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不分貧富老少，大家都能享受到這份喜慶。下午，新兵軍營內熱火朝天，所有將士終於放下武器，有些人甚至身穿便服，在軍營幾個地方忙碌。

  新年到來，這裡又不是前線，眾將難得輕松一回。折健行帶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和一男一女兩個半大的孩童，出現在主操場。

  軍中房少空地多，今天除了韓，所有將士，包括一些將領已來京城的家屬，全部來軍營過年，這也是韓吩咐的。他在軍營的時間雖少，軍營就是他們第二個家。沒必要像其它軍營那樣，搞得太過嚴肅。他只要求以後打起仗來，大家都要有充足的戰鬥力，別的可以不用太過在意。

  主操場擺了一千多桌，桌凳已擺好，一些士兵抱來一堆堆柴炭，給每桌下面生火。在另一側，用石頭搭建了許多臨時灶台，架了上百口鍋。鍋碗瓢盆放在一旁，菜都在桶裡熱著。煙火滿場，頗有烏煙瘴氣之象。折健行右邊一個十一二歲、身材已快有成人高的少年問：
  “爹爹，軍營不應該是嚴肅莊重的嗎？”

  折健行是這裡的負責人之一，他付出的心血不比韓少多少。因為韓安排得太仔細，所安排的事，他們隻管執行下去。現在看來，效果很不錯。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下，他們這支軍隊，有不少本就是從別軍招來的精英，有些是武舉落榜的人，論戰力並不比禁軍差。他現在已經很認可韓這一套，重重出了口氣說：
  “那是平時，將軍說過，過剛易折，過嚴易生，軍隊應該剛柔相濟，寬嚴接合。今天是過年，大家訓練了兩三個月，讓他們好好休息一兩天。”

  “早就聽說過將軍的大名，聽說他對大家很好。”少婦說：

  “我聽裴將軍的夫人說，將軍正在給大家建房。還說要給眾將的家屬安排找份工，這次他回來，你們問過他沒有？”

  說話的少婦是折健行的夫人柳氏，折健行準備在軍營大乾一場，原本不想將柳氏和兩個孩子帶來。韓在去廣州之前就勸過他們，他沒固執，三十幾個將領，有大半已將家人帶來。這些人的家眷，只有兩三個才住在親戚家，其它全是在城邊租房住。

  大多數人的家庭都不富裕，包括折健行家。折健行臉色有些為難：

  “這事再等等，現在房子可能還未建好，建好後將軍知道安排的。”

  折健行說完，一大群人朝操場這邊走來，許多人抱著酒壇，一個個滿是興奮之色。一個壯年士兵走到折健行面前時，招呼過後問：
  “折將軍，將軍今天來不來？”

  這事他們也不知道，開始他們以為韓會抽時間來，到現在都沒來，沒抱多少希望：

  “大家先將酒擺上，菜暫時不上，等一會。”

  來操場的士兵越來越多，沒過一會，眾將帶著各自家屬趕到。也難怪韓會惦記這裡，這裡比家裡熱鬧多了。

  問韓的人越來越多，十幾個將領來到折健行旁邊，楊陽說：

  “將軍現在都沒來，可能今天不會來了。今年是將軍新婚第一年，按規矩必須在家裡過年。”

  “將軍太忙了，”翁成虎發牢騷：
  “大宋所有官員，也難找出他這麽忙之人。朝廷也不知怎麽想的，又讓他造紙？紙這東西比練兵還重要？”

  這話有許多人不讚成，宋書偉說：

  “聽將軍說，如果造成功，可以減少現在紙價的七八成。這七八成是什麽概念？平時買一張紙，以後就能買七八張。天下人都能受益，我不是自貶，真比我們這一萬兵重要。”

  “宋將軍說得是，”龍飛歎聲說：

  “將軍這種奇人，古往今來難找出第二個。什麽都會，不但會，任何東西都在所有人之上。這事我倒對朝廷沒怨言，他要造紙，一定能造成功。”

  眾將在這裡吹了一會，眾士兵全都入席，他們一點沒坐下吃飯的意思。謝大雷剛將韓在流求的事跡說完，又來一群人馬。一些將領還未轉頭看，在操場坐下的士兵陸續站了起來：
  “將軍來了。”

