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的太陽從來不溫暖,陳樂跟著莫可舟一路來到宮門口,莫可舟沒有說話,陳樂也不打擾。他們看到了謝渠等待的身影,果然他還是有他的棋盤。
“陳樂,我等你好久了!”
“你該行禮!”陳樂一點不想跟他套近乎浪費時間:“這次想做什麽?”
他躊躇著沒有說話,眼睛不停地飄想莫可舟。陳樂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這人詭計多端,多面可怖。第一次的瘋癲、第二次的詭異謹慎、第三次的嬌縱傲慢、現在的躊躇不安,陳樂不知道哪一個是他,或者哪一個都不是他。
陳樂不說話謝渠就會處於小醜一樣任人觀賞的境地,他又對著莫可舟開口:“我們需要——”
“不用,說吧。我們著急回家!”陳樂打斷謝渠的話。
“這可是你說的呦!不想知道青煙去哪裡了嗎?不想知道他父母怎麽死的嗎?不想知道你爺爺的反常嗎?還是……你連自己父母是死是活也不想知道?”
果然都是他!如果莫兄父母的不幸另有隱情,那麽其他家族的人呢?是皇帝,還是謝渠?
陳樂在思考,莫可舟反問他:“你不想知道,謝客是怎麽死的嗎?”
謝客?陳樂也好奇,這裡面還有謝客的事兒?他也不會傻到現在去問莫可舟這樣的問題。謝渠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急躁了。他眼神甚至都沒有離開過陳樂,卻伸手將銅手臂伸出去一尺長打向莫可舟。
陳樂沒有絲毫防禦就被謝渠掐住咽喉,後退了四五步才反應過來偏頭看向莫可舟。還好莫可舟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及時躲開了。謝渠手上的力道驟然加大:“別過來,如果不想他死的——”
“怎麽?同樣的戲碼玩兒兩次多沒意思!來點兒新鮮的?”謝渠第一次知道陳樂的詭計多端竟然有一天可以傷到自己。莫棄就這麽被陳樂用力捅進謝渠腹部,陳樂微微抬頭才能對上謝渠的眼睛:“你敢動他們試試?”陳樂狠狠將莫棄拔出。
莫可舟靜靜守在陳樂身邊,他知道陳樂說的是誰。謝渠的傷勢也不能太重,皇帝親封的朝廷命官,如果在第一天就被人明朗朗的殺死在宮門口,想必陳樂今後的日子更加不好過。其實誰也知道陳樂的這一刀根本就沒有傷到要害,可要是不及時醫治,想必單流血也能要了人的性命。
謝渠不是那種至生命不顧的人,陳樂牽著莫可舟的手快步離開現場。他心跳極快,殺人戰鬥陳樂自從來到這裡就沒怕過。可能是謝渠是對自己知根知底的現代人,陳樂捅了他一刀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快跑。怕被判刑,怕坐牢!
莫可舟問他為什麽要走這麽快的時候,陳樂只能回答他:“這種程度的惡意傷人,我會被大理寺抓起來嗎?”
“不會,大理寺二捕教頭抓人,難免情急下手會重些!”莫可舟的一句輕描淡寫陳樂卻知道,他這等於是為了自己欺君!欺君是個什麽概念呢?陳樂再怎麽也不會覺得可怕,但是在莫可舟他們這些人的腦子裡,那就是大忌!是什麽樣的大忌呢?相當於讓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在大海裡待上十天半個月。
莫可舟帶給陳樂的感動可多了,可是每一次陳樂能感受到他越來越深的心意。陳府裡越來越熱鬧,刻余人的進入讓府裡增添了一份生氣。這樣一個邋邋遢遢卻搞笑逗趣的老頭,人人都很喜歡。爺爺更是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把人家當做了親兄弟。
說是親兄弟吧,卻整日吵著刻余人是自己孫兒的師傅,所以輩分上——他們應該是叔侄關系。反正刻余人的到來讓府裡熱鬧起來。陳樂現在每次和莫可舟回家也能看到其樂融融的氣氛了,即使那飯依舊難吃!
