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弩出現,幾個金將已經不懷疑中計了。一個中年金將對伊爾根普爾說:
“將軍,我們中了韓之計,他一定在這裡。現在退還來得及,我們快退守城中,在城中和他們決一死戰。”
現在左右的騎兵不敢衝,在帳篷後面的宋軍已經等不及衝出來,殺得他們節節敗退。中軍的傷亡雖不大,對方連重弩都為他們安排好,再衝上去只怕也是個死。伊爾根普爾也不管能不能收回射出的箭,再次揮動他的大刀:
“撤回軍營。”
這道聲音喊出,有些金兵激動得熱淚盈眶,轉身就準備朝後面大門撤退。在最後面的步兵已經開始行動,突然從大門外,湧出一大批星星點點的騎兵。
衝來的這批騎兵真是星星點點,無論馬還是人都很反光。此時的雨逐漸消失,他們看得比較清楚。
“不好,是神衛軍。”
這些金兵中也有識貨之人,見衝進來的騎兵,全拿著超三米長的刀槍,盾牌也是超大號的,認出是韓的神衛軍。此時眾金兵已成了驚弓之鳥,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全又轉過身,準備朝前方逃走。
伊爾根普爾騎在一匹高大的黃馬上,他不但看見了,馬還被退回來的步兵撞了幾下。實在受不了被如此被戲弄,大吼一聲:
“給我衝出去,跟他們拚了。”
兩聲喊出,騎兵已經殺到。單元衡已升了一級,成為神衛軍一軍的軍都虞候,手持雙錘頂在前方。身穿一套暗灰色玄鐵盔甲,像個殺神似的衝近最後面轉身過來的金兵,俯下身體雙錘齊出。一個手拿樸刀的金兵被砸飛,另一個手拿長槍的隻被砸壞了槍頭。
單元衡憋屈得怒吼一聲,他還是以前那對鐵錘,離一米五都還差點。最後本想弄對加長版的鐵錘,一時又沒時間打造。
拿著短武器騎在馬上打,對單元衡來說是一種煎熬。這種混戰場面他又不敢跳下馬,怕人家傷了他的寶馬。隻好帶著隊伍,一個個殺進敵軍營。
“不好,左邊也有敵軍。”不知哪個不聽話的金兵,想從左邊逃走。眼看要翻過一堆土石,見外面也有一長排騎兵守著。本能驚聲叫出,又將身子翻了回來。
不止左邊有,右邊也有騎兵守著,前後左右壓進,金軍很快被包圍。
包圍他們的宋騎多數是韓的超長刀槍兵,大家已經經歷了這麽多場血戰,第一批神衛兵,可以說全都成了精銳。只有這點金兵,他們根本沒必要搞在豐漁村那種卑鄙戰法,無論速度還是臨場應變能力等等,都非以前可比。
頂在前方的全是長刀兵,一把把長刀,如一道道電光落下。大半都能劈中自己的目標。一個中年金兵用長槍封擋住後,大刀沒多在長槍上停留,刀鋒一偏,大刀向右一滑,將中年金兵的四指砍落槍下。中年金兵的慘叫聲還未停,被大刀一刀刺入胸膛。
伊爾根普爾再次陷入發呆,他呆呆看著前方壓進的宋騎。像割草似的收割著他的手下。旁邊的中年將領見他像被嚇傻了,大吼一聲,提著長槍就衝上前去。
單元衡右錘剛將一把大刀砸斷,準備再將身子彎利害點,用左錘結果對方。見一騎衝來,一句廢話沒有,劈頭就朝他一槍刺來。原本準備出擊的左錘,隻好改變方向,一錘砸中槍頭。
中年金將已經視死如歸,毫不顧及雙手傳來的疼痛。努力控制住長槍,又是一槍朝單元衡的胸口刺去。
此時單元衡才到他的有效攻擊范圍,右錘斜上一揮,將長槍砸向上,左錘擊出,目標是中年金將的腦袋。
中年金將見單元衡殺的人最多,準備找他墊背。見鐵錘瞬間在眼中放大,此時中年金將的長槍又被砸到上方,身體向後一躺,險險將這一擊避開。
雖然幾招都沒能殺死對方,這種打法單元衡十分喜歡,起碼自己不用貪心,可以專心對付一人。見中年金將身子朝後面躺下,一臉執著,努力想將身體扳正來對付他,他改變最初的主意。
單元衡再使一錘,這一錘直接砸到中年金將的槍杆中間,對方身體被砸到馬背上,雙手被巨力震開,他輪起左錘斜上挑出,將中年金將的長槍挑飛。
雙手的虎口被震出血來,武器又被對方挑飛。中年金將躺在馬背上,以為自己要死了,雙眼一閉。突然感覺到領口被人拽住,緊接著整個身子脫離馬背飛了起來。人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的感覺沒錯,重重摔在騎兵中。
“將他綁了。”
