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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度俠科幻探案筆記(合集)》第二十二章 怪臉生物
  第二十二章 怪臉生物
  那些人面獸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峽谷,大約處在那座中心山脈的半山腰的位置,南面被陡峭的高山完全遮住了陽光,使得這裡十分陰冷,而山谷的另外三面卻是由灰白色的石灰岩層組成的“圍牆”,高度超過了一百米。我置身其中,只能看到一片三角形的天空,卻看不到一縷陽光。那三面石灰岩壁上像蜂巢一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洞,有些形狀規整,估計是外力開鑿的,而另外絕大部分卻都奇形怪狀,看得我心驚肉跳。

  聚集在山谷中的人面獸大約得有上千之眾,放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四足怪物,揚著一顆顆長發飄飄的人類腦袋,說不出的怪異。

  這個山谷的面積很大,即便是這些人面獸的數量再增加十倍並全部整齊劃一地排列在山谷中,依然綽綽有余。

  從山谷中各種各樣的石質設施來看,這裡已經被打造成了一座堅固的城堡,三面石灰岩圍成的牆壁頂端都有用木頭搭建起的瞭望台,許多衛兵在上面來回巡邏著。

  山谷被刻意劃分成了三塊大的區域,左面是練兵場,許多精壯的士兵正在那裡捉對訓練著,不過它們的訓練實在太過於逼真,完全是充滿血腥的殺戮——它們彼此用尖牙利爪攻擊著對方,直到其中的一個傷痕累累地倒伏在地,另一個才尖叫著漫步到一邊休息。當然,這些長著人類腦袋的家夥也並非完全赤手空拳,它們有屬於自己的武器,那是一種諸如長矛一樣削尖了的樹枝,斜背在背上,每當攻擊的時候它們就會像人般立起,用一條靈活的前臂將長矛投擲出去,和人類投擲長矛的動作極為相似,不過這些人面獸的體力非常強,它們可以將長矛投出兩百多米遠,並能將它插進灰白色的石灰岩壁。

  谷中靠右的地方是生活區,有許多年老的人面獸正在逗引年幼的小崽子玩耍,從這些小崽子光滑的肢體和笨拙的爬行動作來看,它們並不像其他獸類一樣天生長毛,也不是一生下來就用四條腿走路,它們好像更習慣於用兩條後腿直立行走,這要比它們四足著地容易得多。每當有小崽子從地上站起來,躺在它們身邊的年老看護員就會衝過去用頭將它們重新掀翻在地,迫使它們練習這個動作。除了這些之外,這裡還有壘起來的高塔狀的建築,像煤窯一樣,上面煙氣騰騰,我能嗅到烤肉的香氣,估計是做飯用的灶台。其他用石塊壘起的建築都是奇形怪狀的,我一時也瞧不出做什麽用途。

  在我的正前方,留有一塊空曠的區域,在這塊區域的盡頭就是高高聳立的中央山脈,而中間位置則是一眼幽深的石洞,黑黢黢的看不到盡頭,不知道通向哪裡。

  這裡應該是一片禁區,因為山洞的周圍石牆上懸掛著許多像人體一樣的骨架——但我無法確定那是不是人體骨骼,因為在它們身體後面好像還拖著一截尾巴狀的節骨——排成一朵五瓣梅花的形狀,將洞口圍在中心。我特意數了一下,每一瓣梅花形狀都由六副完整的“人體”骨架圍成,也就是說這個石洞被三十副完整的枯骨圍攏在中間。

  山洞前面是一片清澈的小池塘,水平如鏡,幽深清澈,正好將石洞和白骨映射出來,組成一幅陰森而詭異的畫面。

  池塘並不大,和整個山谷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但它的地位顯然十分重要,因為在它周圍,是用層層疊疊的頭骨緊密壘砌的一圈矮牆,面孔朝外,腦袋朝後,看起來相當恐怖。

  池塘中的水十分清澈,但卻看不到底,我懷疑裡面可能隱藏著某種被這支人面獸族視為聖物的水生生物。但水面一直很平靜,沒有看到什麽怪異生物遊弋的影子。

  當然,山谷中除了佔絕對統治地位的人面獸之外還有其他物種,其中有一種鳥類,羽毛的顏色如同烏鴉一樣漆黑,卻比烏鴉大了好幾倍,而且嘴巴像是兩個掛鉤一樣,從喙的中間位置分為兩半,向兩邊斜分開。它們會偶然從半空中掠過,鑽進那些數不清的石洞中,和黑暗融為一體。這裡還有一種寵物,既不像貓也不像狗,我根本就叫不上名字……

  整個山谷給我的感覺就是光怪陸離,我好像到了一個外星球,置身於一群外星生物中間。

  從這裡的森嚴戒備來看,這座中央山脈中應該並不止生存著人面獸這一種生物。不過,這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裡的世界和我們人類世界一樣充滿了侵略和戰爭,不同的人面獸之間由於爭奪領地而相互攻伐,大肆殺戮。

  當我們五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推出來後,熱鬧的山谷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面獸都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將注意力集中到我們身上。這使我感到很害臊,成年後地我,從來不曾這麽赤條條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觀眾”可能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了,從它們的表情中我沒有看到一點嘲笑的意味,相反,它們每一個都滿臉肅穆,眼神中竟然裝滿了希望和興奮。

