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猜得不錯,這間大廳只有兩桌,像桂長松那種中級將領,只能坐在外面陪客。這次韓帶了二十多人來,和他一起進來的將領,只有翁成虎和盧照齡兩人。
現在韓還不知道,桂長松已經離開。韓只是猜測他們去湛志高家的事,桂長松沒給有些人匯報。畢竟只是猜測,吳曦問這話,他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事情。想了想說:
“沒什麽有用的線索,原本有些事情想問問湛將軍。唉!可惜晚了一步。”
韓現在什麽都不知道,只能含糊倒些東西出來。這次倒的東西讓吳曦很有興趣,吳曦一點沒護短:
“這個湛志高要是不死,我也不會輕饒過他。不瞞子健,他是我手下一位馬曹,對養馬這方面很有經驗,這也是我為什麽派他去護送那些軍馬的原因。只是萬萬沒想到,他領那麽多的兵馬,居然給一幫山賊給打敗。子健,你莫非懷疑他有什麽問題?”
韓從未與吳曦接觸過,只是聽他老爹說過對方的脾氣。一番接觸下來,他覺得這吳曦不像老爹說的那麽單純。也不知是不是在懷疑對方,吳曦說的任何話他都覺得是在試探他。
“沒有,只是對當時的事情有些不清楚。死者為大,事情都過去了,沒必要再說那些話。”
這招很高明,漢人都以死者為大。就算是個壞人,死後也很少有人說三道四。見韓不願再提湛志高,吳曦舉起酒杯說:
“多謝子健不追究他的事,這樣吧!明天我將這裡所有的馬商都招集攏,向他們打聽一下,看他們有沒有那批軍馬的消息。”
……
西和州這種流動人口很多的地方,不止在客棧才有住處。有些房屋較多的當地人,在家裡也搞得有小旅社,比客棧收費更便宜。最主要是比客棧更清靜,有些人喜歡住在這種地方。
在一間光線有些陰暗的房間,躺在地上的一個男子眼皮動了動,突然雙眼大睜,身體向上一翻。沒能翻起身,他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反而將身子滾了半圈。這點時間,已經夠他看清四周的情況。
在桂長松前方坐有幾人,其中一人,正是給他報信的黃發年青人。他的嘴被堵住,質問聲暫時無法說出,黃發年青人說話了。
“為了不耽擱時間,我有些話先給你說說。我們要問你一些事,要是你敢說半句假話,我們就斬斷你一隻手,手斷完斬腳,四肢斷完斬頭。要是從你身上打聽不到我們想知道的,你家到時候真會走水,一大家人都會給你陪葬,給他松嘴。”
桂長松驚呆了,嘴裡的布巾被取開仍在發呆。趙丹以為他老實了,很滿意,問出第一個問題:
“湛志高是不是你們弄死的?”
這道問話聲仿佛有一股魔力,將桂長松從震驚中喚醒,驚恐看向趙丹:
“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麽?趕快放了我。”
“不想死就小點聲,”趙丹有些不滿。好不容量一個人審一回,看樣子桂長松不想配合,她將挖空心思編的身份說出: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們是湛家人請來的。湛家人對湛志高的死不服,人一死你就急不可耐去打聽,已經懷疑是你下的手。老實告訴我,湛志高是不是你弄死的?”
這個身份可信度不低,桂長松忘了一些東西,搖晃著腦袋:
“不是我,他是自己醉死的,不關我的事。”
“你已經失去一隻手,”趙丹皺著眉頭說:
“砍你左手還是右手好?算了,先砍你左手吧!來人,將他的左手砍了。”
兩個士兵將桂長松按在地上,何齡提起一把刀就朝他走去。桂長松嚇得三魂不見六魄,嘶聲大喊:
“別殺我,不關我的事,他是自己醉死的。”
“一隻手而已,我出刀很快,保證你沒有多少痛苦。”何齡雙手提起刀在桂長松長臂上比了比,正要一刀劈下,趙丹喊道:
“等等,現在將他弄殘,我們很難再問話,先給他記下,等會一並算。”
趙丹在心裡將桂長松罵了個半死,她以為桂長松會在動刀之前招供,對方比她想的更勇敢。她問出第二個問題
“是誰指使你去湛家問那些話的?”
桂長松被嚇得全身冒汗,到現在還未完全清醒,本能讓他再次搖晃腦袋:
“沒人,我沒問他們什麽話。”
趙丹一板拍在桌上,瞪著桂長松一字一句問:
“湛家人都說了,你還不肯說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桂長松已基本清醒,回答再次讓趙丹失望了:
“我不過是隨便問他們幾句,沒人指使我。快放了我,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們和湛家都逃不了。”
趙丹不知多久沒如此生氣了,桂長松一問三不知,簡直比茅廁裡的石頭還要臭硬,趙丹問出第三個問題:
“你已經沒了兩隻手,等會一並給你算清楚。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軍馬丟失一事,湛志高是不是受人指使而為。你們怕他泄密,才將他殺了滅口?”
