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很榮幸再次被韓說呆，最呆的是當事人仆善，金國另幾個使臣也不比他好多少。

  剛才仆務真的確說過，仆善昨天摔懵，才會說出那些人不如馬的話來。那些話如韓所言，真要追究起來絕對是大罪。懵得如此利害，居然能將離小孩七八米都計算得如此清楚？仆善的話還會有人信？

  大殿冷清了片刻，豐王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
  “看得仆善昨天真懵了，可能的確是沒控制好馬，快撞到小孩，韓大人的護衛才會出手。當時我們也沒看到，這些都是仆善一人之詞。此事我看就這樣吧！仆善，你現在回去好好清醒清醒。”

  “好好，這事就不提了。”韓勝就是大宋勝了，趙擴很大肚將此事揭過。見仆善灰溜溜離開，對鄭安說：
  “派個太醫去給仆大人療傷，要用最好的藥。”

  韓以為沒他什麽事了，正要向趙擴辭行，趙丹說：
  “你還有些事要要辦，這樣吧！你去坐我那桌。”

  趙丹難得將大家說呆一回，見韓眼睛快要急出火來，她趕忙接道：

  “我和曮弟坐一桌。”

  才為大宋爭了一回光，對趙丹安排的坐位大家都沒計較。有些人想計較，怕說不過韓。

  東西已經拿到，幾個太監抬來一口箱子，從箱子中拿出一個圓嘴瓷瓶，每人發一瓶，連自家人都有。大家一接到就將瓶塞打開，一道酒香撲鼻而來。

  “好濃的酒香，這就是酒精？”幾道問話聲傳出，今天的主角趙惇說：
  “這就是酒精，大家別看東西少，就這麽一瓶，普通的傷起碼能治十幾個。”

  東西的確太少了，大家手中的瓷瓶都一樣，大概能裝三兩。暫時沒人嫌少，段祥興的妹妹問韓：
  “韓大人，這東西真的什麽傷都有效嗎？”

  韓見有些傻瓜已經湊到嘴邊開嘗了，對眾人說：
  “大家千萬別喝啊！喝下去雖不一定有事，對身材只有壞處。酒精的作用是消毒，治療外傷，但也不是什麽外傷都能用。比如被蛇咬的傷最好不要用酒精擦，酒精會加快蛇毒流入血液中，其它基本上都可以用酒精。太醫局有酒精的使用記錄，你們想要了解酒精，就去太醫局抄一份記錄吧！”

  就在韓上一位的趙丹笑了笑，韓這方法不錯，省去他很多麻煩。抄些字而已，誰都沒介意，吐蕃一個部落的使臣問：
  “太上皇、皇上，酒精是造福天下的聖藥。我論讚部每年想從大宋購買一批酒精，不知什麽時候能買到。”

  許多使臣停止了欣賞酒精，看向趙惇父子。倆父子這些天也沒白混，早就已經想過這些事，趙擴說：
  “不瞞各位，酒精的提煉非常麻煩。不少人可能已知道我京城正在建築的酒精坊，那麽大的酒精坊，每年的產量可能不夠京城百姓，短時間怕是無法賣給大家。”

  趙擴這番話被不少人鄙視，西夏使臣木大人說：

  “一間不夠就造十間，十間不夠就造百間。宋國地大物博，造酒精的地方應該有吧？”

  “地方倒是不缺，這要問問韓大人。”錢象祖將話接過去：
  “不瞞各位使臣，這酒精是韓大人的產業，朝廷也無法在這方面答應大家什麽。”

  這話讓趙惇父子很滿意，木大人也不知是不是在裝，驚訝問：

  “如此重要的東西，居然是韓大人自己的產業？”

  韓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喝了一口茶，毫不臉紅說：

  “沒辦法，歷代以來，任何一個國家的朝廷都不能做生意，所以只有我自己做了。不過大家放心，我盡量多弄些作坊，在我大宋各地銷售，隨時歡迎你們來買。”

  趙惇父子暗自不爽，要是韓答應將酒精讓給朝廷釀造，為此破例又何妨？他們現在對酒精非常重視，可惜韓沒想過將這東西讓給他們。仆務真說得更不臉紅：

  “雖然朝廷不便做生意，可以將這東西的製作方法傳授天下，大家都會造了，能救治更多人。你宋國以仁孝治天下、以仁義禮智信忠孝悌忍為做人之本，相信韓大人不會為了眼前的利益，置天下百姓於不顧吧？”