  我們前方的獸群給我們讓出了一條筆直的大路,一直通向那條幽深的看不到頭的石洞。

  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那裡,只不過我不清楚自己會在洞外被處決還是被推進石洞讓黑暗吞噬。

  當我的身體一進入那片空地的時候,腦子裡突然生出一種被窺覷的異樣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從洞裡冷森森地睜開了,自己無可遁形地暴露在它面前,包括我的內心,我感到一陣暈眩,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可這畢竟只是一種感覺,其實石洞裡並沒有什麽東西探出頭來,或許是那個池塘給了我這種錯覺。

  那些人面獸在我們身後堵上了那條大道,我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朝這裡湧過來,停在了那片空地之外,遠遠地看著我們。

  等我接近那個小池塘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向裡面瞧了一眼,也就在我眼睛剛剛和水面接觸的一刹那,平靜的水面上突然毫無來由的起了一陣漣漪,從水面中心向四周擴散,如同一隻眼睛突然眨了一下,這令我的內心又跟著顫動了一下。

  這一回我完全可以確定這個石洞以及這個池塘非同一般,當人類的第六感接二連三地感應到某種異樣的時候,那說明肯定有不平常的東西存在。

  不知道為什麽,它們沒有繞開池塘從一邊將我們推過去,而是停在了池塘邊,然後朝著洞口匍匐在地,無比虔誠地叩拜起來。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個動作,第一次是那個老獸人向我描述見到白楓時做出過這個舉動,而這一次是面對幽深的石洞。

  這令我不得不重新打量這個黑黢黢的石洞,我甚至於懷疑白楓就在裡面,或者在這些怪獸恭敬地朝拜過之後,她就會從黑暗中閃出來,俏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但很可惜,沒有。

  這時候,那些人面獸卻開始動了。打頭的那個慢慢將用石球和石板組合而成的平板車推入了池塘中。

  更為詭異的場景接著發生了。

  我本以為車子會撲通一聲掉進水裡,然後從深水中突然伸出一隻諸如觸手一樣的東西一下子將它卷進去。可是沒有,水中什麽東西都沒有冒出來,水面上甚至於連一丁點漣漪都沒有,但小車卻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巨大手掌托著,平平穩穩地從離水面一尺多高的空中飄了過去。

  一切發生得十分平靜,就像飛碟懸浮在空中一樣無聲無息。

  我徹底驚呆了。如果說我先前的感覺都是受到了那些先入為主的白骨的誘導而產生的錯覺的話,那這一次,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真實地發生在我面前。一個完全由石頭組合成的小車加上一個被剝了皮的人面獸,就這樣平平穩穩地從池塘上面飄了過去。

  但更令我吃驚的事情尚未結束,當這輛石車穩穩的落在對面後,那個推著小車的人面獸突然伸出兩隻碩大的前掌,將蜷縮在皮肉裡的利爪完全伸展出來,面朝著石洞,毫不猶豫地抬手插進了自己的脖子,並在還未斷氣的一刹那,利爪利索地在頸部一切,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就應聲落進了池塘中,激起一圈大大的漣漪,向四周慢慢擴散。

  遠處的獸群中發出一陣尖叫,雖然我不懂它們的語言,但能聽出那不是驚呼,而是歡呼,一種發自肺腑的歡呼聲。

  接著第二輛小車也跟著飛了過去,第二顆頭顱也緊隨其後落入水中,接著是第三個……

  我是在最後面,眼看著著這一幕幕血淋淋的場面重複發生,我似乎隱約明白了它們這樣做的原因。

  如果你曾見過一些人類先民遺留下來的描繪當時祭祀場景的壁畫,大約會明白現在發生的事情的。如果把飄過池塘看作一種神靈檢驗的儀式,那割下自己的頭顱應該就是一種慶祝。在尚處於原始狀態的民族看來,死亡並不是一種生命的結束,恰恰相反,他們認為這是一種回歸,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而在他們樸素的觀念裡,神靈也喜歡鮮血,殺戮並不代表殘忍。

  我現在看到的情景大約與此類似,我們無論是作為祭品或者別的什麽被送給山洞中的“神靈”享用,那麽送祭的人就要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寬恕,因為他們觸犯了“神靈”的禁忌,闖入了完全不屬於他們的領地,只有用自己的鮮血才能換取靈魂的解脫。

  可這樣做並非萬無一失,第四個卻發生了意外,在它飄浮到池塘之間的時候,那股托力突然消失了,那個小車在空中晃動了一下,突然翻轉了過來,連車帶“人”一起落入水中。

  獸群中發出一陣驚呼聲,也就在這陣驚呼還未完全消散的時候,那個已經掉入池塘的獸人就重新回到了岸上,回到我所置身的這一邊。

  我曾經領教過人面獸快如風急如電的行動能力,所以對此並未感到如何驚詫,令我感到好奇的是,這個被“神靈”淘汰的家夥會落一個怎樣的下場?
  不用等多久,答案就揭曉了。那個負責送它的人面獸突然暴怒起來,十根利爪全部伸了出來,然後我只看到它面前騰起一陣虛幻的疊影,等停止下來後,這個被剝得赤條條的人面獸已經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送祭者也耷拉著腦袋,黯然退回到了獸群中。

