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發生這事的時候，大丫已經十一歲。這歲數對於現在來說，已經不算小了。有些事當時她不知道，今天林仲麟下朝後，就去韓府拜訪。吳氏出去了，她們接見的林仲麟。她們現在已經是京城的名人了，很少有人將她們當成小孩看待。

  林仲麟說出今天在朝中發生之事，雖沒說出韓就是凶手，他說：

  “萬長鶴、史彌遠這些人，想用此事誣陷子健，將子健說成殺害夏福厚的凶手。”

  兩小得到消息後先怒後驚，當時發生這事後，韓曾經吩咐過她們，要是有人問她們，讓她們做偽證。兩小不是傻子，想了又後，知道林仲麟真正擔心的是什麽了。見趙曮還不開竅，大丫說：
  “你要他們好看，到時候他們將假的說成真的，你拿什麽要他們好看？”

  “主子，此事的確要想個辦法才行，”已經想通的張經插嘴：

  “萬長鶴好像是錢相那邊的人，史彌遠又插進來？彭龜年也是錢相的人，他們兩邊說不定已經在此事上聯合了。要是落在他們手裡？沒事也會說成有事。”

  韓可雲見兩小又急又怒，有些懷疑了，對趙曮說：
  “你們暫時出去一下，大家都出去，大丫二丫留下。”

  趙曮兄弟倆雖驚訝，沒敢問為什麽，乖乖和眾人離開。韓可雲的貼身宮女侯英在離開時，還將殿門也拉上。韓可雲問兩小：
  “你們老實告訴我，此事到底是不是子健所為？”

  二丫裝傻：“娘娘問的什麽事？”

  韓可雲捏了二丫小臉一把，笑著說：
  “你們也知道我們的關系，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為你們頂著。夏福厚是不是子健殺的？你們不說實話，我怎麽幫你們？”

  二丫可能還想裝傻，大丫搶先回答：
  “我們也不知道，只是擔心是哥哥，所以才來這裡讓淮東郡王撤案。”

  韓可雲沒有再問了，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皺著眉頭說：
  “后宮不能乾政，這事麻煩了。現在只有快馬告訴陛下，讓他下一道聖旨，撤銷此案。”

  ……

  朝廷爭鬥很複雜，國家大事更複雜。對於現在的金國朝廷來說，已經有了山雨欲來之感。

  天色將晚，在外面看不清十米遠的事物。燕京皇宮大殿，已撐起一盞盞燈火。照得大殿內的眾人，一個個如同鋪了一層黃色的雕塑。冷靜是暫時的，坐龍椅上的完顏璟，帶著幾分驚慌的音調說：

  “幾十萬大軍，就這樣輕輕松松被人滅了？海州、徐州、穎州、安豐，現在又是蔡州？你們說說，紇石烈子仁到底能不能頂住宋軍的攻擊？”

  這個問題大家已經在考慮，有許多人已經考慮清楚，所以才不說話。現在完顏璟又問？站在右首的完顏珣沒再沉默：
  “要只是一個韓，可能紇石烈子仁還能抵擋一些時間。又加了個畢再遇？皇上，我們只怕要做最壞的打算。”

  完顏璟已經涼了的心，聽完後更涼，他怒聲問：
  “你們不是說紇石烈子仁是名將嗎？他有八萬大軍，怎麽就抵不住他們的攻擊？”

  大家實在不知說什麽好，金國左相范文堂乾脆轉移視線，看向還跪在中間的年青人：

  “不是說在蔡州城還有一萬五千兵馬？你來的時候，那一萬五千兵馬可去救援被圍將士？”

  這個幸運的年青人是紇石烈子仁的親衛，他太急了，剛逃到蔡州城，就騎馬奔向燕京，哪知道巴拉圖有沒有去救援？

  “小人不知道，大帥曾說過，不讓他們去救援，以免中了韓之計。”

  “紇石大帥雖說過不讓他們去救援，發生這種事，說不定他們已去救援了。”范文堂想得很美好：
  “一萬多兵馬去救援，一定能將紇石大帥救出來。他們死守蔡州城，韓和畢再遇未必能攻破城池。就算能攻破，宋軍也會有不小的傷亡，至少短時間難以北侵。”

  完顏璟不是傻子，就算紇石烈子仁能逃出來。韓能滅了他們幾十萬大軍，哪會滅不了已經被打殘的守軍？想到韓快打來了，他涼透的心大慌：
  “大家說說，我們應該如何做？如何才不被滅國？”

  完顏璟連滅國都說出來，大家終於肯面對現實。胥持國站出來：
  “皇上，可派使者出使宋國，與他們和談。宋國乃禮儀之國，動之以情，曉之以禮，定能說得他們退兵。”

