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韓很會忽悠，但從來沒見過他失態。見他連這種話都能說出，連趙擴都呆住了。陳敬明以為終於抓到韓的把柄了，按住心中的激動，乘勝追擊：

  “忠侯，你竟敢在大殿上說出這種無理之話來？如此利國利民之物，難道你敢私藏不成？”

  任何時候都有相應的制度規矩，韓能理解，但他很不喜歡這種死板的制度。大家都知道這東西是利國利民之物，如此大的作用，為十幾個人求個虛名也做不到？
  要大家都遵守這些制度還罷，如翁尚那種看起來一本正經，實則一肚子私心的官員不知有多少。都只會勾心鬥角、非但做不出有利百姓之事，全是些損人利己的家夥。與這幫人為伍，韓感覺有些累：
  “東西是我們造出來的，我有什麽不敢？你們既然如此看輕大家創造的功績，連個封號也不給。那好，不但紙我們不會教誰，以後我們也不會發明任何東西了。你們喜歡守著以前那些陳規陋習，你們就去守好了。”

  這番話將大家震懵了，一點也沒冤枉他們。韓造出那麽多的東西，可以說沒得到任何封賞。他那些封賞並非是造東西得的，為朝廷查那麽多的貪官銀子，出謀劃策，功績遠遠超出他現在的官爵。

  說朝廷不重視發明創造一點沒錯，但弄出來的東西大家都喜歡，完全就是“吃水忘了挖井人”。現在韓要罷工不搞創造，就連錢黨那些人也不敢再刺激他了。陳敬明仍不回頭，更加興奮。興奮過了頭，朝趙擴跪下：

  “皇上，韓這是在恃功威脅朝廷。身為官員，竟不為國家百姓蒙福，不配為官。臣請皇上治韓大不敬之罪。”

  “住嘴，”趙擴現在後悔了。他是因為不願意破壞制度，才沒答應韓。讓韓自己來擺平這些人，才能給造紙那些人封賞。誰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讓韓生如此大的氣？再也顧不得那些制度了，說出一長串封號：

  “無論誰做此生意，造出的紙本就是為天下人蒙福，不可不賞。今封：趙丹為長公主，趙曮為淮東郡王，韓為輔國公，謝夕韻為郡夫人，韓瑛為盧縣君，韓靜為吉陽縣君。封康寧等九女為鄉君，名號等會再定。封張經、陳倫為六品內侍……”

  ……

  韓府西院，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廳。七個女人圍在回風爐前，每人面前有一碟一碗，碟中裝的東西不盡相同，有蜂蜜、紅糖等物。看這樣子是剛開始，在擦得反光的爐蓋上，除了糍粑和年糕，還有一些板栗。

  “板栗烤出來真的好吃？”

  問話的是趙丹，問的對象是兩個小吃貨。最小的個吃貨回答：
  “絕對比煮來好吃，我們試過好幾種東西，但都沒板栗烤來好吃，又香又粉，等下二嫂就知道了。”

  現在兩小已經不叫趙丹公主，叫她二嫂，她更喜歡聽。

  “真沒想到回風爐竟有如此大的作用，要是多弄點東西來，豈不是不用吃飯都可以了？”

  二丫很有同感點頭附合，謝夕韻笑著說：
  “相公說過，這些乾東西最好不要多吃，對身體沒壞處。”

  “哥哥說最好不要多吃，偶爾多吃一次不要緊。”二丫很會圓話，看了門口一眼，說出一個秘密：
  “將雞腿弄好，拌些調料，揭開蓋子，就在這上面烤。烤出來的那味道，簡直比大廚做的還要好吃。”

  趙丹雖沒兩小好吃，但也比較喜歡這方面。聽二丫一說，忍不住吞下自己的香精，看向在她身邊服侍的無敵：

  “你去讓廚房宰幾隻雞來，讓他們打理乾淨，我們試試。”

  “最好少吃，”無敵正要離開，被大丫的話說停：

  “哥哥說過，燒烤一類的東西盡量少吃，吃多了對人體的傷害很大。”

  趙丹被嚇了一跳，瞪向二丫：

  “那你還敢吃？”

  二丫一點沒在意，夾了塊糍粑邊吃邊說：

  “這是我們在紹興時想出來的辦法，有時候運氣好，碰到一些沒有主人的雞，烤來吃的味道太好了。前兩天我沒忍住，弄了兩隻來吃。那味道，不比以前的差。哥哥也說了，吃多才對人體有傷害，要是大家每人隻吃一個雞腿，不可能有傷害吧？”

  趙丹想了想，還是沒讓無敵去：
  “算了，想吃還是燉來吃保險些。你們覺得，相公今日去能不能成功？”