  我親眼目睹了剔肉刮骨的全過程,緊張極了,因為第四個結束之後就輪到了我,我是第五個。

  我原先一直想逃脫這種受人宰割的被動命運,可現在我希望自己能平安飄過去,因為退回來的命運更加淒慘,雖然被成功送過去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一時半刻。

  在擔驚受怕中,載著我的車子開始移動了,那個強壯的人面獸用兩根前肢將小車抬離了地面,就像往前推一條漂在水面上的小木舟一樣將我往前推了一下。我隻覺得自己像是置身於氣墊上,連同腳下的小車都在空中一浮一沉地開始了這段短暫但卻無比驚心動魄的旅程。

  我低頭向下看去,清澈的潭水中映出了我那張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臉孔,但水面上除了這張醜陋肮髒的臉孔和那塊黑烏烏的小車倒影之外,什麽東西也沒有。我能感覺到這種托力柔中帶剛的力道,卻半點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真是謝天謝地,在我心中念了無數遍的阿彌陀佛的佑護下,這場驚險的短暫旅程終於宣告結束,小車平穩地飛越了池塘,我也依然結結實實地綁在木樁上。

  隔著水潭,我清晰地看到將我推過來的人面獸乾淨利索地將自己的頭顱丟進水潭裡。

  隨著我的安全“著陸”,圍觀的獸群也逐漸散去,偌大一個區域就只剩下了我們四個被綁著的人。它們三個的喘息聲都很均勻,我吃力地扭著頭看了看,它們臉上都很平靜,目光低垂,心平氣和地等待著,但我卻不知道它們在等待什麽。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苦苦思索的大腦終於在未取得任何進展的苦悶中漸漸模糊了起來,不知不覺中我進入了夢鄉。

  當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遼闊的山谷也逐漸被黑夜所遮蓋,連同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

  現在可以確定這群長著人類面孔的獸族是穴居生物,隨著夜幕的降臨,它們都鑽進了那一個個幽深的石洞裡,隻留下站在高處放哨的幾名哨兵。

  山谷中的夜晚出奇的冷,沒有隻絲片縷遮掩的我感到寒冷難耐,渾身抖成了篩糠。我歪頭瞧了瞧那三位仁兄,它們赤條條的身體隱隱閃爍著濕漉漉的柔光,那是因為沒有了皮毛的掩護,體液外滲的結果,我想它們所承受的寒冷應該比我更甚,不過我並未看到它們做出任何顫抖的反應,更接近於一具死屍。

  此時,我清楚地知道,我,異度俠,曾經無比自信的一個偏執狂,如今徹底變成了一具玩偶,但卻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誰。

  在寒冷的夜裡,我可憐巴巴地等待著這位“主人”的降臨。

  為了轉移身體上難以忍受的寒冷,我開始回憶我“短暫”的一生……

  就在我回憶自己的過往時,周圍發生了某些不平常的變化。最先是有什麽東西從空中掠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那不是羽翼帶起的風聲,也不是什麽機器轟鳴的聲音,而是什麽生物發出來的叫聲,我只能隱約地看到一個巨大的物體像烏雲一樣從夜空中迅速掠過,然後就聽到了這聲淒厲的叫聲。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無法看到那些放哨的人面獸做出了什麽反應,但那種生物的體型明顯要大過這些獸人好多倍,我估計它們正是這個獸群的天敵,那些衛兵放哨提防的就是它們。

  這個生物掠過去半個小時後,我隱約聽到了腳步聲,嚓嚓地響,有什麽東西走進了禁區,正在向我們靠近。

  我以為是那些哨兵聽到了叫聲,過來查看這裡的狀況,但這個想法立即又被我否定了,因為我突然想到這裡被整個獸群視為禁地,它們不敢貿然走進來。

  於是我又想到可能是陸華,他在我履行了假死諾言之後過來救我。這令我有些興奮,如果他真能冒死過來救我的話,我寧願將自己遭受的這些折磨全部忘掉。

  不一會兒,他就走進了我的視野,是一個人類的身影,而不是隻長了一顆人類腦袋的四足動物。

  我真想衝他大叫一聲,可惜我的嘴巴已經被緊緊地粘了起來。

  那個身影看起來很高大,用有條不紊的步伐向我走來,由於天太黑,我無法看清楚他的相貌。

  在靠近那個池塘時,他並沒有繞過來,而是助跑了幾步,試圖跳過來,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

  他的這個動作令我很是失望,因為這個池塘少說也有七八米寬,如果不是運動健將,不可能憑借一躍之力跳過來,這說明這個黑影的智商並不高。可一轉念,我又醒悟到自己的疏忽,既然我都能從池塘上面自由飛過,更別說已經相當熟悉環境的陸華了。

