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軍軍營的建築多,多數都不相連。韓抓的那三十幾人,就算每人關一間都沒問題。因為韓說要給這些人一天的時間反醒,誰也沒有受刑。只不過每個人的武力不一樣,待遇也各有不同。
尚貴是猛將級的人物,武力很不錯,他被關在一個用石頭砌成的小房中。這裡平時是用來處罰那些犯事將士的小監牢,現在多用來關押那些武藝不錯的俘虜。
這間小監牢只有一扇頭大的窗,有四米高,在石壁上有一盞豆大的油燈,不比射進來的月光亮多少。房間內只有一張板床、一個水壺和一個馬桶。尚貴享受重刑犯的待遇,鐵手銬和鐵腳鏈一樣不缺。此時他躺在床上,腦子裡面被事情裝滿。
這次失敗,他要負很大責任,他已經懷疑酒樓裡面那些人有問題,當時像被鬼迷住似的,控制不住自己。其實他不用太過自責,他們帶了那麽多的生人去,就算他們不動手,想走也走不了。
考慮的事情太多了,想睡也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從外面傳來一陣聲音:
“黃將軍,你這是?”
“沒事,我來檢查一下那些犯人。將鑰匙給我,這裡暫時由我的人守,你們先下去休息一下。”
“多謝黃將軍。”
門很快被人打開,一個身穿盔甲、身材高壯、長得頗為帥氣的壯年將領走進來。進來檢查不奇怪,讓尚貴有些奇怪的是壯年將領是一個人進來的,不但膽有些大,還有些神秘。壯年將領進來後,居然將牢門也關了,直直走到尚貴面前:
“你是不是穆斯泰的手下尚貴?”
尚貴以為壯年將領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冷哼一聲: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尚貴。”
壯年將領聽完非但沒有給尚貴下馬威,反而朝他抱拳一禮:
“尚兄受苦了。”
這要是平時,尚貴可能以為遇到了神經病。他根本沒見過這個神經病,一見面就問候?
“你是?”
壯年將領神經兮兮看了眼門口,再次降低聲音:
“我是黃恩的堂弟。叫黃震”
“你是黃恩的堂弟?”尚兄看壯年將領的眼神,已經相當於看神經病了。他想到一些可能,沒有接話。
尚貴問了句就沒再接話,一點沒影響黃震的雅興:
“是的,堂哥問,他的身份,你們被抓的有多少人知道?他好將這些人救出去。”
尚貴雖最想的是逃出升天,昨天才經歷了一場慘,沒心思和黃震演戲:
“韓將我當成什麽人了?他以為我真是傻瓜嗎?被騙了一次,還會被騙第二次?”
“尚兄何出此言?”黃震這臉皮,和韓有得一比:
“我真是黃恩的堂弟,黃恩也知道尚兄,尚兄不認識他?他是禮部尚書黃大人的管家。”
尚貴終於呆了呆,嘴巴一張正要接話,突然發現不對勁,將臉轉過去:
“休想騙我,我不認識什麽黃大人黃恩,你要是說這些事,你可以滾了。”
要是碰到其他人,可能已經翻臉或是離開了。黃震長歎一聲,仿佛現在才知道:
“看來尚貴是不相信我,那算了,改日再來打擾。”
黃震離開,騎著馬直接來到一座燈火通明的兩層大樓。這裡是殿前軍主營,在主營內,趙丹一家三口都在,但只是坐在左邊。宮女太監沒在這裡,在這裡陪他們的除了七八個將領,還有曹雲鵬父子。見黃震進來,曹雲鵬比趙丹出口還快:
“李大哥,事情如何?”
這個黃震其實姓李,名叫李孝功,是殿前軍智勇雙全的將領,曹昆手下大將。原本韓打算讓他的新軍將領來做這些,在人家的地盤上,隻好讓殿前軍將領撿了這份功勞。曹雲鵬本想去,可惜今天他在人前露臉了,曹昆向韓推薦了李孝功。李孝功給幾個老大見過禮說:
“那尚貴好像不認識黃恩,或是不知道黃恩的名字。但我說出黃大人後,他臉色有了些反應。原本要和我說話,不知最後怎麽又沒說了,一口咬定我是忠侯派去的。”
“莫非黃度才是奸細?”如此得罪人的話,也只有趙丹才說得出來:
“明明黃恩自殺了,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奸細,尚貴竟然不知道?難道是黃度搞的鬼?”
同朝為官,還未證實,曹昆不好表態。韓笑著說:
“你說得不錯,黃恩他們都不認識,不說絕對是黃大人,黃大人難脫嫌疑。李將軍,你這次去試洪常勝,不說黃恩,說黃度,看他有什麽反應。”
趙丹聽得心癢癢:“我們也去外面聽聽?”
