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刑釗的眉心鎖地緊緊的。
“小夥子,你想到什麽好辦法沒有?”老人問刑釗。
“老人家,別說是好辦法,就算是最差最差的那種辦法,我都想不到了。”刑釗抱著頭長歎。
老人也跟著一聲長歎,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將它鋪展在座椅上,刑釗這才發現那件外套其實根本不是什麽外套,而是用一張照片剪成的。
照片已經很皺很皺了,上面的色彩也因為幾天以來的磨損而變得模糊,但仍舊可以讓人分辨出照片上那個女孩子的容顏。她笑靨如花,看上去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這就是您的女兒?”刑釗看看老人,又看看照片上的女孩子,兩個人的眉宇間確實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是啊,我的女兒……”老人用一種十分愧疚的語氣說著,“我本來打算回來之後就好好陪著她的,但是看看如今這個情況,大概是再也見不著了吧,唉,真的希望她不要怪我才好。”
“誰能夠預料得到這場異變的發生呢?您的女兒一定能夠體諒您的,等我們找到她之後,她見到您的那一刻,一定只會高興,哪裡還會想起來怪您呢?”刑釗勸慰著老人。
老人搖了搖頭,苦笑著將那張照片做成的外套疊好,並沒有將它再穿在身上。
“在車裡一直乾等著,不是將來餓死就是老鼠衝進來把我們咬死……我們還是要衝出去,衝出去之後說不定還能有一條生路。”老人忽然這麽說道。
刑釗點了點頭,道:“老人家,您說的對。”
老人把那張疊成方塊的照片交到刑釗手裡,囑咐道:“小夥子,你先幫我拿一下,我去外面幫你探探路。”
“探路的事情還是讓我去吧。”刑釗急忙說道。
“小夥子,還是我來吧,一旦我出去的時候落入了什麽危險,我還能等著你來救我,可要是你出去了,我這麽一個老胳膊老腿的,怎麽去救你啊?所以,不要跟我爭了,安心在這裡呆著。”老人拍了拍刑釗的肩膀。
刑釗一想也是,這才點了點頭,看著老人利落的翻身下了車。
老人甫一落地,立即就地打了幾個滾卸去了下落的力道,免得給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這個過程中他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刑釗看得連連點頭,不愧是警察出身,到了這把年紀,身子骨也還是那麽的朗健。
老人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根長骨頭,甩了兩下,當作棍棒在手裡舞地呼呼生風,轉眼間已經打倒了三個老鼠,只是畢竟老鼠實在是太多,老人原本想要乘機突破逃出老鼠們的包圍圈,在一隻又一隻老鼠的車輪戰之下體力漸漸不濟,計劃只能宣告作罷。
刑釗看著看著,見老人落入了被圍困的危機之中,哪裡能夠坐視不管?當即從車窗上翻身而下,進入了包圍圈和老人一起並肩作戰。
“這裡突破了一個空檔!老人家,咱們快點從這裡跑!”忽然,刑釗眼尖地發現了一個空檔,急忙提醒老人。
兩個人立即從那個空檔之中穿身而過、迅速逃走,瘋狂的老鼠們立即緊緊跟在他們後面追趕。
刑釗用盡力氣向前飛奔,老人的速度有些慢,漸漸的落在了後面,刑釗急忙回頭去拉他,老人喘著粗氣,跟著刑釗一起跑到了一塊石像的鞋子上,刑釗猛地一跳,又躍到了石像的手心裡。剛在石像的手心裡面站定,刑釗就急忙回頭,試圖去找老人。
“小夥子,我的女兒,她就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她,然後替我和她說一聲對不起……”老人的聲音忽然從鼠群的那邊傳來。
“老人家,你--”刑釗目眥欲裂,為什麽,為什麽一個人兩個人都會選擇這種方式離開他?為什麽他們都會覺得自己在他身邊是個累贅?難道生命不美好嗎?為什麽都想著犧牲自己?而且,明明他們在他身邊的存在就是對他莫大的幫助!他從來沒有覺得他們是累贅過!他們的存在會讓自己不再孤單,讓自己覺得家人或許還存在於這個世上,就像蔣君茹和老人遇到自己一樣,說不定家人們也遇到了那些樂於助人的人--可以說,蔣君茹和老人活著就能帶給自己希望……
“不要再喊我老人家了,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南緯,等你找到我的女兒之後,可不能說不出她爸爸的名字啊……我的女兒,她的名字叫--”一陣逆風吹過,老人的話徹底聽不見了。
刑釗跌坐在石像的那隻手上,蔣君茹選擇了引開鼠群讓自己逃生,南緯也選擇了引開鼠群讓自己逃生。
此時此刻,自己的身上背負著兩個人的希望和生命。
刑釗苦笑,看來,自己只能繼續活著了,而且必須要活得精彩,不然,蔣君茹和南緯就算是白白的為他而死了。
在石像的手心裡發了一會兒呆,刑釗這才收拾好心情,重新跳到地上,茫然四顧,開始了獨自尋找家人的路。
他將南緯女兒的照片展開,然後穿在身上,經歷了這麽多事,照片的塑封薄膜仍舊緊緊貼附著那張薄薄的紙片。也不知道這照片是在哪裡照的,質量居然這麽好。刑釗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
經過一個小土堆的時候,一簇黑色的頭髮隨著風的吹動飄揚起來。
“還有人活著!”刑釗頓時激動起來,本來已經覺得自己這趟旅程注定孤單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女孩子活著!
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孩子從土堆後面探出頭來,刑釗驚豔了一下,幾乎因為對方的紅唇而眩暈,但轉瞬間他就清醒過來,並且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眼前的女孩子穿著一身特別合身的衣服!
如今的人類都變得那麽小了,哪裡來的那麽合身的迷你衣服?就刑釗而言,他穿衣服,要麽隨便找塊布裹在身上,要麽是學著蔣君茹找玩具娃娃的衣服穿,要麽就像一開始那樣乾乾脆脆的裸著。
眼前的女孩子很可疑啊。
刑釗連連打量著對面的那個女孩,女孩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直皺眉頭。
“喂,你叫什麽名字啊?”女孩發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