  令我大跌眼鏡的是,這個黑影在跳了兩三米後,衝過來的勢能已經用盡,竟然通的一聲掉進了平靜的水潭中。

  這個黑影顯然不大會游泳,在掉進去之後,居然發出一聲響亮的驚呼聲——這令我再度緊張起來,在這地方大呼小叫無異於自殺。他掙扎著往上爬,幸好這個池塘並不大,在他胡亂抓扯的時候居然扳住了岸邊的骷髏頭,十分笨拙地爬了上來,弄了滿身的水,跟個落湯雞一樣。

  他從地上一滑一跌地站起身,幾乎已經站到了我眼前,我也將他那張臉孔辨認了出來。

  這個人不是陸華,而是已經處於半瘋癲狀態的艾維洛茲。

  我不知道這個瘋子是怎樣混進山谷卻沒有被發現的,我記得當時在我昏厥過去的時候,他還在樹後面隱藏著,為什麽會到了這裡?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的一個希望,雖然此時我嘴巴張不開,但身子還能扭動,鼻孔還能喘氣,於是我使勁弄出了一些動靜,又用鼻孔向外發出一個英語單詞:“Save……”

  我發出的含糊聲音居然引起了這個大偵探的注意。他驚奇地看著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晃動著下巴,示意他把我從木樁上解下來。

  艾維洛茲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點點頭,目光從我臉上移開了,可接下來他沒有采取行動,而是好像用心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又抬起了頭,幽深的眼睛中閃過一絲亮光。

  我心裡打了一個突。這種眼神我相當熟悉,那不是善意,而是一種將人恨入骨髓的凶光。直到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一個既定的事實,此時的艾維洛茲已經神經錯亂,他隻記得令自己癡迷的梅爾小姐,和從他手中將梅爾小姐搶走的弗蘭克,而且,弗蘭克就是被綁在一根十字架上燒死的!

  果然,艾維洛茲開始說話了:“弗蘭克,沒想到我們在這裡又見面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見到梅爾,你一定會百般阻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漂洋過海來到這裡,為的就是將梅爾帶走,你能怎麽樣?”說完,他看著我嘿嘿笑起來。

  我趕緊使勁搖了搖頭,用鼻孔哼出一個模糊的英文單詞:“NO!”

  “NO?”艾維洛茲歪著頭打量著我,“我知道你會說NO,可惜你現在被綁在了十字架上,你不可能下來把我怎麽樣,你無法阻止我走進洞裡,更無法阻止我將梅爾帶走。”說到這裡,他已經走到了我身後,我隻感到後面粘連了半截尾巴的皮膚被扯得生疼。

  “哦!”艾維洛茲嘲笑起來,“快來看啊,我們令人尊敬的貴族長出了一條尾巴,一條比綿羊還短的尾巴,哈哈,我想你不介意我幫你把它扯下來吧?”

  於是,我便感到身後一陣疼痛,估計自己的皮膚已經給撕開了。

  “看吧,快來看吧!這條醜陋的尾巴居然讓你流血了。我想你一定不舍得失去它,不過,你不會把它看得比自己的命根子還寶貴吧,那只不過是一條尾巴。”

  他從我身後轉了出來,手裡搖晃著那根血淋淋的東西,滿臉譏諷地看著我。

  接著,他從衣兜裡拿出一把匕首,在我胸前作勢要一下子刺進去,當我已經完全絕望時,他突然停了下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想等我把梅爾帶回來的時候,我再當著她的面將這把刀插進你的心臟,你猜她會怎麽樣?”

  我對這個瘋子已經不抱一絲僥幸的希望,我隻想他趕緊滾開,最好從我的面前永遠消失,所以我只是恨恨地瞪著他。

  突然,我看到在艾維洛茲背後,出現了幾個恐怖而又熟悉的身影。

  那是幾具骷髏,無聲無息地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並緩緩地向艾維洛茲靠近。

  我吃了一驚,搖晃著腦袋提醒著他。可艾維洛茲只是冷森森傻乎乎地看著我發笑。

  那幾具骷髏慢慢走近艾維洛茲,最前面的一個伸出白森森的枯手,向艾維洛茲抓去。

  我眼看著那隻枯手碰到了他,心裡不由歎了口氣,這個一心隻想找回舊愛的可憐男人,恐怕要稀裡糊塗地死在這裡了。

  艾維洛茲似乎也感覺到身後的異樣,他轉過了身,並一下呆在了當地。

  在艾維洛茲轉過身的時候,不知道是由於恐懼還是出於本能,他居然踉蹌地讓開了那隻枯手。

  令我無比驚詫的是,這具骷髏並未轉身向艾維洛茲撲去,而是將涼絲絲硬邦邦的爪子伸到了我身上,並順著我的皮膚向上面滑行。

  艾維洛茲終於從懵懂中反應過來,發出一聲鬼哭狼嚎似的驚呼,連滾帶爬地逃進了山洞。他的聲音拖得很長,從洞裡悶聲悶氣地傳出來。

  其實現在我的身體已經快被凍僵了,當那五根白森森的手指從我皮膚上緩緩滑過時,我只能隱約感覺到有冰冷的東西在上面“走”,卻感覺不到骨頭特有的那種不適。

  它順著我的胸脯向上滑到了我的脖子,並未在上面做任何停留,又繼續滑過我的臉頰,直到我的頭皮上,停在了那裡。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他的這個動作令我想起《射雕英雄傳》中梅超風的成名絕技“九陰白骨爪”,據說她在修煉這種陰毒功夫的時候,就好像現在這個動作,然後一爪下去,就在別人腦門上留下五個黑窟窿。