  “胥相言之有理，”另一個中年文官站出來：

  “以前他們常常被我大金打得抬不起頭來，現在還是叔侄關系。他們一到危難之時，就與我大金議和。現在我們找他們議和，大不了改一改叔侄關系，想來他們會接受的。”

  並不是誰都是傻瓜，左邊排在第三位的是個身材高挺、臉有些長、雙眼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說：

  “皇上，宋國亡我之心，比我們亡他們之心更盛。他們現在有如此機會，豈會與我們和談？就算宋國朝廷願意，韓也不可能願意。只要韓不願意，此事幾乎沒成功的可能。我們還得另謀良策。”

  完顏璟可能聽到良策兩字，趕忙問中年男子：
  “完顏愛卿有何良策可教朕？”

  這個中年男子叫完顏綱，現任尚書左丞。能排在左邊第三位，可見他在金國的地位。完顏綱說：
  “可派人去說服西夏、大蒙、吐蕃等國，共同派兵攻宋。我大金除各地守軍外，還能擠出一些兵馬。現在他們一定已將蔡州攻下，說不定已開始深入中原。可派兵去阻擊，為那幾國支援贏得一些時間。”

  完顏璟很擔心：“上次我們去請那些邦國一起對付宋國，他們誰也沒答應。現在乞顏部的鐵木真已建國大蒙，西夏是兩頭草，吐蕃、大理更是仰宋國鼻息，他們會答應嗎？”

  上次聯合幾國的事還沒幾個月，完顏璟說完，不少人都點頭附合，多數人都沒信心能聯合幾國抗宋。完顏綱說：
  “皇上，上次是問題不嚴重，所以大家才沒答應。現在宋國都已經攻到我大金來了，他們豈能無動於衷？韓又說過統一天下那些話？要是我大宋亡了，他們還能保得住？”

  “完顏大人說得不錯，”完顏珣接道：

  “唇亡齒寒的道理沒人不知道，宋國野心日夜高漲，想來那些邦國也已知道。他們要想不被滅，就要聯合我們一起抗宋。”

  完顏璟被打怕了，仍有些擔心，想了一會說：

  “事可兩頭進行，一邊派使者出使宋國，談議和之事。一邊派人出使眾國，商量結盟抗宋。”

  ……

  人要是沒有了約束，連空氣都要新鮮幾分。在一條野草叢生的大道上，走來一大群隊伍。在這群宋軍隊伍中間，不時傳出女人的聲音：

  “這條路真是官道嗎？怎麽長了這麽多的草？像野地似的。”

  趙擴不在，趙丹就是老大，她連馬車也不想坐，多數時間都騎在韓身邊，一路上說個不停。要不是有這麽多的將士，根本不像在行軍打仗。謝夕韻感慨道：
  “戰亂時期就是這樣，無論是百姓還是商人，除了逃亡的人外，很少外出。才經歷了春夏，要不了多久就滿地生草，一片荒蕪。”

  “所以我們要盡快收復中原，解救那些生活在戰亂中的百姓。”趙丹一點沒去想，戰亂是的始甬者誰？她的話圓得很好：

  “你們看，穎州被我們收復後，不是陸續有百姓回來嗎？父皇都已經說了，凡收復之地，免去當年和第二年的賦稅。有兩年時間休養生息，大家的生活會回歸正常的，還會越來越好。”

  大家一路走一路聊，走到一條三岔路口時大軍停下。一個身穿硬甲的壯年都頭指著左邊條路：

  “大帥，從這裡可去歸德府，從這裡可去歸德府的康縣。”

  “當然直接去歸德府，”不用韓表態，趙丹說：
  “以防那裡的金兵逃走，可先派騎兵去圍城。相公，你覺得如何？”

  韓也是這樣想的：“六七廂各抽五千騎、八千弟兄先去歸德府圍城。要是那裡的金軍才逃沒多久，步兵留下守城，騎兵去追，務必將他們留下。”

  韓帶領的是六七兩廂，六廂指揮使是丘林從，副指揮使是張子平。七廂指揮使是左長風，左長風也是大宋品級最低的廂帥。副指揮使是龍九。韓這樣安排是有原因的，每組廂軍中的指揮使和副指揮使，其中一個是智將。這樣就算他們不養軍師，在自家內部也可以有商量的人。

  兩個副指揮使領著一萬騎離開後，韓的騎兵還剩四千，這樣的騎兵配置不比金軍低。趙丹眼睜睜看著一萬騎離開，問韓：

  “為什麽我們不親自去呢？萬一那裡的金軍沒逃，出城和他們決戰怎麽辦？”

  韓笑了笑：“我們已經打探過，歸德府仍只有五千兵馬。那麽多弟兄，要是連五千金軍都消滅不了，不是空打這麽久的仗了？你們放心，這一路要收復的城池不知有多少，不用擔心沒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