此時伊爾根普爾已經回過神來,中年金將和單元衡的表現,他盡數看在眼裡。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單元衡的對手,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沒有第二個選擇,提著大刀就準備衝上去。正在此時,後面傳來一陣大喊:
“都住手。”
這道聲音雖是多人發出,比聖旨更管用。前方的騎兵全都朝後面退去,包括伊爾根普爾要對付的單元衡。伊爾根普爾轉身一看,後面的宋軍已離開黑暗,來到光明處,離他們不遠。和前面的騎兵一樣,都很自覺退開一段距離。
在宋軍中間,是一個黃色盔甲、長得比伊爾根赫塔還年青得多的宋將。年青宋將旁邊,是伊爾根普爾見過的吳繼蘭,吳繼蘭正在指著他給年青宋將說話。他雖不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年青宋將,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
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韓,伊爾根普爾連韓的畫像都沒見過。有了韓,誰還會去找單元衡?伊爾根普爾想也不想,又提著刀走向韓。
“你是韓?”
“正是在下,”韓看了一圈:
“伊將軍,你們已被包圍,逃不出去了。”
伊爾根普爾雖不認識韓,聽過他的一些事。猜到他要幹什麽,想了想還是問了句:
“你想怎樣?”
韓雖不是聖母類型的人,但他的確不喜歡殺人。能勸降勸俘,他盡量不殺人:
“伊將軍是個聰明人,我就不廢話了。你們大概還剩下兩千多人,無論受俘還是歸降,我都可以接受。”
怕韓的大軍趕來,伊爾根普爾發動襲營的時間很早,現在還未天明。但雨已經停止,前後左右的宋兵,點起一些火把。伊爾根普爾可以借助這些火光,看到戰場上的情況。
在軍營裡面的宋軍已衝出,組成一個不規矩的長蛇陣。大盾兵頂在前方,後面依次是騎兵、弓箭兵。最前方的大盾仿佛如一堵牆,就算能突破這堵牆,也難應對後面的宋軍攻擊。
左右的宋軍也差不多,前方都是盾牌兵,後面是騎兵和弓箭兵。這種在伊爾根普爾看來比較保守的陣形,對韓的軍隊來說非常實用。他們的武器全是超長版,前方的盾牌兵又緊靠著騎兵,可以很輕松將刀槍攻向前面的對手。
只有大門方向才沒有雜軍,全是清一色的刀槍騎兵。一個個精氣神十足,士氣如虹。反觀他們的兵將,因為火光的原因,身上倒是紅,全像在油鍋裡的無頭蒼蠅。大半人除了一心想逃,連抵抗的意識都沒有。伊爾根普爾長歎一聲:
“悔不該不聽王爺之言,要是我軍死守城池,你們就算能攻下,相信也不會剩下多少人。”
這些雖是廢話,作為勝利一方,韓不好不接話:
“我也沒想到你們的反應會如此快,將兵力集中到這裡來。我分出去的兩支部隊,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你們要是死守,我們一時很難攻破城池。”
反正已經勝利在望,讓對方口頭上佔些便宜又有何妨。韓以為伊爾根普爾得了便宜為賣乖,沒想到對方不知哪根筋不對,冷哼一聲:
“事已至此,多說無宜。就算我這兩千多弟兄戰死,也要拉你們一些人墊背。讓我們受俘受降,萬萬不能。”
大家都火了,拿著一張弓的吳繼蘭說:
“你這老頭真不知好歹,大帥只是不願趕盡殺絕,想留你們一命。就算你們這些人全死了,又能傷我軍多少?你不願意就不要開口,其他人的想法和你不一樣。”
吳繼蘭說得沒錯,正常人都不想死。此時金軍已士氣全無,開始一個個眼巴巴看著伊爾根普爾,誰知等來這個結果?有些人可能在心裡開始大罵伊爾根普爾,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
韓猜到一些伊爾根普爾的想法,看了眼後面,很快從後面走來一人。伊爾根普爾看見此人,臉色大驚,指著他喊道:
“你、你是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