  實際上,在它將那隻枯手按在我腦袋上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有什麽柔軟的東西伸進了我的頭顱內,但這個感覺也只是刹那間的事。等我想仔細確認的時候,這隻枯手已經拿開了。

  湧到我面前的骷髏越來越多, 不一會兒,我周圍已經密密麻麻地站了許多骷髏,我恍然覺得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恐怖的血洞。

  然後,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移動,那些骷髏居然推起了小車,將我向洞中推去。

  看來這個石洞中果然藏著怪物,它被人面獸奉為神明,能夠役使一群白骨,這明顯不是善類,我祈禱那不是白楓,雖然一切的跡象都在顯示這種可能性。

  石洞內無比昏暗,我隱約看到裡面有東西在活動,卻分辨不出它們的形狀。而且裡面也很潮濕,每隔數秒鍾,就有水滴從上面滴落下來,啪嗒啪嗒地響,像是下起了小雨。我身上和頭臉也滴了許多,黏糊糊的,透著一股腥氣。

  這個石洞非常古怪,不光是因為那種憋悶的氣味和濕漉漉的感覺,而是它好像本身就是活的,我似乎能聽到它悠長的喘息聲,在一呼一吸之間,地面發出微微的顫動。

  山洞極為幽深漫長,那些骷髏拉著我們四部小車在漆黑一團中不停地向前走,無聲無息,我感覺可能我們已經走到了山腹。

  沿途我沒有再聽到艾維洛茲的聲音,不知道是他早已經跑得沒影了,還是被什麽東西抓住吃了。

  越往裡走,我感覺到越是異樣,到後來我甚至想大聲叫出來,耳邊一陣緊過一陣地嗡鳴。我知道,藏在洞裡的東西絕對不同尋常,或許整個大陸的秘密都藏在這條黏糊糊的洞裡面。

  估計過去了兩個小時,我終於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小車停了下來,那些恍恍惚惚的骨影也慢慢從我模糊的視野中消失了。

  我睜大眼睛打量著周圍,也傾聽著四周的動靜。這裡靜悄悄的,是那種極不正常的死寂。

  過了一會兒,我似乎聽到細小的嗞嗞聲,就好像我們用舌頭舔嘴唇時所發出的那種聲音。

  我驚恐地四處打量,但這裡黑得太徹底了,我幾乎變成了一個盲人,什麽東西也看不到。

  又過了幾分鍾,這種嗞嗞的聲音變得強烈起來,像是有人正在用舌頭舔我的耳朵,再然後,黑暗中隱約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將眼睛睜到最大限度,並掙扎著伸頭向聲音的來處張望。

  黑暗中,我隱約看到和我一同被推進石洞的一位同伴的身體正發出微微的顫抖,脖子也扭轉成古怪的弧度,像是有什麽東西扯著他的頭髮往地上拽一樣。

  我想骷髏人摸我們的腦袋和這種古怪的形狀一定有很大的聯系,或許,那些骷髏在我們腦袋上摸的這個東西,正是洞裡的怪物所需要的。

  此時我害怕到了極點,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從束縛中解脫出來,還是忍不住開始了掙扎,斷臂處的疼痛已經不重要了。

  但這無濟於事,那條緊綁的繩索依然牢牢地將我固定在木樁上,別說掙脫它,就是想使自己扭動的幅度大一點也沒有可能。

  危險在我不顧一切的掙扎中繼續靠近,幾分鍾後,這種嗞嗞的聲音已經離得很近。那個“同伴”的脖子被向下扯得變了形,雜亂的頭髮幾乎耷拉到了地上,並不停地顫抖著。好像現在正有一隻隱形的大手,抓住了它的腦袋向下死命拉扯。

  接著,只聽空氣中蕩起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咯咯聲,然後,那顆拖著長長亂發的頭顱就變成一個被懸吊在空中沒有任何支撐的皮球,在我眼前蕩來蕩去。它的脖子已經斷掉了。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恐懼到了極點,像這樣無聲無息的死法真是很窩囊。我想在還能控制自己身體器官的時候,發出最後一次自己的聲音。

  所以我忍著嘴唇被撕裂開的痛苦狠狠地張開嘴巴,用被鮮血沾染的黏糊糊的嘴巴大叫起來:“救命啊!”

