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客棧!這幾句對話讓陳樂清楚這人不是莫可舟的人,但那香囊不是假的。所以定然是莫兄知道這位譚某今天會來謝府送貨,在他身上留下了香囊。
這是府上的下人第一次見到冷清病懨的公子笑,那笑容逐漸鋪滿渲染,似乎連他身邊吹過的熱風都帶了甜美清爽。
臉上沒幾塊兒肉,趁的眼睛更大,略微蒼白的嘴唇勾起溫柔的弧度。
譚某走後的那個下午,陳樂在房裡睡了一下午。他總愛睡覺,這樣渾身無力的他所有人都已習慣,只是小桃早早的出了門,說是公子想吃糖。
房間內陳樂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呼吸深長,如果有人叫他就會發現這位已經暈過去。如果在有人大著膽子掀開被子就會再次發現,“陳樂”是個女人!
風月客棧今天住進一位瘦弱女子,女子胸前不大,卻是風情萬種。扭扭捏捏之間全是紅塵味兒,勾得店小二直直往她身上瞄。可惜這位自從開了上等房之後就沒在下來過,店小二有些失望。
下午正中時,那位胡亂搞事的少東家回來了。他跟店小二要了壺茶,隨意坐在角落不知道把視線放在哪裡。
他好這樣坐著,估計是愛聽那些來來往往的過客說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今天坐的時間長了些,估計是在等那位年紀大些的冷臉男人。
時間過的不緊不慢,上方的漂亮女人挪著蓮花步下來找店小二要了碗玉米粥和幾個小菜,店小二看著他坐在了少東家對面。
那少冬家脾氣不好,店小二等著看笑話。
漂亮女人拿勾人眼神含情脈脈看少東家,腳下勾上了少東家小腿。嘖,瞧這騷的,店小二看著都遭不住,那兩雙勾著的腿讓他熱血直往一個地方湧,一時忘了給後廚報菜。
少東家定力還不錯,漂亮女人繼續發功。聲音也可是軟糯誘惑:“小老板,奴家這裡有些癢,不知小老板會看病不會?”她纖細手指停留在胸口,最後一個字有些顫抖,讓人聽著能感覺到她的迫不及待。
也難怪她著急,這少東家雖然本事不大,但皮囊確實好看。
少東家把腿往邊上挪挪避開女人的亂蹭的腿,臉上有些厭惡:“不會看病,姑娘不如去找個大夫!”
女人再度追上那條腿,鐵了心要勾他。聲音帶了十足的委屈,眼角也迅速紅起來:“可這病只有小老板你能治啊!”
少東家不得不把腿分開以躲避女人的靠近,沒成想那女人竟然大膽到把腿抬起,腳尖夠到了少東家大腿根。少東家估計是不想再忍,他兩腿用力夾住女人的腳,一腿高一腿低,女人吃痛,額頭滲出汗水。
卻還不死心:“小老板有什麽不滿意嗎?有位病懨公子叫奴家來伺候,說是伺候不好就別進莫府的門。”
她腿被夾著不能動彈,隻得把腰間的玉佩取出來在少東家眼前晃了晃,又怕誰看見一樣放回去。這動作店小二沒看見,他也沒看見少東家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龜裂,慌忙松開腿上了力道。
少東家背對著店小二,他能看見男人的肩膀聳動著,似乎在努力平複呼吸。然後店小二就不出意外的看見少冬家起身拉著女人的手往樓上走,路過自己時那女人還停下來敲了敲桌面:“記得把菜拿到這位小老板房裡來,再加些牛肉。”
店小二這才慌忙把菜給後廚報了,回頭時只見少東家的房門砰得關上。
太著急了,男人沒點兒把控力怎麽行!店小二似乎沒想起來剛剛是哪個差點兒把手伸進褲子裡。
“你……”莫可舟聲音啞得不像話,他背靠著門久久不能平複。
陳樂還是那副女人模樣,他上前伸出手指,本就骨節分明加上最近體重下降,看起來更加鮮明。那略微蒼白的手指勾住男人腰帶,順勢撲進男人懷裡,莫可舟怕他摔了,急忙伸手去扶。
“小老板,方才你可是巴不得奴家走呢,現在抱的這樣緊做什麽?”他還是用著和剛才一樣的女聲,柔情似水,就是叫外面的人聽了去,也知道裡面上演著多麽香豔的一幕。
“嘶——”女聲響起,像是很痛。
莫可舟把人抱回床上,就聽見陳樂吃痛的聲音。沒刻意壓著,所以在這房間裡很清楚。
“怎麽了?哪裡疼?”
陳樂看著莫可舟緊張神情,心裡不大好受。他二話不說做起來把鞋襪除去,在莫可舟震驚中露出小腿,那上面有一塊兒黑青。
“真青了啊,莫兄你下手……下腿也太狠了吧!”
“我,我不知道是——”
“我好想你!”莫可舟沒動作,陳樂重複:“我好想你。莫兄,我好想你!”
“我也是!”雙唇緊貼,莫可舟將人狠狠按在懷裡,融進血肉裡一樣,發了狠的吻他。
“唔,能讓我,先去把這裝扮卸了嗎?”陳樂微喘,聲音有些啞,尾調上揚。莫可舟看著他麻利起身,把凹凸有致的衣服脫掉,隻留一件底衣。
從衣服裡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撒進水裡後洗了臉,再把鎖國肩膀等裸露在外的皮膚用毛巾擦了遍。從胸口掏出兩塊兒像模像樣的海綿來放在疊成一堆的衣服旁邊。再抬頭看,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阿樂!”