桂長松再次呆住了,沒呆多久,一句話脫口而出:
“你們是韓、輔國公派的人?”
趙丹和折健行幾人商量,覺得還是要留桂長松一命。要是將對方弄死,難免不會被吳曦懷疑。要想留桂長松一命,就不能讓對方知道她們的身份,還得讓桂長松將那些話都說出來,桂長松的把柄在她們手裡,自然就不敢將今天的事張揚出去了。
可惜想像很豐滿,現實有些骨感。被桂長松猜到身份,趙丹將心一橫,打定主意不留活口:
“不錯,我們提前從軍營出來,就是為了抓你。你不說實話,不但你會死,你家人一個也逃不了,我會讓父皇滅了你全家。”
“你是長公主?”趙丹都這樣說了,桂長松再猜不到真就成了傻子。湛家現在哪有興趣關心軍馬?最多是懷疑他報復他。要是趙丹不問軍馬之事,他還不會懷疑這些是韓的人。
桂長松呆了好一會,等得趙丹已經沒耐心了,準備下令行撓癢之刑時。桂長松努力正了正身子,朝趙丹跪下:
“我願說實話,公主能不能饒過小人和全家?”
趙丹一臉不信看著桂長松,她覺得桂長松比以前那些抓的人更難對付,對方會如此輕易說實話?
“你是不是想說湛志高是醉死的,你沒受任何人指使?什麽都不關你的事?”
趙丹就像是桂長松肚子裡的蛔蟲,先將她以為的話說出來,桂長松趕忙替自己辯白:
“不是,只要公主能饒過小人及小人全家,小人就將知道的所有事情說出來。”
現在的桂長松雖急,樣子比開始要理智些,趙丹仍不敢相信他會說實話:
“你怎麽想通了?”
不但趙丹不信,旁邊的何齡幾人也不大相信,桂長松說出原由:
“開始小人以為你們是湛家那邊請來的人,說不說實話都難逃一死。現在知道是長公主,只要你一句話,免除小人的罪,小人就將知道的全說出來。”
趙丹明白了,她挖空心思編的身份有問題。如果人是桂長松殺的,桂長松說不說實話的確沒什麽兩樣。
“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就不降罪你和你家人。如果有半句虛言,我都不能保證。”
“絕對無虛言,”桂長松終於高興一回。他認為趙丹畢竟是公主,只要承認不降罪他,他以後一定不會有事。
“湛志高的確是小人殺的,小人受了吳晛吳將軍之命。”
“吳晛?”趙丹又明白一點,難怪湛志高會去順風酒樓。
“怎麽會是吳晛?他又不是吳曦,你怎麽會聽他的話?”
桂長松連多年老友都能殺,為了活命,完全沒有替誰守秘的想法:
“公主不知,吳晛是吳曦之弟,他的命令就相當於吳曦下的。他告訴小人,湛志高在外面闖了那麽大的禍,橫堅都難免一死。看在大家同僚一場的份上,由我們自己動手,給他一個體面。吳晛還讓小人打聽,看湛志高給他家人說過些什麽,有沒有留下軍馬一案的一些線索,所以小人才會問湛家人。”
這些話讓趙丹很失望,趙丹有些著急,巴不得有人給她明說,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將所有秘密都說出來,她們好去拿人:
“按你的意思,吳晛殺湛志高還是為他著想了?你給我老實交待,我們的戰馬,是不是吳曦兄弟指使人搶的?”
桂長松看了趙丹一眼,知道對方的想法:
“公主,此事小人也想過,事情的確很蹊蹺。當初湛志高可能是受吳曦的命令,一回來就要弄死人家?怕十有八九和他們脫不了乾系。還有一事十分可疑,吳曦當上武寧軍大將軍後,曾招攬過一些流民賊匪。草環山那幫山賊,他也派人去招攬過。”
趙丹終於滿意一回,興奮問:
“他派人招攬過草環山那幫山賊?什麽時候的事?”
“去年,”桂長松很有小人的天賦,不時看一下趙丹的臉色,知道她喜歡聽哪方面的消息:
“草環山二當家柯大惡,是我武寧軍參將劉延鶴同母異父的哥哥。吳曦曾讓他派人去招攬,當時也不知怎的,草環山的人沒答應。出了軍馬被劫之事後,這事知道的將領,還被吳晛警告過,讓我們不要將招攬和劉延鶴與柯大惡的關系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