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怎麽想的？”柳阿姨說著，卻是含著恨意看向寧紗端木。

  段二苦笑一陣，卻也點了點頭：“我可以不反對你的做法，我也很感謝你。但你得知道，復仇的機會已經出現在了我眼前，你所說的世界……我見到了。我相信他。”

  “你相信什麽！你相信一個和你相識最多不過三天的陌生人！卻不相信和你認識了二十多年的阿姨？！你相信什麽！你又知道什麽！就算他也擁有這種力量！他一個……他一個這樣的人！憑什麽能和大當家鬥！
  聽我的吧……”她顫抖的雙手一點點扶住段二，嘴裡在繼續說著：“回頭吧段玄音……回頭吧……我手術成功了……我可以保下你和你哥哥的……”

  她摟住段二，聲音卻仍在顫抖。

  她望著自己阿姨憔悴的神情，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對她說道：“不。不……你根本不懂……你說的那個世界我見到了……沒有人是不可戰勝的……絕不可能。他就是比那個賤人更強的人，這就是目前擺在我面前的現狀……”

  她說著，眼裡卻泛起了一點希望。

  她當然不願意自己的親人與自己分道揚鑣，為此，她也想到了方式。

  “您跟著我走，我說的……你會看到的。”

  她一說完，便對著端木一望，懷揣著希望的目光候著，等到了端木點了點頭。

  她阿姨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卻在轉瞬間閉上了嘴，只是摟著段二，站在一邊。

  而兩人的相遇結束後，端木才重新向路途前方走去。

  他們走著，向柳阿姨問道：“前進的方向跟路，還有我們的終點在哪。”

  她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她拉開自己腰上的衣物，露出了一大條縫合的豁口，對著三人說道：“我不知道。我從昏迷中醒來就已經在這裡了，安排的事情是我們昏迷前安排的。”

  她說著，合上了衣物：“完成了手術之後……麻醉效果過了，一覺醒來我就在這裡了。”

  柳阿姨一說完，端木便又問：“一路上有幾個和你一樣的人？”

  她想了想，便答：“應該有十來個，或許少很多”

  “你們都做了手術？手術是什麽樣的”他又追問。

  “不清楚……”她想了一下，枯瘦的手臂扶住了下巴：“我們選定好喪屍之後就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在手術前我們不能和任何人接觸，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等到手術前一分鍾的時候，他才跟我們說我們之後要做的任務。”

  “任務？”他抓住這個字眼，又問。

  “是的。”她點了點頭，又說：“他給我說的是：殺死看到的所有人，活著走完這條走廊……官升一級。”

  端木一聽，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且抱著一絲古怪的笑容對她說：“你看，他叫你殺了所有看到的人啊……你侄女可在這。”

  她一聽這話，頓時對著端木翻了個白眼，便想呵斥：“還不是因為……”

  她話沒說完，便被端木的笑容所打斷。

  他盯著面前的女人，臉上滿是古怪的笑意，他盯著對方看了半天，看到她身體發毛之後，才對她開口說道：“你是真的不明白他對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她愣了下，又向端木問道：“你知道？”

  端木笑了兩聲，對她問：“你記不記得我說過，在遇見你之前，走道裡還有一個和你類似的人。”

  她點了點腦袋。

  “那你記不記得，你自己說的，和你一起接受手術的……可有十來多個……”

  他盯著對方的視線，談笑間已無笑意：“他想要的，是一個可以殺死所有人，而後活著走到他身邊的角色。你憑什麽可以活到他身邊。”

  “殺死所有人……不！憑什麽啊！就憑你一句話我就信？”她聲音嘶啞，談話間已經破了音。

  “是啊……你當然可以不用信，你大可當是我過度解讀。可你問我憑什麽……或者是對他有什麽好處。這我就有得說道說道了。”他笑著一指頭上，又指了指身邊的段二，向她問道：“你說為什麽，那為什麽這個孩子和他的哥哥要飽受折磨。這麽多人要被他屠殺，這能給他帶來利益？
  不，他也許並不需要利益，傻子。”

  他看著“柳阿姨”，笑著對她說：“他根本不在乎你們的死活，但若是養蠱成功了，有一個強力的助手那自然是不錯，但如果沒有，你們都死完了，你們作為一群‘無用’的渣滓死去，死了活著又有什麽區別。”

