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妹妹,這百花會你歲歲爭冠,今年定是毫無爭議。哥哥在在這裡飲酒慶祝,待妹妹奪冠歸來哥哥定送你一份大禮。”陳樂聲音很大,就連內坐的客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彭夢露心領神會,說出的話確極為傷人。“樂二爺犯不上如此重視,不過是無聊時日中的一點樂趣而已,你要想喝酒妹妹自要隨時奉陪。”
這話聽著謙虛禮讓,雖字字真言但落在曹潔珍耳朵裡便是對他最大的侮辱。紫色羅裙緩緩移步陳樂桌前,被面紗遮掩的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陳樂——這鳳叱天下,有誰比我更了解你?這個美貌的女子足夠聰明,卻也囂張自大。她容不得一個曾經跪在自己腳下的人抬起頭來,更看不得他身邊有朋友、有玩具、有一切。他這樣的人,就應該像當初一樣,懦弱的趴在地上求著自己放過他,求著自己不要打他,求著自己不要燒他的作業,不要扔他的書包!
這些幼稚的行為自己現在當然不會做,但是她還是很懷念陳樂的表情。像極了她們家養的那隻膽小的貓,只要她把手靠近貓的脖子,那貓就會嚇得渾身炸毛。現在,自己的樂趣又回來了啊!她停在傳說中年年奪冠的彭家嫡女身後,手腕在不經意間輕輕撥弄了一下腰間的香囊。有股清冽的蘭花味道縈繞著醇香的酒氣伴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彌漫在整個酒桌。她想伸手搭在彭夢露肩上,卻被唐濤阻攔了。她也沒有生氣,轉而把手放在桌上,支撐起狀似無骨的身體。眼睛直視陳樂,笑容越發深邃起來。
“陳家小公子?我聽說現在都稱呼你樂二爺呀?”她聲音更好聽了,小時候就好聽,她總是站在所有人身後用那麽好聽的聲音發布施令。“岐桑公主?”陳樂不知道她是來明的還是來暗的,但這個身份的暴露卻足夠讓她大吃一驚。“你知道?可是我不僅是岐桑公主,還是……冠軍!”
“姝妤公主既然這麽有信心,怎的往日次次不來湊個熱鬧呢?這百花會本也就是個湊熱鬧的事,公主您要來,這無論第幾我們也是要好好招待的!”毒舌啊!這話乍一聽是在體現大國禮儀,但細一想字字都在說姝妤公主膽小畏輸。陳樂給他家霸氣大姐大投去讚同的目光,又迎上姝妤公主的怒視。他知道,姝妤公主這冠軍二字是說給他聽得,更準確來說,是說給輸在曹潔珍拳腳之下的陳樂說的。
姝妤公主反應極快的攔住了身後的幾位,慢悠悠的繞到陳樂身旁。她手指拂過陳樂胸膛,剛想要繼續往下就被陳樂推開了。他站起身來半坐在小桌上,偏頭看著姝妤公主不說話。李風唐濤和彭夢露看著這情況不知所措。怎麽這岐桑的姝妤公主是看上陳樂了嗎?非要在這大庭廣眾的來這麽一出,到時候莫大哥隨便帶個人問一下,他們三個個可怎麽獨善其身啊!還沒等他們感慨完,莫大哥就帶著小七衝進醉仙樓。
莫可舟來的很巧,他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也什麽都聽不見,就只能看見陳樂被一個紫色衣服的女人輕薄。在陳樂把她的手打開後,她居然還湊過去說話!陳樂這邊就沒顧得上那麽多了,他也沒想到曹潔珍變成姝妤公主後在這跟自己搞曖昧是怎麽個意思?他還在目瞪口呆,姝妤公主卻嗤笑一聲:“垃圾,你腹部的刀傷我沒親眼看見真是可惜!”
