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叱國皇宮遠比陳樂在電視上看到的輝煌的多！山水碧玉，魚鳥仙鶴，實在是比電視劇裡所謂的金碧輝煌高雅許多。

  一入皇宮臣子臣女的馬車轎子皆不可行走，一切遇到的公主皇子貴妃娘娘都要下跪行禮。好在陳樂眼睛在昨天晚上突然恢復，他能看見眼前的所有，能夠說話道安。莫可舟怕他聽不清話衝撞了貴人惹出麻煩所以不管他是不是聽得見全部寫在他手上。

  一路上莫可舟牽著他的手落在宮女太監的眼裡惹來不少側目。陳樂臉上越來越難堪急忙將自己手抽出來小聲和他說：“這些天我已經可以聽的差不多了，真正遇到些聲音小點的你再寫給我好不好？”

  “政清殿馬上就到了，皇帝所言不可玩笑，還是小心些好。”莫可舟再次牽好他的手不讓他逃開。他湊近陳樂耳朵，嘴唇幾乎貼在他耳尖繼續道：“別害怕，即使像這樣也沒人敢說閑話！”

  陳樂發現以前那個動輒就臉紅害羞的莫可舟小可愛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這個整天腦子裡都是些什麽呀？

  兩人停下腳步時，政清殿的牌匾就這麽威嚴的佔據了陳樂的眼睛。深藍色的底木把金光燦燦三哥大字的威嚴襯托到極致。就連不怎麽惹人注意的門角都刻著細致的花，粗心大意的人可能真的就會略過這番美景。

  每一扇門都雕刻著不同的故事，沒有顏色不顯得刻意，卻讓看到的人不得不佩服工藝者的技巧。

  皇上正在與丞相談論國事，莫可舟和陳樂只能在外規矩等著！雪越下越大，陳樂突然想起來在大牢裡的姝妤會不會冷！想起來她曾經也將幼小的自己扒去校服外衣鎖在廁所裡一晚上，哥哥救出自己兩人在凌晨三點一起回家時，那晚也是像今天一樣的大雪！

  她帶著一群人叫自己跪在雪地裡磕頭的時候，在自己頭髮上灑滿冰雪的時候，都曾是這樣的大雪天啊！陳樂突然想自己當時如果把這些事情告訴疼愛自己的父親，他會不會坐視不理？那麽討厭自己的老師，會不會偶爾有那麽一刻相信自己？
  陳樂已經忘了當時的自己！為什麽不反抗？為什麽不拚盡全力的報復？
  是因為第一次她告訴父親有同學把他的作業撕掉、鉛筆折斷的時候，父親說：你應該先想想別的小朋友為什麽會欺負你？不管什麽事情都是有理由的，你自己真的沒做錯什麽嗎？還是你無意中傷害過他？
  陳樂不敢再說了，就算被人捅了那一刀自己也沒有在提起過可能在父親映像中隻撕過自己作業本的女同學！每次姝妤把他堵在廁所的時候陳樂都在想：自己哪裡傷害過她讓他這樣憎恨？時間久了他也慢慢適應了，那段時間他竟然覺得其實只要曹潔珍不要了自己的命，這些刮刮蹭蹭都是小事情。

  直到轉學、直到曹潔珍車禍死亡陳樂都沒有弄清楚她憎惡自己的原因，眼下就要知道了，就要將他這些年所受到的種種畫上句號。他突然有點害怕她輕而易舉的就給出個真的只是因為看自己不順眼的簡單原因，陳樂怕她給的原因對不起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

  陳樂終於見到了皇上，那是一個看上去十分高冷的中年人。和父親年紀相仿，卻比父親身形消瘦，陳樂看見他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一個歷經萬事卻獨守天下孤獨皇帝。

  “臣莫可舟、陳樂參見皇上，吾皇萬歲金安！”

  “你們來了，姝妤還在大牢裡。岐桑國使者傳來消息，為表歉意他們願意割地賠償，但是姝妤必須安然無恙的回去。”

  皇帝的話讓陳樂和莫可舟都心裡一沉。難道在知道她做了這麽多事，囚禁了如此多人的情況下，還要放過他嗎？陳樂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你們也別因為岐桑的施壓就想著草草結案，我鳳叱國五十多個人可不是隨便就這麽讓他隨意踐踏的！這事兒若沒個交代朕還怎麽面對他們的家人，鳳叱國的黎明百姓怎麽能對他的生存的國家放心！”

  “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你們得給朕一個真相，最後該怎麽處理你們也給朕一個結果，朕倒是要看看岐桑國怎麽保住這個殺人狂魔！”

