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樓下傳來敲門聲,高人火跑下去打開,王鬼師父身穿黑色袍子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感覺這身衣服很眼熟,像是在這幾天看到過,又一想大多數高人都是這打扮,早就大眾化了,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高人火激動的拉住王鬼師父的手,可在他碰到王鬼手那一刻,王鬼師父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哎呦’一聲,高人火很奇怪:“怎麽?你受傷了嗎?”
王鬼師父點點頭:“前些日子,泰國有個客戶聯系上我,說他中了很可怕的蟲降,讓我來解,我沒想到那客戶中的蟲降很厲害,雖然解開了,但自己也跟著受了傷。”
我心想這陣子流行蟲降嗎?高人火‘哦’了聲,問那個客戶叫什麽名字?王鬼師父頓時語塞,支支吾吾的說:“這個……客戶……客戶不讓我透漏,你也知道,咱們這行的規矩,客戶的秘密要保守。”
高人火微笑著點點頭:“理解,理解。”
高人火把王鬼師父請進屋裡,卻悄悄對我使了個奇怪的眼色,我滿腹狐疑。
高人火把王鬼師父帶到娜娜房間,王鬼師父走到床前,用法力感應了下,說娜娜體內有個蠱蟲,但並非金蠶,不難治愈,但娜娜此刻已經極度虛弱,不能耽誤太長時間,可不幸的是,他並沒帶自己飼養的蠱蟲,需要再把娜娜帶回香港,才能施法,而且要盡快,否則他也無力回天。
高人火為難地說:“可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上不了飛機,也經不住顛簸折騰。”
王鬼師父想了想:“要不這樣,我打個電話,讓自己徒弟把那條蠱蟲郵寄過來,我常年做邪術生意,有的是辦法運到泰國,最快估計兩三天,希望娜娜撐得住。”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們隻好點頭,王鬼師父打過電話後,便以客戶還有點事情要辦為由獨自出門,我想跟他一起,卻被高人火拉住,他朝我轉了下眼珠,我心領神會,沒有跟上。
等王鬼師父走後,高人火把我帶到客廳,坐下後問:“咱們和王鬼接觸幾年了?”
我說快五年了吧,怎麽啦?高人火‘哦’了聲:“五年啊,有些人的面具,竟然能戴這麽久,你對他的身世有過了解嗎?”
我感覺這些話莫名其妙,問他到底想說什麽?他看了我一眼:“你還是太天真,趙曼,王鬼的身世,你有具體打聽過嗎?”
我搖搖頭,但感覺這兩個人不會害我,高人火說:“泰國這邊的客戶,中了蟲降,為什麽會去香港找高人?首先,東南亞比香港的降頭術厲害數倍,即便是蟲降,也應該去雲南找更厲害的人,其次,王鬼師父因為解蟲降受傷,可偏偏這陣子咱們也因為解蟲降受傷,這是巧合嗎?最後,王鬼到底在給哪個客戶解降?他為什麽不肯講出來?”
我也感覺到身邊人接二連三被下降頭很奇怪,鬼王雖然心狠手辣,但他主修黑法術,蟲降上的造詣應該沒這麽高,可現在到處殺人的,卻都是蟲降的手法,難道真是……
高人火講出了我的猜測:“這個王鬼,有問題,雖然搞不明白他的動機,但那個背地裡跟蹤你來泰國,並且到處殺人的,很有可能是他。”
我大吃一驚:“你開什麽玩笑?王鬼師父跟蹤我對咱們下手?他的動機是什麽?他想殺咱們,為什麽不趁和鬼王鬥時乾呢?”
高人火哼了聲:“只是猜測,先不急,把娜娜救過來再說。”
高人火起身去照顧娜娜,他走到樓梯上時停下,對我講道:“收集到證據,我會親手殺了害娜娜的人。”
兩天后,王鬼師父收到了他香港徒弟的快遞,是個黑色的陶瓷罐,他匆忙來到高人火的家裡,把陶罐打開,裡面有條中指長短的黑色蜈蚣,高人火哈哈大笑:“可以啊王鬼,現在都開始養蠱了?”
王鬼師父‘嗯’了聲:“我潛心研究了下蟲王法本,感覺蠱也能殺人於無形,或則救人於關鍵,因此也學著上面說的辦法,養了條蠱蟲。”
在高人火的催促下,王鬼師父把這條蜈蚣塞進娜娜嘴巴裡,然後開始念誦咒語,高人火在旁邊幫忙,把兩位高人的法力擰在一起,我感覺救活娜娜的幾率變大了,我仔細觀察著王鬼師父的一舉一動,心裡在想著高人火的話,難道他真有問題?
