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岩呆了片刻後,趕忙將信接過來,匆匆打開一看,急聲說:
“不好,皇上在催我回去交旨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韓沒搞複雜,說趙擴問他,張岩為什麽還不回來。現在張岩已經是進了甕的老鱉,就算有人監視他,皇上催誰敢阻攔?
帶信的年青人張岩不認識,但韓的字張岩知道。
“這位小哥,忠侯還有沒有其它話交待?”
年青人看了在場的幾人一眼,張岩朝蔣六幾人揮了揮手:
“你們都下去。”
見人已走遠,年青人說:
“忠侯也沒其它特別交待的,聽說皇上見你遲遲不回京,已經有些流言傳到京城,說大人在這裡的所作所為,有違國法。皇上非常生氣,忠侯讓你接到信就回去。”
張岩被這番話嚇得智商急劇下降,以為趙擴已經知道他出命案之事,慌成一團亂麻:
“小哥請先去休息一下,我這就去準備。”
張岩跑步前進,居然連鞋也跑掉一隻。回過身來穿,年青人可能認為張岩被嚇得差不多了,又拿出一封信:
“張大人,這裡還有一封忠侯寫給你的信。”
……
人的心情好,無論在嚴寒酷暑、看荒山或是野嶺都高興。此時一隊人馬來到一個山坡下,沒有上山的意思,對著遍山的墳墓,一輛馬車內發出一聲感慨: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為什麽那些人喜歡將墳建在山上?”
這群人不多,三輛馬車、十二個騎馬之人。三輛馬車內的人不用說,已經出來了,是沒易容的韓等人。十二個騎馬的人,武力最差的都是虎將級,虎將最多只有兩三個,最多的是猛將級高手。
趙丹的手下,戚懷谷和一個叫秦鵬的年青禁衛將領絕對是猛將。韓的四個親衛,李純稀、伍天賜、季無常和韋正海全是猛將及以上。杜淮和曹九武藝差點,只能算虎將,韓將兩人留在軍營,和眾將一起訓練士兵。
因為有趙丹在,這次海王幫的壓力很不小,可能將幫裡的高手全派出來。同來的六人,韓雖不知道他們的實力到底如何,可能最多隻數得出兩三個是虎將,搞得像要打仗似的。
問話的是趙丹,在外面她一點沒忌諱,和謝夕韻一起,坐在韓左右擠一輛馬車。三人一路走來,不時能聽到,從他們馬車裡傳來的嘻笑聲。
這個問題韓從未沒想過,也沒聽過,想了想說:
“可能山上能看得更遠吧!”
“能看得更遠?”趙丹問:
“你說的是死去的人?”
“別聽他胡說,”謝夕韻笑了笑:
“大家以為,山上的風水更好。並且山上不易被水淹,人也少。陰陽有別,將墳墓選擇葬在人少的地方,也是不想讓活著的人,打擾到她們的安寧。”
韓也覺得很有道理,走過來的朱亭說:
“謝姐姐說得很有道理,只是葬在這裡太過孤單了。可憐那韋琴,生前沒能享樂,死後也未能風光大葬。”
趙丹沒朱亭那些多愁善感,朝山上看了眼:
“人都死了,再風光大葬有什麽用?聽說張岩和韋琴是真心相愛的。你們說張岩留在這裡,是不是為了想替韋琴查到真凶,好替她報仇?”
“有可能,”朱亭和趙丹同年,三女一路上接觸,相處得很不錯:
“他也必須要查到真凶才行,昨天我和二哥說過這事。他要是不查到真凶,官府雖以韋琴自殺結案。一旦有人翻案,他很可能頭上烏紗不保。”
朱家兩兄妹都是聰明人,能想到這些不奇怪,韓說:
“張岩在這裡酒肉吃多了,迷了心智,可能中了人家的圈套也不知道。唉!等他來了看他如何說。”
朱亭喜歡附合趙丹兩女,對韓的話多數都不認同,質問他:
“有必要來這裡見他嗎?為什麽不讓送信的人,直接將他帶到城內某個地方去見我們?”