  趙丹聽得怒發衝冠，這東西以後也是她的搖錢樹，就算給朝廷她也很心痛，哪會傳授給天下人？可一時找不到話還擊，仆務真說得不錯，要是她說些自私的話，有損大宋顏面。她找不到話還擊，韓能找到。

  “仆大人說得是，仁義禮智信忠孝悌忍是我大宋人做人之本，但這些畢竟有主次。對我而言，忠是最重要的。若普天之人盡為我宋民，我一定傳授天下人，讓大家都會釀造酒精。”

  “好大的口氣，”豐王淡聲問：

  “韓大人的意思，你宋國要與天下諸國為敵，想一統天下了？”

  趙丹和眾君臣又將心提到嗓子眼，韓的口氣太大了，一個不好會得罪在場所有國家。韓仿佛當沒事一般，笑著說：
  “我想問問豐王，你金國難道沒有一統天下的想法？”

  仆務真張了張嘴沒敢接話，豐王想了想反問：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有就說明豐王不是個虛偽之人，若是沒有，說明豐王不但對我們虛偽，更是對你金國不忠不義。”韓怒懟完豐王，掃了眼眾人：

  “無論國家大小，本事強弱，誰不想自己的國家能一統天下、建立一個永不消亡的帝國？如果連這點想法都沒有，他對他的國家還會忠嗎？還配為那國之臣嗎？人都是自私的，在國家問題上更自私。別說那些向往和平、萬國和諧相處之類的廢話。要是這種想法都不敢承認，此人就算忠也忠不到哪裡去。

  我不會隱瞞自己的想法，我希望我大宋能一統天下，建立一個永不消亡的帝國。我不但這樣想，還要為此而努力，讓我大宋更強大，有朝一日可以收復中原、一雪前恥。無論成與不成，也不枉來此世走一朝。”

  大家被韓這番話震懵了，這番得罪人的話，沒有人能反駁一句。一個正常人，誰不希望自己的祖國能統一天下？一個忠於國家之人，誰都會為了這個目的而奮鬥。韓一點不怕得罪人，將收復中原、一雪前恥這些針對金國的話，也當著金國使臣的面說出來。

  許多人被韓這番話感動，當然，這些人都是大宋人。只是現在這些人的中庸之道學得好，沒有為他叫好。只有一道還有些幼嫩的聲音傳來：
  “說得好，我也要學代縣伯這樣，為了振興我大宋而奮鬥。”

  趙曮漲紅著臉，握緊小拳頭，看樣子很激動。他這番表完態，將旁邊發呆中的趙丹驚醒。趙丹看著韓，眼中毫不掩飾心裡的愛慕：

  “你說得對，誰不想自己的國家更好？更強大？強大到可以一雪前恥、一統天下。要是這種想法都沒有，他還配為人臣、為人君嗎？以後我們一起攜手完成此願，不負來此世走一遭。”

  趙丹說的這些話，此時沒人更深一層去追究她是什麽意思。許多人羞愧低下頭，如趙擴、謝深甫、韓侂胄等人，他們也想附合，也想站出來表態。可惜此時不行，這裡的友好鄰邦太多了。以他們這種身份要是表態，不亞於是對這些國家的一種宣戰。他們不敢承認，有人敢。

  “我也想我大理國能更加興盛，一統天下。韓大人說得對，要是這種事都不敢承認，再忠也忠不到哪裡去。”

  說話的是段祥興，他和許多人一樣，滿是欽佩看著韓。他表完態，六谷部三王子哈格桑站起來：

  “我也想我六谷部興盛繁榮，能一統天下。無論成與不成，此生我定要為此而努力。”

  兩個王子表完態，很快一些使臣紛紛站起來表態。一個賀壽宴，居然變成了宣誓大會，這個變化，連罪魁禍首韓自己也沒想到。

  敢表態的已經說完，大殿上再次陷入冷清。過了好一會，豐王站起來，看向韓：

  “你是少有讓我佩服之人，你這些話我不怪你。你說得對，在國家問題上誰都自私，誰都想自己的國家能一統天下，我也不例外。在宋國能見識到你這種人才，來這一趟不虛此行。我們已盡興，告辭。”

  豐王帶著他的使團離開皇宮，回到驛館沒過多久，他們踏上回家之路。

  其他人可能沒盡興，沒人再離去。趙惇可能想打破冷場的尷尬，對下面老太監下令：
  “馮柱，傳令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