  幾女互望一眼，大丫說：
  “難說，皇上小氣，那些大臣更小氣。聽有些人說，要是在金國立下我們這樣的造紙之功，封個郡王都夠了。”

  趙丹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認為她的父皇太小氣了，但嘴上不可能承認：
  “父皇不是小氣，這些事總得和各位大臣商量，聽取那些大臣的意見。要是不聽，又會有人說他不聽忠言，是個昏君之類的話，他也是沒辦法啊！”

  趙丹辯白完，一個人走進大廳。

  “相公（哥哥），”看見這些家人，韓心裡的那點怒火已被清空，擠著兩個老婆坐下。接過謝夕韻遞來的年糕，一口吃下，謝香開問：
  “姑爺，朝廷同意冊封了嗎？”

  謝香謝蘭都很想冊封，對於她們來說，錢已經不再是最好的東西了，名比錢更重要。韓摸了摸額頭：

  “你們的冊封已經下來了，朝廷正在擬旨。”

  “太好了，”謝香驚喜掃了一圈，旁邊的吳妞趕忙將話接過去：

  “少爺，朝廷是怎麽冊封我們的？”

  趙丹和謝夕韻對望一眼，兩人有些不服。趙丹抓住韓的手：
  “既然朝廷答應了，你摸額頭幹什麽？和他們那些人舌戰很辛苦？”

  不愧是老婆，趙丹兩人連韓的動作也知道了。只有韓在為難，或是遇到很麻煩的事，才會摸額頭。韓暫時沒說這些：
  “吳妞她們統一被封為鄉君，張經陳倫被封為正六品內侍。大丫被封為盧縣君，二丫被封為吉陽縣君。”

  這個消息，讓一桌人歡呼起來，二丫興奮說：

  “好好好，我們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我已經打聽到，縣君的上面就是郡君，郡君的上面是郡主。雖屬於第四等，已經很不錯了。郡君一般是郡王的女兒，但許多郡王的女兒連縣君也沒能封上，這次朝廷怎麽想通了？”

  郡王的女兒不一定是郡君，說不定什麽也沒有。封這些東西朝廷要給工資和一些優待，長久算下來，朝廷要付出一大筆錢財。要是那個郡王有七八個女兒，全都封為郡君，會給朝廷增加不少負擔。

  所以朝廷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規定郡王的女兒，可以封一個為郡君。另外的女兒，可能只是一個沒任何身份的平民。別人可以叫她郡君，但只是口頭的，她這個郡君朝廷並不認可。

  梁春在作坊管理事務，西院只有吳妞在。吳妞最激動，她並不是雇傭，和梁春一樣，是賣身的奴婢。她連做夢都沒想到，來韓府還沒一年，就被封為鄉君。被封這些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好處，無論在任何家庭，包括無雙。一旦有了封號，自動脫奴籍。

  自由身吳妞倒沒想那方面，她激動的是終於能和大家一樣。雖她仍會當二丫的丫鬟，不再只是個普通的奴婢。她的祖祖輩輩，都會因她而光榮。想到這些，她激動得哭出聲來。

  謝香的激動並不在吳妞之下，她比吳妞更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謝香並不是謝惜韻的奴婢，沒有賣身給謝夕韻。她的家人已經接到京城來，她的母親就在韓府做些輕閑的事，弟弟在公主輪椅坊跟那些大師傅學手藝。要是她願意，現在就可以搬出去另立門戶。當然，就算被封為郡主，她也不想離開大家。

  相比謝香兩人，無敵的激動少了大半，但很高興。她能說得出話來：

  “聽說好多鄉君都沒月薪，只是個名號。公主，你得給我們將月薪要到才行，不然太虧了。”

  無敵說完，趙丹皺著眉頭問韓：
  “是不是用造紙技術換的？”

  看到大家如此興奮，韓心裡感到很安慰。他的責任已經盡到，以後再不會幫任何人求什麽功名了。

  “我不會拿造紙技術換，我們招些人，將東溪鄉那個作坊擴大。產量多少都不要緊，只要夠自己就行。”

  “你終於想通了，”一聽造紙技術沒有換出去，眾女十分高興，趙丹說：
  “只夠我們自己用哪行？我們要在全國各地都建作坊，將紙張生意做遍天下。”

  韓雖很惱火，沒和銀子過意不去。在大殿上這一鬧，他不會再免費將技術送給誰了。

  “我們隻造一座紙坊，沒必要再多造。這四種造紙技術，我準備賣出去。”

  “將造紙技術賣出去？”眾女呆了呆。趙丹在想韓的話，謝夕韻問：

  “怎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