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後，是什麽？”

  他望著外面，眼裡稍稍有些落寞。

  “城牆的後面，是我們的江山和文明。”

  他看著身邊的人，臉上掛著笑容。

  他看向對方，他看著那個二十多歲的孩子，他看著他，繼續說道：“在城牆的後方，是我們一生摯愛的人民，在那群人民的前方，是我們付出了一切的鐵騎。”

  端木望著他，眼裡有些許唏噓：“你還不知道什麽？我一並說了。”

  他看著面前的老人，半年多的與世隔絕，換來的是情報上的極端斷絕。

  他從不知道，這個世界……早已“變了樣”。

  “就說說你和那個外星文明接觸的過程。”

  他歎息了一聲，嘴裡描繪著戰鬥的波瀾、述說著死亡邊境的壯闊。

  他說著，說到了那個將人類視為豬玀的民族、他說著，說到了遮蓋世界未來的黑霧。

  “你認為他強嗎？”

  那老人看著端木，繼續說。

  “他很強，他殺死了我一次，如若他不輕敵，今日死的是我。”

  他搖了搖頭，有些氣餒。

  “一個舉族培養的戰士，打不過你一個年約二三的小小書生，你還好像很沮喪似的。”

  他看著端木的臉，懷抱著笑。

  “是啊……”他笑著搖了搖頭：“很沮喪。

  是很沮喪……”

  他歎息了一聲，才繼續向老人說道：“我只是一個我，但它們有千萬個它們。

  今日倒下的是他，但往日來的，還會是千萬個他，而我……還能有幾次。”

  他聽著，那老人聽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繼續對他問道：“你說，這世界在變，未來的地球，會是誰主宰。”

  端木聽著，眼裡的神色愣了半分：“變異者？民兵組織、還是外星侵略者。”

  他搖了搖頭，像端木笑道：“不……不不不。

  我認為不是的。”

  他看著，他笑著。

  他看著孩子，對方眼中的懵懂讓他笑著樂著。

  “那個外星的民族，它們很可能有著超過了地球的科技與文明。

  那個外星的生命，每一個都擁有著超級士兵的體能與力量。

  為什麽，它們的存在卻好似對你來說……隻算個屁。”

  老人聽著，他仍舊在笑著，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在城牆上，他拉起了對方開始一路向前。

  “你看著座城牆，高嗎？”

  他看著端木，笑問。

  “高，但高不過萬米高空上的生物。”

  “你看這城牆上的炮火，強嗎？”

  他看著端木，笑問。

  “強，但強不過一頭進化變異後的生物。”

  他看著對方：“那你認為，我們為什麽能夠堅守在這裡。因為信仰？還是當初的拿人命去堆積。”

  端木聽著，愣住了。

  “這話可不應該從你的嘴裡出來。”

  他聽著老人的話語，顯得有些錯愕。

  “這話就應該，就應該從我的嘴中說出，武器、炮火，一切的一切，都遠沒有一條生命值錢，無論是在戰前，還是在戰爭發生的今天。”

  老人看著他，便又問：“現在，你認為我們憑什麽可以守護住這裡。”

  他看著看著，眼中的余光看到了城牆後的世界。

  他看著看著，看到了燈火在高樓中綻放。

  那些生命的光輝，那些生命消逝中留下的痕跡。

  “這裡……能源……”

  他看著，一時間失了聲。

  “你再往那看。”

  老人牽著他的手，指向了遠處的軍火安置處。

  他看著那邊，那是什麽？
  他看著一口又一口的漆黑炮管朝向了天空。

  他看著一架又一架，形如磁軌發射器一般的裝置羅列滿地。

  他緊接著又見著，一頭頭咆哮著的、或睡著的，那些凶猛野獸。

  那些被病毒所感染，身體的某些部位化為了尖牙與利爪，衍生出數十米長的異獸，被無數條如同光纜一般的東西束縛在那裡。

  它們連動，都無法做到。

  “為什麽……”

  他看著那邊，嘴裡有些幹了。

  “因為文明？”

  老人想了想，給出了個非常模糊的答案。

  “我認為啊……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對現如今的世界沒有太多的了解。”

  他牽著端木的手，繼續向前。

  “他們過完了一生，會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切。

  他們很多人都從未了解，灑落在他們頭頂的星光，來自三四千年前的時光。

  你看吧。”

  那老人舉起了他的手，仰望星空：“在那裡，那些先民生活的景象，如今才剛剛傳到了他們的眼中。”

  “時間……嗎？”

  他聽著，那老人舉著，他看著對方的指尖，視線隨著手指的滑落而放到一處實驗場所當中。

  “在那裡。”他聽到老人開口。

  “那個地方，關押著數十個，未來得及裂解的入侵種族。

  在那裡，埋葬了數千個，來不及留下話語的殘片‘生物’”

  他順著老人的手指，目光透過了玻璃，看到了那些異常熟悉的生物。

  “為……什麽。”

  他想問，為什麽。

  “不為什麽。”