  莫可舟和陳樂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大牢，然後又跟隨牢頭尋找姝妤。

  大牢裡比起大理寺的牢房少了血腥味兒，刑具也不多，女性卻比男性多得多。越往裡走就越陰冷，霉味兒和其他臭味兒混在一起令人作嘔。他們都各自蜷縮在角落保持那一點可憐的溫度，頭髮散亂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姝妤公主與他們都不同，在這裡住了好幾天。衣衫雖然凌亂，臉上也蠟黃無光她身為公主的高傲與氣質卻一絲未改。牢頭衝莫可舟點點頭客氣的關好牢門站在了聽不見他們談話卻能在突發意外時，及時做出處理。

  “我還在想你這位小垃圾什麽時候來自取欺辱呢，這不就上趕著來了麽？”姝妤似乎想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才堪堪站穩，看來腿是受傷了！他偶爾抬眼瞧瞧莫可舟又把目光落在他們牽著的手上，眼神突然又不那麽凌厲了！
  就像眼前的人還是那個懦弱無能的陳樂，她也還是那個同學老師都喜歡的曹潔珍。

  “呦，看來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呀。被女人欺負的狠了，開始找男人尋求保護了啊？哦～我忘了你現在可不就是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嗎？”他轉頭看向莫可舟，陳樂不知怎麽看出來她很生氣！
  “你可千萬不能嫌棄我們小垃圾呀！雖然他曾經脫光了衣服躲在垃圾堆裡，雖然他的嘴還幫我舔過鞋，但他是真心無能需要你的保護呀！莫大人，你碰他的身體是可千萬不要想起來——啊！”

  莫可舟放開陳樂的手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就連陳樂反應過來的時候姝妤已經被打在了牆上慢慢滑下來！他還要上前卻被陳樂攔住了：“莫兄，我能單獨和她聊聊嗎？”

  “不能！”

  就連拒絕自己，都能聽出莫可舟怒氣。陳樂幾近溫柔的再次勸他：“莫兄，你就站在那裡，一有事情我就大喊你的名字好不好？”

  “不好！”

  “莫兄，我真的有事請需要——”然後一句話前還氣勢洶洶的莫大人直接推開牢門和牢頭大哥站在一起。他看見陳樂在對自己笑。

  陳樂是真的不想讓莫可舟從別的什麽人口中聽說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他從來不怕莫可舟會因為什麽拋棄他，而是陳樂壓根連自己都不想對那個曾經多加關注。

  轉頭的瞬間陳樂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姝妤艱難的站起來，嘴角流出鮮血，就像那年的得了冠軍一樣的表情。“垃圾，你可一定要把你的以前藏好，你的莫大人已經知道不少了，剩下的千萬別露出來！

  “為什麽？我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情嗎？曹潔珍！”

  姝妤似乎楞了一下，她百般心計，甚至在入獄的第一天就在設計怎麽說出讓陳樂難堪或者憤怒羞愧的話來。她從來沒有想到陳樂在見到她後問的第一句話卻是：為什麽？是啊！為什麽呢？

  時間很長了，其實也才十三年。“傷害我？憑什麽？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廢物、你憑什麽知道？”陳樂心裡松了口氣，還好是有原因的！陳樂又問：“你怎麽知道我救了莫可舟？當時你在哪？”

  “我在哪？我在我媽媽身邊呀！你救了莫可舟然後利用他這種報恩的心情把人騙來保護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嗎？陳樂——”這是她第一次叫不帶任何色彩的叫陳樂的名字。

  “你認為你贏了嗎？到了另一個世界就像轉學一樣？可惜了，轉學也好轉世也好，你一樣是個在我腳下的人。怎麽，這話聽著熟悉嗎？是不是以為你對謝南北有用他就不會傷害你？就算他知道了那六頭狼是我放的不也還是一聲不吭看著你去死嗎？能在斷崖上活過來算你命大，但是陳樂你該死！”

  “我該死？面對你所有的欺辱我一次次忍耐，自問沒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到底是什麽讓你這麽恨我？”

  “你真是高尚，你忍耐你救人，你總是一副天塌下來都看不上的樣子，你這麽虛偽不也還是急切的害怕被莫可舟知道那些事？你為什麽要救他？為什麽？“

  她的嘶吼尖銳裡裹挾這刻骨的恨意，陳樂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救個人礙著姝妤什麽事了？不過她聲音越是大陳樂就聽得越是清楚！
  “你以為你做了件多麽高尚多麽值得所有人歌頌的事情嗎？你害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為了救你的莫可舟，為了救你的莫可舟，你……你殺了我媽媽！你殺了一個人，你殺了人啊！你為什麽要救他，為什麽？”

  我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