晚上的清秋閣是陳樂自從來到這裡最熱鬧的一天,但這熱鬧的表象下他們談論的卻是極為嚴肅的問題。
“師傅,謝客還活著嗎?”陳樂有太多問題想問刻余人,卻苦於沒有機會,只能今天把他灌醉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刻余人雙頰微紅,說話也能聽出些酒氣來:“活著?他做了這樣的事情,上面怎麽可能讓他活著!”
“那您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陳樂給他斟滿酒繼續問道。
“車禍吧,我不負責這一塊兒!”
“那上面是誰?有沒有可能出差錯!”其實問這一句陳樂本就沒打算得到什麽有用的回答,師傅是什麽樣的人啊!刻余人!在來回在兩個世界,還能在“上面”混的風聲水起的人,怎麽可能是簡簡單單一壺酒就能灌醉的人。
刻余人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教導”到:“你小子啊!跟我年輕時候還真像,不過你比我膽大,也比我敢做!老頭子我當年嘻嘻哈哈卻連一句話也未曾為他辯解過,到現在他還是一句話也不願與我多說。
你不一樣啊,你嘻嘻哈哈的就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上面啊,當然會出差錯,這世上沒有絕對的神,但是有些事情無論你怎麽努力就是改變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你是個人!記住吧,你是個人!”
看來是真的喝醉了!自從上回陳樂問出謝南北身世時師父眼中的懊悔和難過就記住了有些事情點到為止。有些事不是自己管的了的,也別把自己看的太高。
師父一直在擔心自己惹禍上身,其實長這麽大,陳樂被人重視也好欺負也罷,自嘲是他學會的第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是到現在為止自認為最管用的辦法。
陳樂笑著奪過他手裡的酒:“師父可別喝多了,烈酒傷身!”
“人都有年少,無論怎麽選擇,都總是在遺憾在悔過。烈酒哪裡傷身呀,分明是養心。把心裡的不安,都養的好好的!”刻余人回憶起來的事情有多麽令他難過陳樂不願去猜測。
“師父貪杯了!”陳樂將他扶起來欲將他送回自己房間。刻余人順勢趴著陳樂背上,他輕的很。陳樂以前總覺得這老頭斤斤計較有能口舌生花忽悠不少人,可師父整個人趴在自己背上一點卻分量也沒有。陳樂才察覺出這個老頭也顧不上照顧自己,勞累一天或許連飯也吃不上一口。
莫可舟跟在陳樂身後,三個人在月色下走向師父房間。
“陳樂啊,萬一,萬一師父也保不住他們……你能不能別怪師父!師父當年啊,沒能保住他,如今過去多少年了,還是保不住,誰也救不了!”陳樂沒敢偏頭看一看淚流滿面的師父,他這話裡的意思也讓陳樂不敢深思!
“不怪師父!怎樣都不怪師父!”陳樂呢喃著不知道他到底聽見沒有!怎麽能怪師父呢?如果沒有那一刻他的心軟,自己都沒有出生的機會!如果沒有師父那一刻的縱容,自己怎麽可能用這一個穿越之身,拯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如果不是師父打仁慈大度,自己身上的玉佩、這把扇子原本就都是這個小老頭的東西,保護不了誰永遠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又有什麽資格怪罪別人呢?
把師父安頓好陳樂便和莫可舟一起回到清秋閣,趙利他們已經把殘局收拾的很乾淨,不用陳樂吩咐他們已經自行退下。
“莫兄,謝渠這段時間大概是不會再搞事了,我們是不是要收集些當年關於百盼煙的資料?”
“嗯,謝客沒有死!”
莫可舟的淡定自如讓陳樂有些震驚,謝客沒死?“沒有死?那他在哪裡,莫兄你見到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