

  “幸苦謝醫生了。”老馬說。

  老馬派了人在醫院二十四小時候著，有情況就通知他，我跟蔣婆婆在整個醫院都轉悠了一圈，哪怕是太平間，都覺察不到小鬼的存在，無果之下，便只能先離開醫院。

  車上，老馬並沒有從陳姐背包中發現有價值的東西，無法確定小女孩身份，雖然我們認為她是陳姐的女兒，但沒有線索確定，只能是認為。

  至於陳姐手裡取下來的那枚雞蛋，經蔣婆婆查看後，只是普通的雞蛋並無特殊地方，也就是說，陳姐煮雞蛋是給誰吃的。昨晚老馬讀小女孩唇語，小女孩說梔子花開了，媽媽要帶她去坐摩天輪，還要吃糖心蛋。

  於是我叫老馬剝開蛋殼，雞蛋的確是糖心的，從中可以看出陳姐與小女孩的關系非常親密。

  而做糖心蛋非常講究，對火候有嚴格控制，我小時候也愛吃老媽煮的糖心蛋，要先將蛋洗淨放到鍋中，加水蓋過雞蛋後，再往水裡加入一匙鹽，這個就根據水的多少自己掌握了，水燒至八十度，將蛋燜煮三分鍾左右，然後熄火再燜個十來分鍾，取出蛋馬上泡在冷水中，糖心蛋就做好了，當然也可以再用鹵水煮煮，味道更好。

  看似簡單卻非常複雜。

  倒是謝醫生的話讓人意外，陳姐居然得有先天性痛覺缺失症，在水沒有完全冷卻的情況下，她就伸手去撈雞蛋，她以為水冷了，然而不是，她只是對溫度失去了感知。

  而她這樣居然還能煮出近乎完美的糖心蛋，讓我感到不解。

  陳姐陷入昏迷，她這條線索也斷了，當下只能依靠小女孩重複死亡的過程去調查。蔣婆婆說，唯有找到小女孩的骨灰盒，才有可能徹底解決這件事。

  所以還得去一趟竹瓦二小守著，等待小女孩再次出現，跟著她，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的找到骨灰盒。

  聽張小帥說過，早上，中午或是晚上都有可能在305路上碰到小女孩，於是我今天沒別的事情就是等公交車，來到人才市場公交站台，我看著周圍川流不息的車輛經過，但我始終沒看到小女孩，公交車來了我自然也不會上車，就跟白癡一般站在那裡不上車。

  牛眼淚抹到眼睛上，被風吹乾後又抹，如此反覆，用掉了小半瓶，心裡那個痛啊。

  終於，下午一點許，小女孩出現了！
  小女孩依舊昨天那身裝扮，穿著小碎花裙，背著粉色小書包，手裡抱著玩具熊。

  這次，我跟她一同踏上公交車，她上車沒有投硬幣，直接就走了上去，而我生怕撞著她，隔得遠遠的，結果引來後面一群人抱怨。

  “搞快點嘛，你面前又沒人，浪費別人時間！”

  我心說，前面是沒人，但有鬼嘛，催什麽催。

  我不急不慢上了車，找了靠後的位置坐下來，小心觀察小女孩，她還是坐在上次那個位置。

  車子啟動後，我發短信給蔣婆婆匯報情況，她和老馬繼續跟著車，這次老馬再敢把我跟丟了，蔣婆說了，非把他跟張小帥關一個屋子去。

  我時刻觀察小女孩，一刻也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