“你怎麽——”“他腹部並無刀傷,姑娘認錯人了!”莫可舟把陳樂護在身後,退出姝妤公主可接觸范圍。“你們三個跟我回去!”於是大理寺寺卿帶著三個大白天跑出來花天酒地的下屬以及彭家嫡女浩浩蕩蕩——灰頭土臉的離開了醉仙樓。姝妤公主看著遠去的陳樂莫可舟,清冷的對著手下笑了笑。“去查後來的那個男人。”
大理寺正堂,莫可舟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堂下四人個個地下著頭,唐濤一副“我知道錯了,我甘願受罰”的表情悲壯無比。李風和陳樂互相使著眼色。“你去道個歉服個軟咱們就沒事了!”“我錯了嗎?”“你都背著大人勾搭上岐桑公主你你還說你沒錯?”“那我犯這麽大錯是道個歉就能解決的嗎?”李風沒話了。確實,這事可真不好解釋。
莫可舟沒有理會他倆的竊竊私語,靜靜的喝起茶水來。還是小七的闖入打破了氣氛。“大人,那紫衣女子是岐桑國公主,此次偽裝成戲班子入京意在參與百花會。她身後的,一個岐桑皇帝禦用侍衛,一個內監兩個侍俾四個護衛。來至我地,隻與太子會過一面,與其他皇室高官並無接觸。”陳樂這才明白原來莫可舟是在等小七的消息。
“岐桑國不重經商,且出入他們國土的百姓都要有岐桑特有的出入信箋。所以百花會自創辦以來從未見過岐桑人士參加。為何今年要興師動眾出動皇帝最寵愛的姝妤公主?”他看似在詢問小七,眼神卻盯著陳樂。“你問我啊?我不知道,別看我!”“那你為什麽去喝酒?”我就知道你饒不了我,忍不住了吧。他在李風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李風這才回過神來!
“啊~那個大人,我們隻奇怪那紫衣女子和樂二爺使喚一樣的招式,身後還帶了那麽多高手所以想要探探她的底細,所以,所以……”“明天去刑部天牢!”他眼睛就沒動過,還是那麽盯著陳樂“我問你為什麽喝酒?”“我沒有喝酒啊!莫兄,其實我喝的是水,李風他們喝的才是酒。”他說話的功夫就蹦躂到莫可舟身邊,莫可舟這會倒是不看他了,陰沉的臉色也稍好一點。
陳樂也知道莫可舟生這麽大氣的原因,畢竟自己突然吐血事情可是把他嚇的不清。他看著莫可舟別扭的表情心裡開心的冒泡,趕緊趁熱打鐵扯著莫可舟的袖角撒起嬌來“莫兄你就放心吧,徐大夫禁我酒也是為我好,我是不會不顧自己身體讓你擔心的!你就別生氣了嘛!”唉,當女人的時候沒撒過幾回嬌,現在變成男的倒是使的遊刃有余。不過效果還不錯,是個大招。
莫可舟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就把前因後果想了個差不多。姝妤公主是怎麽認識陳樂的他不清楚,陳樂會告訴他。她對陳樂的惡意莫可舟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生氣其一是怕陳樂不記教訓跑去喝酒胃疾再犯,其二那紫衣女子明顯不簡單陳樂不知會他一聲就貿然出現在她面前難免會有危險。現在陳樂對著他撒嬌,心裡最後一點氣也散的無影無蹤。
陳樂其實是喝了酒的,此時看莫可舟這樣好哄卻是不忍心起來。不好哄他難受,好哄也難受。陳樂從小到大,撒過的謊騙過的人不計其數。讓他後悔的也不是沒有,而莫可舟卻能讓他心疼,他開始舍不得他替自己擔心。算了,不過是不喝酒,以後不喝就是了!“莫兄,那你覺得姝妤公主為何此次入京來湊著百花會的熱鬧?”
“還不清楚,既然太子知曉此事,就說明她們定然還有其他目的。”莫可舟想的自然比陳樂深,岐桑公主入京沒有面聖,就說明姝妤此行本意低調而來。可她卻面見了當朝太子,這幾日朝堂上太子也並沒有提及此事。這其中有什麽關系,做臣子的不該多做猜想。
“大人,今天在醉仙樓姝妤公主的隨從,好像少了一個!”“少了一個?”李風的話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關注。莫可舟順著他的話問下去。“是,少一個女子。上次在歸舟,我記得她手下有三個婢女,今日卻只剩兩個了。”
“也可能是被他派遣去做什麽了呢?”彭夢露道。“不會,在異國他鄉有什麽事情是需要一個柔弱的婢女去做的呢?姝妤公主身手極好,身邊還有四個護衛。所有人都在場,少的這一個女人,在做什麽呢?”
“不是少一個,是多一個!”莫可舟剛剛放晴的表情又有陰沉下來的預兆。陳樂分析的沒錯,今天人是少了一個也沒錯。他看向小七“小七查出來情報不會錯,公主入京隻帶來兩個婢女,而李風在歸舟卻看見三個。如果李風沒有看錯,那這個女人是在入京之後才加入的。”
“京城的人,在姝妤公主身邊,今天卻沒有出現……”“稟大人,城中彭記客棧發現一具女屍。”
“陳樂,帶上二捕幾個人,李風注意屍體完整,唐濤也帶上你的人,夢露也跟上。小七,給防衛司透個信,順便把姝妤公主的事也同陳大人講講。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都別胡亂猜測!走吧!”猜測,這話說的七拐八拐的,其實就是叫大家把好口風。
事及朝堂,話少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