  就在這時,那聲嗞嗞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下來,與此同時,黑暗中突然有了亮光。

  “快抓住它!”本來死氣沉沉的山洞裡突然發出一聲清晰的聲音,居然是我所熟悉的中文!
  我向恍惚的光亮處看去,就見到有一條人影突然跳在了半空中,雙臂死死地抱著一條比大腿還粗的東西,迅速縮進了山洞深處的黑暗中。

  “快追!”又有人叫了一聲,然後站在火把處的另外兩條人影也跟著消失在了石洞裡。

  我突然傻住了,我根本沒想到在我周圍居然隱藏著好幾個同類,而這些人居然一直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粗藤一樣的東西將我們其中的兩個活活扯斷了脖子,如果不是我忍著疼叫出聲來,這些家夥恐怕還不會現身。

  可這根黑黢黢的發著油光的粗藤又是什麽東西?從它的粗細程度和表面的光滑質地來看,有些像是那片莽林中曾出現的藤蔓,但從它在空中靈活的翻轉彎折的動作來看,這顯然又不是植物,更像是一條靈活的大蛇。

  這時,光亮處有一個身影向我走來,因為她背對著火把,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從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來看,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她是誰。

  隨著她向我靠近,我也看清了她一身稀奇古怪的打扮。只見她身上裹著一條插滿了各種羽毛的毯子,額頭上扎著一根白森森的骨頭,骨頭被彎成了圓形,將頭髮緊緊的束住了。她手持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向我走來。

  我嘿嘿苦笑了一聲,略帶苦澀地問道:“你在這等很久了吧?”

  她目光炯炯地看著我,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走過來將綁在我身上的繩索輕輕割斷了。

  我幾乎完全僵硬的身體隨即倒了下去。

  她想伸手扶住我,可由於右腿使不上力氣,跟著我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倒在我懷裡,抬起頭用明亮的大眼睛看著我,然後伸出溫軟的手掌,輕柔地幫我揩拭著嘴唇上的鮮血。

  “白楓,幾天不見,你憔悴了。”我看著她蒼白的有些凹陷的臉頰,心疼地說。

  白楓苦苦一笑,掙扎著從我身上爬起來,伸手扶起我,用半嗔半羞的語調埋怨道:“這還不全怪你,誰讓你非要來參加這次探險。”

  我隻好再次苦笑。

  白楓走到火把處,從地上扯起一條皮毯,輕輕地裹在我身上,白了我一眼。

  我有些尷尬,趕緊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裡?”

  白楓心有余悸地向那條黑黢黢的“粗藤”逃逸的黑暗中瞥了一眼,道:“沒什麽。”

  她的樣子絕對不像沒什麽,只不過不想告訴我罷了。

  “咱們快跟過去看看,要是法師他們製不住它,那可就麻煩了!”

  “摩納法師也在這裡?”我驚異地問,但心裡平穩了一些。無論如何,只要他在我們身邊,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險,我都不會太害怕,我已經不止一次見識過這位印度僧人的本事。“好!”我點了點頭,轉身就想往裡走,但突然想到白楓行動不方便,又轉回來在地上拾起一根繩索,系在腰上,走到她面前,半蹲了下來。

  白楓居然咯咯地笑了,然後用兩條手臂圈住我的脖子,趴在了我背上。

  耳邊好像又隱約響起了我們之前那段在壓龍山石洞中的對話。那一次後,我和白楓步入了甜蜜的愛情殿堂。人們常說歷史不會重演,這對白楓來說是第一次,但對於我,卻是一次重溫。

  在我們經過火把旁邊的時候,白楓伸手將它拿了起來,高高舉在我的頭頂上,為我照亮前方的道路。

  “這是你們設的一個局吧?”我輕聲問她。

  白楓在我耳邊嗯了一聲。

  “我就是那顆引蛇出洞的棋子?”

  白楓又嗯了一聲,反問道:“你不樂意嗎?”

  我嘿嘿訕笑兩聲,道:“我哪敢不樂意,只不過有點鬱悶,我被折騰了個半死,卻一直被蒙在鼓裡。”

  白楓沒有回答。她伸出另一隻小手,將我嘴唇上滲出來的鮮血小心地抹在了自己的掌心。我的不快便在這一抹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知道嗎?”白楓吐氣如蘭,“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只是想在我生命的盡頭能再見你一面……”

  “為什麽這麽說?”我聽她話裡透著絕望,不禁出聲打斷了她,“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白楓看著我的眼睛,笑了笑。

  她的笑容帶著一絲苦澀,我心裡猛然一動,趕緊問:“你到底怎麽啦?”

  白楓的雙臂在我脖子上慢慢收緊,將臉頰緊緊貼在了我臉上:“對不起,在船上的時候,我只是想不通,在看到惠子死在我面前以後,我突然覺得沒有信心了!”

  “是對我嗎?”

  “是對愛情,我突然覺得在你們男人眼裡,愛情和理想比起來可能一文不值。一個女人可以心甘情願地為自己的男人去死,而那個男人卻只是將她當作一塊實現理想的墊腳石,這真是女人的悲哀。”

  “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這樣。”我堅定地說。

  白楓嗯了一聲:“我遇到了……兩個肯為我舍棄生命的男人,作為女人,我知足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子,陸華這個家夥果然在我的後院點了一把火,並在上面蓋起了另外一所房子。

  我沒有繼續追問在我和陸華之間,她會作何選擇。人們常說天道循環,在另一個世界裡,我做了相同的事情,現在報應來了。

  一路上全是黏糊糊的液體,而在昏暗的角落裡,經常可以見到一個個已經被腐蝕得面目全非的骷髏頭,發出烏黃的色澤。而這條石洞越往前延伸,變得越是狹窄局促,看來距離盡頭不遠了。但我們走了十幾分鍾,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不知道摩納法師是否取得了勝利。

