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管家都住在主人家，但一些官貴人家的管家另有住處。韓檜作為韓侂胄的管家，韓侂胄早就在京城幫他買了套宅院。院子雖不大，夠他一家人住了。就在韓府後面的次街，這天下午他在韓府處理完事，剛進大門，在院外的二兒媳常氏說：
  “爹，百順酒樓的鍾伯帶了幾個西夏人來，說有筆大生意要和你談。”

  “西夏人？”韓檜來到客廳，裡面的四人起身，一個看起來比他還老些的老頭，指著右邊一個身材高大、長著一張大紅臉的中年男子介紹：
  “韓兄，這位是西夏商人烏古乾達，他有筆大買賣要和你談。”

  右邊坐著三個男子，叫烏古乾達的中年男子說：

  “烏古乾達見過韓管家，聽說你不但是韓相府的管家，還管府上一些生意。我們想買大量的琉璃燈和酒、酒精，價格好商量。”

  “我現在隻管府裡的雜事，哪有精力管那些生意？”自從韓經商後，有不少人來找韓檜談生意，韓檜一般都按正常程序來。一聽是西夏的人，韓檜沒有立即拒絕。他知道韓的意思，賺外邦人的銀子韓不反對。

  “你們買這些東西，我倒可以給你們牽牽線。但酒精我大宋也未對外賣，只是賣了些給京城的藥鋪，讓他們用來救助傷員。琉璃燈和酒我們倒是可以談談，你們準備買多少銀子的貨？”

  烏古乾達想了一會說：“很多，要是價格公道，至少二十萬兩銀子。我們想買到酒精，要是韓管家不能作主，能不能為我們引見韓大人，在下感激不盡。”

  烏古乾達說完，看了眼旁邊一個五官端正的年青人，年青人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遞給韓檜。韓檜沒看銀票：
  “那麽多的貨，就算談得通，一時我們也備不齊。酒精更是連我大宋百姓都沒能買到，見少爺他也不會答應。”

  烏古乾達笑著說：“貴國朝廷都可以用酒精和我西夏做生意，東西是韓大人自己造出來的，他想賣給誰沒人會阻止。此事無論成與不成，只要能和韓大人談談，我們都會感激韓管家。”

  ……

  不上朝的日子，韓也沒得輕松。清晨，在韓府北院後面，兩爐煤火，在風箱的催動下燃燒得非常旺。上面各有一口暗黃色的大鍋，裡面的一些鐵塊，逐漸化成水後，由四個大漢，小心翼翼架起鐵鍋，抬到一個黑乎乎的泥洞口前。

  黃亮的鐵水，如一條半指粗的細線，順著鴨蛋粗大的洞口灌下。如此高的溫度，泥竟然隻發出一陣哧哧之聲。將鐵水快灌滿時，洞口四周的黑泥變灰，出現一些蜘蛛網似的裂縫。

  澆灌的鐵水沒有完全灌滿洞口，幾個大漢將大鐵鍋抬回爐灶。

  “他們怎麽不將鐵水灌滿？”

  在旁邊的還有七八個閑人，問話的是趙丹。趙丹的服務態度很不錯，一早弄來兩匹馬，來到韓府準備和謝夕韻一起學騎馬。聽說她們在這裡鑄造武器，來了精神，看一會沒看懂。謝夕韻也不懂，看向韓。韓沒時間解釋，很快黑泥被澆上水，得到一截雞蛋粗、一米多點長的鐵槍頭。

  這根鐵槍頭讓趙丹不太滿意，她雖不懂武藝，看到的武器不算少。這根並不全是槍頭，槍頭只有小半米，四條棱角，兩大兩小。看起來不錯，可能是泥模沒弄好，有些地方泛起小鐵粒，有些地方像被蟲蛀過似的，出現一些坑坑窪窪，後半截左右還有些小孔。她忍不住又插嘴：

  “太醜了，你要是想打造把長槍，我給你設計一把，找兵部最好的匠師給你打造？”

  韓還是沒回應，他拿起來試了試，可能自我感覺良好，臉色比較滿意。拿到一根木棍前。

  木棍有兩米半左右，看起來和槍頭的粗細差不多。但仔細一看，其中有一截要稍細。他將細的頭，費了不少力插入到鐵槍頭的管道中。又拿來一些小釘子，釘在鐵槍頭左右的小洞中。結果得到一把至少三米長的鐵木槍。

  韓揮了幾下，稍覺得有些費力，拿到一杆秤上稱了一下，終於開口了：

  “不錯，有十二斤重，普通人都可以使用。”

  “太長了，你弄這麽長幹什麽？”趙丹將長槍搶過來，沒能舉多久一頭摔在地上：
  “就算你能舞得動，這麽長，你能舞幾次？殺敵也不方便。大半截還是木製的？我給你打造一把純鋼的。”