“別叫了,我就洗個臉而已,這已經是第四遍了。”兩個人默契的沒有提胃疾,莫可舟也沒跟他講麗娘,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小老板。”陳樂雙臂掛在莫可舟肩頭,把全部重量放在他身上,兩人坐在床頭心貼心挨著,心跳頻率都是一致的。他說:“我天黑前得回去的,不然會被謝南北發現。”
莫可舟把人親了又親,絲毫不理會那句敗興致的實話。
兩人太久沒做了,莫可舟像是怕陳樂下一秒就失去呼吸一樣,一刻也沒敢將視線離開陳樂的臉。當然,這位做賊心虛的也知道莫可舟有多惶恐無力,只能出奇的順從安撫。
可再怎麽強打精神也抵不過病痛折磨下的虛弱,陳樂還是昏睡過去,甚至都沒有以前堅持的時間長。睡過去之前他拉著莫可舟的手:“別停,你停了我睡不踏實。”
他是想要莫可舟盡興的,以後他身體只會越來越差,每次事情到一半就讓莫可舟停下來照顧他,陳樂想著就難受。
最後一點意識消失之前他知道,莫可舟在動。他想來是聽話的,陳樂說西他不往東,所以陳樂很放心,自己這一副殘軀終於不用擔心吧莫可舟憋壞了。
莫可舟瞧著陳樂安靜得面容,上面還有汗水沾上去的發絲,凌亂又誘惑。
房間裡只剩兩個人的呼吸聲,莫可舟趴在陳樂身上,怕壓著他還特地往側翻了翻。陳樂很久沒睡得這麽死,即使莫可舟給他翻身也沒醒過來。
莫可舟當然睡不著,他緊貼這陳樂的背部將人抱著,把手放在陳樂心口。還好,跳動是有力的。他吻在陳樂耳後,又把頭埋在他頸窩,使勁呼吸。
陳樂沒睡多久,醒過來時感覺到莫可舟的淚水順著自己鎖骨留下來。能怎麽辦呢?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也無數次在後悔,當初做怎麽不知道好好養胃呢?我也在自責,如果當初不去招惹你……
還是不後悔這件事,怎麽辦呢?莫兄,你要好好活著,千萬別搞殉情這一套。
“醒了?”莫可舟聲音啞得像極了剛剛睡醒,陳樂知道,並不是。
“嗯,它也醒了!時間還早。”陳樂提醒他,莫可舟卻抽身出來,讓陳樂翻身面對著自己。
“無礙,時間還早的話阿樂說說你的計劃吧,這次都可以說給我聽了嗎?”昨天晚上莫可舟想了一整晚,想起以前種種,想起為什麽陳樂寧願割腕放血也不願意將計劃跟自己透露一個字,都有了結果。
陳樂點頭,最擔心的一句暴露,其他的就沒那麽難講。
“我想散了拜白閣,又怕他們有些人再去殺人放火,所以暫時讓影青擔著。將來……將來你也幫著點他,畢竟他吃了多年勞煩,沒你厲害。
清秋閣,我現在還沒想好,也不知道該怎麽弄。他們現在沒了地方住,總是要尋個出路的,自食其力倒是沒問題,就怕世人還是不容他們。”
這些擔心陳樂從沒跟誰這麽直白的講出來,畢竟是身後事,這樣交代遺言一樣倒給莫可舟聽,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折磨。因為每句話都在提醒他們,陳樂要死。
但是這種話題一但開了口,就不會停下來。陳樂還在說,莫可舟在認真聽。
“我哥那邊有李風盯著,出不了大事。彭夢露和唐濤現在也如膠似漆的,周秦和葉半凡,這麽一說他們還都是一對一對的?
其他也沒什麽操心的了,你想我或者想跟我說話的事後就點柱香,我肯定就會出現,不過你不一定看得見,但我絕對在聽的。還有啊,墳頭多給我燒兩個糖,我在那邊也不至於等得太無聊……”
他說的真,莫可舟好像真的看到黑暗裡吃著糖人等他的陳樂,在祠堂裡聽他嘮叨的陳樂。恍惚間覺得這樣也不錯,等料理好陳樂的後事,自己就跑去找他,牽著她的手一起投胎。
“你可別想著提前去找我!”陳樂早就料到他會這麽想,趕緊出聲製止:“我變成鬼也是會跟著你的,到時候你帶著我遊山玩水多好,早早投胎有什麽意思?
這鳳叱我還沒好好看過呢,你看見大漠裡的星星了嗎?我想跟你一起看,還有那麽多好地方好吃的,你一定要帶著我去好嗎?我要吃過全國上下的糖人,然後桂花糕,荷花糕,然後……好像有點膩,那就來點辣的,哎呀我知道的不多,你到時候講給我聽。”
陳樂安心給莫可舟造了個夢,也給自己造了個夢,夢裡死亡只是一個開始,只是他們拋棄一切到處遊耍得開始。
“嗯,答應你,說說你打算怎麽打敗謝南北?不會要我給你打吧?”莫可舟耐心哄著他,這夢確實美滿,他也想跟著陳樂一起做。
陳樂饜足的笑笑,抬手撫上莫可舟的眼睛,在他臉上扣扣搜搜。
“當然不會,你以後是要帶著我流浪的,怎麽能煩心這些瑣事呢。我打算啊,打算……先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