  白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忍不住問了她好幾遍,可她一直對我苦笑,就是不告訴我自己到底在憂慮什麽。

  又前進了一分多鍾,隨著火光的照射,我終於見到了他們:摩納法師、陸華、韓成殊,以及先於我進入石洞的艾維洛茲。此時韓成殊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看來他那四足著地的行走姿態也是假扮的,像我一樣。

  他們都被懸在了半空中,被亂糟糟的藤蔓纏繞著,而在這些雜亂卻漫天飛舞的藤蔓後面,我看到了這輩子從未見過的一張醜陋臉孔。

  這張臉孔的醜陋程度甚至於都不能用“臉孔”這個詞來形容。因為那就是由無數細小的觸須糾結在一起,排布成的一張臉孔狀的東西。隨著那些粗壯的觸手的舞動,那張“臉孔”做著各種古怪的表情。

  “啊!”白楓嚇得大叫一聲,火把跟著晃動了一下,差點失手落在地上。

  我輕輕將白楓放了下來,將她擋在我身後,然後盯著那張臉。

  它隱藏在無數觸須後面的眼睛狀的突起也“看”到了我們,一條已經纏繞住陸華的觸須像見到了獵物一樣,在空中翻轉了幾下,就朝我們伸了過來。

  我不等它飛到身邊,已經向前跑了兩步,從半途中截住了它,用僅剩的那條手臂緊緊抱住。

  但這沒有用,我的力氣和它的力量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撼樹。它突然卷曲起來,將我纏住了。

  我隻好張開嘴巴,一口咬住了它。

  佔滿山洞的全部觸須都猛地顫動了一下,就連山洞也跟著晃了晃。纏住我的那根觸須在空中甩起來,像扔垃圾一樣,將我狠狠地扔向了十幾米高的洞頂。

  我的身體撞上了黏糊糊的石壁,又墜落下來。

  “小心!”白楓大聲提醒我,聲音都變了。

  好在洞裡橫亙著一條條觸須,我在上面撞了好幾下,才咚的一聲落在地上。

  這時候,那條曾經卷住我的觸須已經飛過來把白楓卷住了,並迅速地向那個面孔狀的東西回縮。

  我衝了過去,可另外一條觸須伸了過來,我再次被當成紙鳶一樣放飛了。

  但奇怪的事情也在它卷住我的時候發生了。在我來到這裡時,我以為法師他們都已經遭了毒手,可當那條觸手放脫我的那一刻,我腦子裡突然聽到了摩納法師的聲音:快去撿匕首!

  我知道在武俠小說中有一種功夫叫做傳音入密,能夠不用嘴巴而把自己的聲音送到別人耳中,由於這種功夫傳播的距離很遠,也被叫作千裡傳音。許多武俠小說中都言辭鑿鑿地說這是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我在少林寺做俗家弟子的時候,曾向師傅請教過,卻被他老人家一巴掌扇了回來,並嚴厲地告誡我,不許看這種沒有任何用處的閑書。我沒想到摩納法師居然會!

  落地之後,我立即弓著腰滿地去找,果然,在白楓曾經站立的地方,那根就要熄滅的火把旁邊,竟然真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先將掉在地上的火把插好,然後拿起匕首,向那些漫天飛舞的觸手切了下去。

  現在可以確定,這些觸手不是我們曾在莽林中見到的藤蔓,因為它們很軟,刀鋒到處,就噴出一股粘液,然後迅速收回去,有幾條被我斬落在地上,像被斬斷的壁虎尾巴一樣,在地上垂死扭動。

  也就在此時,被觸須懸在空中的幾個人也紛紛掉落在地,其中的三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另外一個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地站在了地上,沒錯,他就是摩納法師。這位鐵築一樣的老僧人,再一次展現了令人怎舌的身手。

  “快,別停下來!”老僧人衝我大叫一聲,接著抱住身邊一條揮舞而過的觸手翻身而起,在空中靈活地展開騰挪,向幾乎被收縮到那張怪臉旁邊的白楓靠了過去。

  看來這個長著一張怪臉的家夥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白楓。

  明白過來後,我哪敢有絲毫松懈,緊跟在法師後面,向那張怪臉衝去。

  這個生物顯然很害怕我們救出白楓,只見它用三根觸手將白楓包裹起來,白楓只露出頭,臉色蒼白,眉毛因為痛苦而扭曲到了一起。

  又一根觸須擋住了我的路,我把匕首高高舉起,胡亂地向上面砍了起來。

  我每砍一下,都能聽到一聲人類的痛叫。我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忙向白楓看去。這下我真傻了,只見白楓正張著小嘴用讓我心顫的聲音叫喊著。我每砍一刀,她那種讓我撕心裂肺的叫喊都會明顯提高數倍,好像我每一刀都砍在了她的身上。

  我停了下來,就在我愣怔的一刹那,它也開始了反撲,不但將我扔到了一邊堅硬的石壁上,也用兩根觸手分別圈在了摩納法師的腳踝和脖子上,只要它輕輕一扯,法師的身體就會變成兩截。

  我掙扎著爬起身,已經管不了白楓的叫喊,揮舞著匕首,向離我最近的那條觸須衝了過去,並在它攔腰向我撞過來的時候,將匕首高舉過頂,向它狠命地斬下。我很明白,只要摩納法師被撕成兩段,我和白楓全部都得玩完,所以,拚了!