王鬼師父會巫祖師法本,又是蟲王法本的第一個傳人,加上他先前修煉的黑法術,法力也早已經深不可測,馬萬才說害我的人是跟蹤我來泰國的,不可能我剛來泰國,就被鬼王盯上,況且他在蟲蠱上的造詣,不可能連蟲王都敵不過,王鬼師父身上謎團太多,或則可以說,我對他的了解太少了。
時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仍然是個局外人,趙曼對我講的,可能並非真話,我感覺頭都大了,這個世界上,到底誰的話可信?誰的話不可信呢?
高人火的咆哮打斷了我的沉思,他撲在娜娜身上,哭著搖晃她的身體,流著鼻涕喊道:“你醒醒,醒醒啊娜娜,你不要丟下我,不要這樣。”
王鬼師父依然在念誦咒語,可躺在床上的娜娜毫無反應,我很奇怪,但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斷他們,又過了幾分鍾,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條黑色蜈蚣,竟然從娜娜的耳孔裡鑽了出來,王鬼師父停止念誦,搖頭歎氣,把蜈蚣拿在手裡,重新塞回陶罐中。
王鬼師父用可憐的眼神望著高人火,說:“她中蠱太久,已經沒辦法施救,咱們盡力啦。”
高人火沒有理他,緊緊抱著娜娜的屍體,像是一個野獸怕別的動物搶走自己獵物,他撕心裂肺的哭聲,任誰聽了也會潸然淚下,我忍不住跟著落淚,這時,原本沒動靜的娜娜忽然顫抖了下,高人火大喜,急忙擦乾眼淚,盯著娜娜的眼睛,問她感覺如何?娜娜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我知道,她這是回光返照。
娜娜用手擦了下高人火臉上殘留的眼淚:“不哭,伴君一日,此生無憾。”
高人火又忍不住哭出了聲,娜娜也跟著掉淚:“嫁給你,我這輩子沒有白活。”
高人火把她摟住:“別說傻話,傻姑娘,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啦,唯一一個愛我,我也愛的人啦,我……”
娜娜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原本掛在高人火肩膀上的手無力的垂下,跟著腦袋一歪,高人火把她的身體捧在身前,驚愕的望著她,片刻後悲傷的大喊,同時搖晃娜娜的身體,也可以說屍體:“不!不!不要離開我!不許你離開我啊!”
我和王鬼師父被這幕生離死別感動,杵在原地半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過去拉近乎瘋狂的高人火,他猛的揮動手臂把我甩開,惡狠狠看著我:“現在你滿意了嗎?這下總該滿意了吧?”
我深吸了口氣,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然後把愣住的高人火抱在懷裡,哭著大喊:“她死了,娜娜死了!她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懂嗎?你這樣,只會令她更難過!”
高人火在我懷裡抽泣,緘默不語,我把他抱的更緊了:“還是那句話,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火,你不孤單,你有我,我們是兄弟。”
高人火沉默了片刻後,輕輕把我抱住,低聲說:“她死了,我老婆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值得我愛的人也走了。”
“我知道。”我微微拍了拍他的後背:“我都知道,咱們會為她報仇的。”
高人火在我的安慰下,終於從娜娜死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在泰國人死後都會被拉到殯儀館火化,高人火把娜娜的骨灰安葬在了他師父的墓碑旁邊,說是讓師父在地底下見下這個兒媳婦,也好做個伴。
王鬼師父對此感到惋惜,可也沒有辦法,他在安葬完娜娜第二天就回了香港,高人火和我單獨在一起時說:“我更懷疑王鬼有問題了,娜娜身體狀況雖然很糟糕,但也不至於死掉,可王鬼來施法後,她卻迅速喪命,這絕對不是巧合。”
我很驚訝:“那你為什麽在當時不講出來?”
高人火看了我一眼:“因為我沒有證據。”
我再次對眼前這個男人傾佩不已,即便在失去妻子的情況下,依然能保持冷靜,高人火拍了拍我:“原來我懷疑是鬼王,可現在我對他的疑慮打消了很多,楊老板,你欠我一條命,是我師父的,但娜娜的命,我會查清楚誰乾的,我高人火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那個人乾掉。”
這次東南亞之行,惹出了如此多的麻煩,又牽扯出這麽多的恩怨是非,我感到很累,退隱時,我曾一度以為會那樣碌碌無為的過完後半輩子,雖然窮,但起碼安安穩穩,可我錯了,自從我踏出販賣邪術的第一步,我的人生就走向了條不歸道,不碰的頭破血流,悲劇收場,是不能夠退出的。
我又在泰國待了幾天,高人火表面上從背上走徹底走出來後,我才選擇回大陸,我訂了機票,飛回去後剛好趕上有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來我所在的城市玩,我帶他轉了本地的景區,唱歌,吃飯,那孩子很高興,我親戚也特別滿意這次招待,回到家裡,我累的不行,洗完澡後想上1床去睡覺,手機卻震動了下,是條短信,我點開後立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