  老人搖了搖頭，回答的卻是一切的不為什麽。

  “歸根結底，不過是現實的發展永遠不需要依照邏輯吧。”

  老人笑了笑：“也可以說，文字上的雀躍，永遠要依照著邏輯發展。

  你不也是這樣嗎？”

  他看著端木，樂呵呵的說：“因為發生了全球級別的病毒，因為這種病毒會帶來變異，會帶來一系列……噢。

  你已經用科學解釋了它，雖然沒我們的多。

  所以你順理成章地認為，一切力量都化為了烏有。

  因為沒人能頂得住身邊突然暴起的感染者，不是嗎？”

  老人笑了笑：“消毒、隔離、排殺。你以為會需要多久。”

  他看著老人，口齒有些木訥：“那些……那些初期就異常強大的生物……”

  老人看著他，卻是在端木的眼裡看出了自己想說的話題。

  是啊……

  他們……只是生物……

  “又怎會有生物……能活得過人類的炮火與轟鳴。”

  他看向遠方。

  “又怎會有生物！只要他們還是生物，我就能殺給你看。”

  他說著，端木望向了那邊的火器。

  他聽著，聽到了火箭噴射的聲音。

  “不是核彈。”老人仿佛聽到了他的困惑，開口對端木說。

  “是一種裂解元素的彈頭，爆炸之後，他會撕裂原子鍵之間的關聯，爆炸范圍內，每一顆氫原子都相當於一次核武器打擊。”

  他聽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木納了。

  “這種武器，升空了三次。

  一次打下了半片星空。”

  他聽著，眼角有些顫抖。

  “一次，退卻了半個種族。”

  “還有一次……將為我們帶來無限的墾土、和空間。”

  他聽著，眼裡的恐懼、進化後的基因在發自本能的顫抖。

  他看著，那一片銀色的星光撕破了夜空。

  “他們說……這一場瘟疫……這一場病毒……”

  端木說著，眼裡有些苦澀。

  “是的，是一個閥值。”

  老人笑著，將手中的一部手機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們以道修行，修到了這個閥值上。

  我們步行科技大道，走到了今天。”

  端木看著，看到了那些熟悉的生物。

  他聽著，早已能聽懂部分對方的語言。

  他聽著，手機裡的畫面在大喊：“惡魔！惡魔！我們放出了怎樣的一群惡魔啊！”

  他聽著老人在說：“你知道我們的先祖打到他們的領空，卻絕不會知道，我們的先祖是在落敗之後，憑借著苟延殘喘的身體，一口氣推平且封閉了他們空間躍遷的通道。”

  他聽著老人在說：“你也不會知道，在今天之前，人類關於躍遷的科技是一片空白……無解。”

  他聽著，雙眼一瞪，想起了對方身體上……那撕裂空間的能力。

  “他們……”

  “為我們送來了打開銀河大門的最後一把鑰匙。”

  老人看著他，樂呵呵的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所知道的科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你會是什麽想法。”

  端木他搖了搖頭，回答：“我……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那也許就是萬分之一吧。”

  老人笑了下：“我們解決了蛋白質以及淡水化合物的合成問題。

  從今往後，只要有能源，我們就不會缺乏食物。”

  端木聽著，愣住了。

  “我們掌握了核聚變的方程。”

  他聽著，眼裡有些惶恐。

  “我們，擁有著跨越星系打擊的武器，音擊系槍火。”

  “槍……聲音……是震動嗎？”

  端木聽著，在問。

  “是的，通過空間的震動，通過萬有引力的干擾，我們可以讓士兵的子彈出現在直線上的任意一個地方。”

  “我們，還有著新生命的造物，輔佐著人族發展的新生命AI。”

  他看向遠方：“在那裡……在那片銀河深處……有著我們人類成神的道路。”

  “在那裡……不只是……”

  他說著，苦澀的雙眼卻是哭笑不得。

  是啊，自己反駁什麽。

  一天之前，自己仍舊以為地球會被入侵來著。

  “那些屍潮……”

  “在國安穩定之後，我們只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清除，而你們這裡……就是最後一塊地了。”

  “是嗎……”

  他輕聲說著，聲音裡有些苦澀。

  “不過刀尖舔血的日子過慣了，你還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嗎？”

  他看著端木，笑著向他問道。

  “什麽……意思……”

  “星空和彼岸，永遠需要勇士去踏足。”

  他指了指星空，在端木的手機上，連片的星球在陷入坍塌，銀河中的恆星在化為烏有。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一顆20910噸裂解彈頭的功勞。

  “會坍塌掉半個銀河系大小的區域吧。”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對方畢竟有了躍遷科技多年，這一下頂破了天就是把他們打痛。

  但這還沒完，我們還沒將他們打趴、打服。”

  他看向前方，回過了頭，像端木問道：“想不想……作為人類的第一個士兵，踏足異域星空、踏足它們的文明。”

  “它們曾侵略了這裡……現如今……惡魔該出籠了……”

  他看向手機裡的一切，那是一個帝王惶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