  在我接二連三的砍剁中,那條觸須被我剁了下來,纏繞在我腰上,跟我一起摔倒在地。

  一聲淒厲的哀嚎瞬間在山洞中蕩漾開來,聒得我耳鼓發疼。只見白楓的臉頰扭曲到了一起,臉色慘白。

  我暗叫一聲不好,這樣下去,白楓會被勒死的。這時只聽摩納法師叫道:“躲開它們,去把她身上的觸須斬斷!”

  想要靠近白楓談何容易?此時她已經被觸須緊緊裹著拉到了距離怪臉不足五米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那張怪臉上居然慢慢裂開了一個洞,就在嘴巴的位置。

  我們都看出了它的意圖,如果等到觸須彎折到這個怪臉前,一定會把白楓一口“吞下”,到那時候,再想救她恐怕已經不可能了。

  在這危急關頭,摩納法師突然做了一個極其怪異的舉動,只見它將手攥成拳頭,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捶打著自己的額頭。

  我以為他瘋掉了,不禁驚叫著他的名字。

  摩納法師向我轉過頭來,大聲命令道:“快去!”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的鼻孔和眼眶中正在緩緩向外滲著鮮紅的血絲。

  我不敢再做絲毫的猶豫,忙向白楓衝了過去。

  說也奇怪,在摩納法師不停地猛擊自己額頭的時候,那個長著一張怪臉的家夥居然像是瘋掉了一樣,幾乎所有的觸須都狂亂地揮舞起來,偌大一個山洞頓時響起呼呼的風聲,唯獨緊緊纏住白楓的那一根在不停地抖動著繼續向自己的“嘴巴”靠近。

  雖然這些觸須幾近瘋狂地甩動起來,可已經完全失去了準頭,我只要避免不被掃過我身邊的觸須劃拉到,就能夠全身靠過去。

  時間在我的左閃右躲中飛快流逝,等我靠近了白楓身邊時,已經是五分鍾之後了,而此時的摩納法師已經快變成了一個血人,滿頭滿臉都糊著黏糊糊的血液。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大聲叫起來:“大師,停下吧,我過來了!”隨即將匕首瘋狂地向纏繞住白楓的那根觸須劈砍了起來。

  摩納法師終於停止了“自虐”行徑,像一具行屍走肉,艱難地向我這邊走來。

  就在摩納法師剛剛停下來時,這個怪臉生物突然又像回了魂兒,用緊緊裹住白楓被我劈砍得支離破碎的觸須狠狠地向我撞了過來。

  這時我的匕首剛剛插進那根觸須上,它猛然一動,我猝不及防,身子在騰起的那一刻,已經變得赤手空拳了。

  當我往後飛出去的時候,白楓突然睜大眼睛看著我身後,驚恐地尖叫起來。

  我不由自主地轉過了頭。原來我不偏不倚地向裂開的能吞下一個人的怪臉嘴中跌了過去。

  我已經身不由己,於是發了狠,就算不能摧毀這張怪臉,也要在它嘴裡掰下兩顆牙來。

  就在我就要撞進那張大嘴中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身影從旁邊向我飛快地撞了過來。他雖然很瘦,但撞向我的力道卻大得出奇,我被撞得改了道,向左邊趔趔趄趄地退去,而撞上我的身影反而成了替罪羊,身子一閃就跌進了那張黑黢黢的大嘴裡。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那張大嘴已經迅速閉上了。

  這是摩納法師第三次救我的命,前兩次他都能扭轉乾坤,找出脫身的辦法,但這一次,他成功地救了我,卻被我害死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衝過去將那張大嘴重新撬開,但白楓撕心裂肺的叫聲卻又使我不得不去搭救她。此時,我插在那條觸須上面的匕首已經倒轉過來,隨著觸須扭動,正在白楓後背上越刺越深,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白楓就得慘死在那把匕首之下。

  我隻好重新撲了過去,在白楓的一次慘叫聲中將匕首拔出來,然後咬著牙繼續瘋砍那條觸須。

  已經快斷了一半的觸須也到了“瀕死”的邊緣,在我不停的砍剁中慢慢失去了力量,只是依然纏繞著白楓。

  我又狠狠地劈了十幾下之後,那根粗壯的觸須終於和母體斷開,隨著白楓的身體一起翻到了地上。

  我來不及喘口氣,立即返身到那張怪臉旁邊,揮起匕首,向他那兩隻死魚眼一樣的凸起刺了下去。

  這時,它那些在空中揮舞的觸須突然像拉出的彈簧一樣,呼的一聲,全部縮了回來。

  當我意識到這個變故,想要趴在地上躲開時已經晚了,我隻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被軟綿綿肉乎乎的東西包裹了起來,千鈞之力也一下子壓迫到自己身上。我隻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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