……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洪常勝被抓住時,武力值可能比韓高不了多少,沒關在石牢,關在一間廂房內。
這裡的條件比石牢好多了,除了床、馬桶這些,還多了一張桌子,一根方凳。洪常勝隻帶了一個鐵銬,從在方凳上,一時想事情想得入了迷。過了好一會,門外的招呼黃將軍的聲音傳來,幾句對白說完,黃將軍進入廂房。
怕洪常勝見過,這次李孝功簡單易了容。可能經歷過一次,這次他的演技更好,額頭急出一層薄汗,沒說那些受苦之類的廢話:
“洪老板可認識我?”
這時候已經有老板這個稱呼,一個馬商,不可能叫掌櫃,一般都稱為老板。洪常勝有些驚訝:
“你是?”
“在下黃震,”李孝功怕洪常勝對黃氏家族非常了解,沒說是什麽表兄表弟,裝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今天的事我們已經知道,大人說,他正在想辦法救你們。但這裡是殿前軍軍營,不可能救出所有人。他問被抓來的人,都有誰知道他的身份。”
莫名其妙的話,洪常勝沒當李孝功是神經病,直接將他當成是韓派來的奸細: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我想聽聽他要如何救我們出去?”
“糟了,你們怎麽能讓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李孝功額頭上的汗水更多,仿佛真相信洪常勝的話了,來回走了幾步說:
“不瞞洪老板,我在殿前軍任職,有一點權利。黃大人也有幾個門生在這裡任職,我們裡應外合,最多能救幾個人。要是全都知道?這次麻煩大了。”
曹昆將李孝功說成智勇雙全的人才,韓沒教他什麽話,只是大方向吩咐他怎麽做,這些話是他自己加的台詞。
李孝功說完,洪常勝看戲的臉色一收:
“你說的大人是誰?”
李孝功走到廂房門口聽了一下,快步又走回來,用很小的聲音說:
“禮部尚書黃度黃大人,洪老板,事情緊急,還請你如實相告,真全部都知道他的身份了?”
洪常勝呆住了,沒呆多久,突然臉色一陣驚喜,用戴著手銬的手向李孝功一禮:
“剛才我怕將軍是韓派來的,多有得罪,請勿見怪。這種事情,豈能讓多少人知道?只有我和尚貴、尹衛道三人知道。韓十分狡猾,我們不可在這裡久待。黃大人什麽時候救我們出去?”
李孝功差點沒忍住,對洪常勝說:
“還好,只有三人知道,應該不會有多少難度。最多後天,你們再忍忍,我回去向大人複命,說不定明天就能救你們出去。”
……
趙擴元宵第一天與民同樂被打斷,給他送來一個無價之寶。今天晚上,他沒有放過。在皇城城樓上,二十幾人坐成一排,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張小桌。
在趙擴和韓可雲之間,擺了一張較長的桌子,桌子更矮些,上面的東西比他們桌上的更豐富,瓜果糕點、茶水、還有一小瓶葡萄酒。不是他舍不得,怕坐在中間的兩個小孩喝醉了。
趙曮很高興,他的馬車沒送出去,現在又可以正大光明出去瘋。他們出去的隨從,已經超過趙丹。第一次超過趙丹,想到這裡,他舉起一隻小琉璃杯:
“福弟,我們慢慢喝,等會我們出去逛逛。”
趙福依依不舍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這隻望遠鏡是韓可雲送給他的,是目前最高級的望遠鏡。不足尺長,又輕巧看得又遠。韓可雲有幾個,趙福又很想要,沒有拒絕。端起小酒杯,淺淺飲了一小口問:
“怎麽沒看見姐姐?她不喜歡看燈火嗎?”
“你姐姐喜歡看燈火,”有個趙福在身邊,韓可雲也很開心。加上趙福十分爭氣,大方、不貪心、好學、心地又好,很懂事。不止是韓可雲趙擴,鳳鸞宮那些宮女太監都非常喜歡。
“你姐姐雖喜歡看燈火,她更喜歡出去做事,不讓她出去就生氣。唉!都要成婚了,你可不要學她。”
趙福聽懂一些,他總結就是趙丹喜歡出去玩。他也喜歡出去玩,只是不敢說出來。以前羅行芝雖喜歡他,很少放他出去。就算出去,也是坐在馬車內。今天被趙曮帶出去在東溪鄉兜了一圈,幾年來從未出過京城,尤其是看見那些造紙的東西,將他深深震憾到。他還抽時間,抄了一會趙曮記的筆記。
今天趙福在趙擴夫婦面前寫字畫畫,將趙擴對羅行芝的殺意打消不少。非常不錯,寫字畫畫都不比趙曮差。趙擴已經決定,不降罪羅行芝,但要抹掉對方官職,隻讓羅行芝當個侯爺終老。
各有各的心事,兩個小孩再次拿起望遠鏡,沒過一會,眼尖的趙曮指著城下:
“父皇母后,姐姐她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