  他說著，眼神裡帶著一絲很恐怖的調侃笑意。

  她看著端木的臉，在不知何時的某一個瞬間，她在端木的身上看到了二當家的身影。

  “他能理解這個人的做法？”

  她心裡這樣想道。

  緊接著的，就是一陣對未來的恐懼翻湧。

  如果他也是這樣子的人……若是他贏了……她開始擔心起自己，擔心著是否會因為自己連累段二死去。

  這樣的事，可不少在她身邊發生。

  連坐曾經在城裡非常流行……

  人人自危的避難所可不是假話。

  她從思緒中回神，在看向端木時他也已經轉過身去走在前方。

  她看著端木的背影輕輕歎了一聲，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走了許久，走廊的景象多少有了變化，身邊的微觀生態圈已經毀了不少，大多數玻璃後剩的只有一片殘骸。

  而一路走來，路邊躺著四五具已經變了模樣的屍體，作為推斷後的證據，有些過於強而有力了。

  她看著路邊死去的同伴，心裡已經信服了端木對她說的話語。

  可她不解的是，如果要殺光所有人，那豈不是還剩幾個在這不停地轉悠。

  那如果運氣不好、路不止一條。不是能繞上很久。

  她猶豫了一下，對端木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端木一聽，便笑著搖了搖頭：“他一開始說的，就是‘看見’的所有人啊。只要殺了見到的人，應該就滿足條件了吧。”

  她又想了一下，對端木問道：“可他怎麽知道我們遇見了誰。”

  端木沒答，但是指了指她的身體。

  手術後的縫合線還是如此清晰。

  她也在轉瞬間後明白了過來。

  昏迷了幾個小時甚至更久，人家做什麽不行。

  塞兩竊聽器都是小問題，直接在肚皮上縫個攝像頭那才叫真的難受。

  她想了想，臉也紅了。

  “放心啦～”他擺了擺手，倒是頭也沒回：“你身體都成這樣了，啥癖好的人能一直盯著你看啊。”

  他話音一落，柳阿姨的臉更紅了幾分。

  他們循著路上殘留的痕跡一直走著，路面上的血腳印引著他們走過了岔口。

  當走到岔口的時候，端木探著身子看向沒有腳印的那條岔路。

  在路的兩旁，餐廳和住宅區的字樣留在牆上，金屬的牌匾在黑暗中反光。

  他看著食堂，眼神裡有些意猶未盡和可惜。

  “要是能進去搜刮一下就好了……說不定有很多子彈和資源。”

  寧紗聽後有些不解，她帶著疑惑向端木問：“你會用槍？”

  “不會啊，但是我說過我要當李三光的。”他雙手一攤，擺出了一副死豬模樣。

  “……”

  過了那個路口，他們向支路繼續走了十幾分鍾。

  一路上的汙痕沒少多少，反而有了增加的趨勢。

  他用腳尖擓開了地上的汙血，不同程度的血塊說明了一切。

  “好幾個人經過過這裡，時間不同，估計是醒來之後就望著來了。”他說著，撇了一眼柳阿姨。

  “但我真的不知道路線！”她眉目一蹙，是瞪著莫言。

  “嗯，我信啊。”端木聳了聳肩膀，雙手在黑暗中拍了一下。

  “那你什麽意思？”她又問。

  “好家夥，你給人當了棄子你問我什麽意思。”端木啼笑皆非地轉頭望去，看著她臉色一陣青來一陣白。

  “你一開始會選擇這種能力……應該是看準了他不敢殺你吧。”端木停了一下，繼續引著三人向前方走去。

  在道路的前方，是一扇掛滿了血汙的大門。在大門底下，成堆的鮮血聚成小潭，鮮紅的血液還在流動，並隨著些許晃動，蕩起了紫紅色的漣漪。

  他孤身走到血潭當中，對著身後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能力無非就是一換一。

  他如果隱瞞了這個實情……不，他根本不用隱瞞，他只要找一個有眷戀，有不舍的人。

  他只要說：‘你把她殺了，你家裡人補給翻倍’。

  你看看有多少人樂意出手。

  你又能幹什麽？”

  他說著，手已經放上了面前的枷鎖：“但要我說，他也就不過是個庸才。

  像你這種能力帶在身邊，好好培養，等到有朝一日拿你當個人肉盾牌，拿你擋一下對手的致命一擊，謔，你說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