  總算在吃飯之前趕到，韓稍松了口氣。見大家自發內心的高興，他也很高興，朝大家揮了揮手：
  “眾弟兄都坐好，大家今日吃個團圓飯。”

  眾將簇擁著韓來到中間，在中間還有幾張空桌，上面的菜相同，酒不一樣。人太多了，韓不可能全用禦酒招待。給眾將和文官、大家的家眷準備的是禦酒。眾士兵的桌，準備的酒是他用禦酒從別家換的普通酒。比上次好得多，一換五。

  大家的桌面上都是七菜一湯，四葷四素，全是花銀子從外面買的。自己做，每桌的標準一兩五錢銀子，還不算酒，也難怪大家高興。

  見每桌都有堆火，韓還算滿意，倒了淺半碗酒，朝四周打了一圈，敞開嗓門大喊：

  “今日是我神衛軍成立的第一年，眾弟兄都辛苦了。這三天，大家自由活動，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有一點要記住，不準乾有違國法、軍紀之事。天冷，其它話我就不說了。乾完這碗，大家慢慢喝，酒管夠，菜飯管飽。”

  “多謝將軍，”韓雖在外面耽擱了兩個月，眾士兵對他感激越來越多。大家已經知道，他們的所有花銷，朝廷隻負責小半，大半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包括每天吃的東西，他也要補貼一半。

  天天訓練，打仗又遙遙無期，有不少人產生厭倦情緒。韓一來就給他們安排了蹴鞠這樣的活動，還自掏腰包發獎勵。現在就算韓不來這裡，要指揮這支軍隊也非常簡單。

  韓說到做到，再沒對大家說廢話。所有人吃得十分盡興，天氣雖冷，每桌下面又有火，並不感覺到多冷。為了方便說話，眾將將他們的桌子並成一長串，韓坐在中間。和大家喝了一口後問：
  “過年的東西發給大家沒有？”

  “發了，”四個軍頭各負責一些事，比如丘從林對京城熟悉，負責安排采購等等，寧慕白負責發福利。寧慕白說：
  “第三個月的軍餉，包括將軍給每個弟兄準備的一兩銀子、一個琉璃杯、牙刷牙膏都已發給大家。”

  韓出京就已安排好，讓作坊趕製一些東西，牙刷牙膏就是其中之一。這兩件東西都簡單，牙膏他們也早就做出來。用一些藥材熬成膏藥，顏色雖不白，一點不影響效果。送這東西，主要是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

  現在的有錢人用一些鹽水、甘草片之類的漱口。像這些士兵，可能連漱口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為了讓大家養成講衛生的習慣，他出京時，讓兩小的作坊做了一萬一千支牙刷牙膏。牙膏用一個小琉璃瓶裝著，用的時候也方便。

  送琉璃杯是為了大家方便，也和衛生有關。大家一人一杯，就算有什麽感冒之類的，也不容易傳染給別人。他很公平，包括將領，每人發一兩銀子的福利。錢雖不多，是他的一點心意。盧照齡問：
  “將軍，朝廷什麽時候北伐？要是知道時間，大家的積極性也能提高不少。”

  韓哪知道什麽時候北伐？就算知道也不方便在這種場合說出。

  “去年朝廷有了一些余錢，再準備兩年想來夠了。現在還沒準備好，就算我提出北伐，朝廷也不會答應。大家不用急，朝廷花這麽多的人力物力，不會讓大家空等的。”

  “打仗的事倒不急，”楊陽問：

  “戰馬什麽時候可以送來？現在大家都學會騎馬了。要是在訓練時，騎著馬訓練效果會更好。那麽多馬，我們要不要去一趟？”

  韓想了想說：“預訂的是五個月交貨，大概還有一兩個月。西和州那邊我們已經安排好，到時我在皇上那裡請個旨，派幾人去接應一下，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大家隻管在家好好訓練，馬接來後，可以帶兵出去拉練，適應一下野外戰鬥及生活。”

  幾個月沒和大家在一起了，大家的問題不少。你一言我一語又問了一會，裴照山問出許多人關心的問題：
  “將軍，現在許多弟兄的家人都來了，反正都是閑著，能不能去你的作坊做事？別人能乾的，她們同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