  韓笑著說：“這不是我用，是給那些新兵打造的。”

  “這就是你改良的新式武器？”趙丹呆了半晌接道：
  “你不是說要給新兵改良武器，這鐵加木的槍到處都是，這也算改良？”

  不但趙丹不理解，在一旁的無雙、謝夕韻幾人也不理解。趙丹說得一點沒錯，這年頭就算士兵用的槍，槍頭是鐵，槍身是木，都是鐵加木的槍。韓將趙丹手中的長槍接過來：

  “那些士兵用的槍，一般在兩米左右。我這把槍達到三米二，有一米二是鐵，兩米是木。你用那些士兵的槍和我鬥，你說誰先刺到誰？”

  “姑爺太聰明了。”

  這幾天謝蘭謝香一直在學習，學府中的一些事務，學生意上的一些東西，包括琉璃作坊、酒坊和酒精坊的管理。不止是她們兩人，康寧也從公主作坊那邊抽出來，和她們一起學習。韓怕謝夕韻太累，準備讓這三人各管一樣，到時候只需給謝夕韻報帳即可。

  今天她們難得抽出一點時間，準備中午和大家一起去看射箭。拍馬屁的是謝香，謝香說：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三米二對兩米？對方的槍還在中間，就會被刺中。別說一對一，就算二對一敵人也不是對手。”

  趙丹想了想，仍有些沒能想通：
  “聽起來有些道理，那要是對方弄個四米的武器，豈不是要勝過你的這種長槍？”

  “應該不是越長越好，”謝夕韻接道：

  “要不然那些將領可能會想不到？武藝我雖不懂，四五米長的武器，不說重量，那麽長誰能舞得好？”

  韓笑了笑，他的兩個老婆還算不笨，能想到這些：

  “我問過李大哥他們，他們說三米長的武器是極限，越長的武器，使起來越是費力。所以使用長武器的人，一般武藝都不錯。三米長的武器，一般是半神或神將那種等級的人才會使用。也只有他們的力量、速度和反應，才能舞得好那麽長的武器，否則就算猛將也很費力。”

  這個解釋大家都能聽懂，所以大家都呆住了。趙丹指著韓手中的長槍：
  “你打造三米二長的武器給那些士兵用？難道你想將他們全都訓練成超神將？”

  很有想象力的質問，要是韓說是，保證誰也不相信，所以他沒承認：
  “戰爭很複雜，作戰是團體性的大運動，不可能靠個人的實力來贏得勝利。那些於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的故事，我認為只能是故事。除非對方的人全是草包，看著他幾進幾出不管。我們要想贏得戰爭，就要靠集體。

  你們想想，要是有五千個手拿這種長武器、又很有紀律的士兵，和一萬人的敵軍對戰。無論馬戰還是步戰，一排排長武器的士兵，組成一個鐵桶般的陣形。不說其它，只靠簡單的刺出收回這兩招，完全可以橫掃那一萬武器短的士兵。”

  幾女還在想，李純稀說：
  “大人說得是，個人很難勝利一個集體。長武器最適合這種集體作戰，但必須要相互配合默契，個人實力突出，還得要有一往無前的精神。只要達到這三個條件，長武器的威力就能發揮出來。”

  韓說的這些道理許多人都懂，戰爭很複雜，要靠集體才能贏得勝利。但他們想的都少了，有關戰爭的勝敗，還有很多因素，不單只靠武器、個人實力和一往無前的精神。

  無論怎樣，韓的設想不錯，幾女終於幻想到那種場面。趙丹說：

  “看來這長武器也有很大的作用，只要用好了，就能發揮出它的優勢。你的一萬新兵全都用這種長武器嗎？”

  韓搖搖頭：“弓箭兵，樸兵盾牌兵這些不能少。我將長武器分成兩種，一種用這種三米二的超長槍，另一種是二米八的長刀兵。武器不複雜，李大哥說得不錯，最重要是配合。我訓練他們，就是訓練他們的速度、力量和配合。”

  趙丹一聽韓還要做一種長刀，趕忙問：

  “你的長刀設計好沒有？”

  韓知道趙丹問的意思，笑著說：
  “刀槍都沒有最終定形，但也是這兩天的事。你要是有興趣，設計一些出來我看看，只要合理我就答應用你設計的。”

  刀槍這些普通的東西，趙丹閉著眼也能畫出來。主要是韓自己設計的也很老套，這給她不少信心。她進入思考狀態，一時沒再開口。

  韓和李純稀幾人聊了一會，韓檜走來，看了眼眾人，見都不是外人，對韓說：

  “少爺，有幾個西夏商人求見，想和你談一筆大生意。”

  韓將長槍放下，對康寧幾女說：

  “你們在學習這方面的事，以後這種場合多參加，自己也可以出面談些生意。你們隨我來，去看看他們要談多大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