許多少女想的都差不多,趙丹也問過韓這樣的問題。不用韓開口,趙丹說:
“朱妹妹不知道,這樣做有幾個好處。城內畢竟是蘇師旦的地盤,說不定他會派人跟著張岩,就算能甩掉,也難保蘇師旦不會起疑。這裡不一樣,這裡是韋琴的葬身之地,張岩要回京,來祭拜一下韋琴很正常。蘇師旦就算再小心,也不可能還派人監視張岩。就算派人和張岩一起,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甩掉對方。”
韓安排這些事情,雖沒有避開朱白川兩兄妹。當時並未有人問,他沒有解釋。朱白川感歎道:
“忠侯真能稱得上策無遺算,如此細膩的安排,相信天下沒人能逃過忠侯的謀算。”
朱白川說的馬屁拍完,謝香指著山上說:
“有人來了。”
大家朝謝香的指引看去,見一個年青女子,提著一個竹籃朝山坡上下來。只是個女子,大家本來不在意。很快年青女子也發現他們了,轉身就朝山上跑去。趙丹傻傻問:
“我們又不認識她,她為何如此怕我們?”
“的確有些不尋常。”韓對幾個親衛說:
“你們去將她帶來。”
四個親衛跑去不提,大家的話題又轉向剛出現的年青女子。朱亭說:
“有些怕生的女子,回避生人很正常,但她跑得如此急,莫非認出我們了?”
“要是認出我們,一定得將她留下才行。”趙丹的興趣來了:
“等會他們抓住,我們得好好審一審,看她是不是蘇師旦的探子。”
幾個大男人,要是連個女人都抓不住,可能會被同來的幾個保鏢笑掉大牙。其他人根本沒想去幫忙的意思,謝夕韻看向韓,說出一個可能:
“她一見到我們就逃,我們又不認識她。此人要麽是個逃犯,要麽有人在追殺她,怕見生人。你們懷不懷疑她是韋琴的丫鬟王盈?”
“她是王盈?”
沒讓她們瞎猜多久,四大親衛,押著一個臉上還有淚痕的年青女子來到大家面前。大家已經知道趙丹的脾氣,沒人給她搶主審的位置。
“你是誰?我們又不認識你,你跑什麽跑?”
女子臉色蒼白,近前後連看都不敢看他們,低著腦袋回話:
“我、我開始以為你們是歹人,所以才?”
大家互望一眼,她們猜過很多,就是沒將自己當成歹人。這個理由夠充分了,趙丹沒有放棄:
“歹人哪有這麽多的女人?我看你是在胡說八道。說,你叫什麽名字,是幹什麽的?”
女子可能被趙丹的公主威嚴嚇到,跪下說:
“我叫任芳,就住在前面的西河村,上山祭拜親人。開始真以為你們是歹人,沒想那麽多。求你們放過我,要是久久不回去,家人會擔心的。”
“你是不是叫王盈?”趙丹在問這句話之前,已經投入十二分注意力,半閉著小眼,死死盯著女子。女子本就一臉蒼白,眼中還含著淚水,沒多少特別的反應,邊叩頭邊說:
“我不叫王盈,我叫任芳。求你們放我走,我沒做壞事,我不是壞人。”
半桶水的趙丹又沒轍了,很自然看向韓。趙丹少說一些,韓選在這裡來,還有一個原因,想讓兩個老婆到處逛逛。昨天晚上去了一趟青樓,高興得大半夜睡不著。選在家裡,哪有在這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談好?他看向謝夕韻,見謝夕韻沒什麽表示,猜到對方也沒轍,終於親自出馬:
“你認不認識城裡醉香樓的花魁韋琴?”
女子搖搖頭:“不認識,大爺,你們要查什麽?我真不是壞人,求你們放我走。”
“暫時還不能放你走,”韓又對幾個親衛說:
“你們上山去找到韋琴的墳,看看她墳前有沒有新燒的香燭或祭品。”
韓安排完,包括朱亭的眼睛也大亮。趙丹興奮說:
“對啊!她才祭拜完,那些東西不可能現在就消失吧?”
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獵人,大家終於從女子臉上看到驚慌之色。趙丹沒有放過機會,指著女子:
“說,你是不是王盈?”
女子第一次沒回答她們,謝夕韻搶先趙丹一步開口:
“姑娘放心,無論你是不是王盈,我們都不會對你怎麽樣。我們從京城來,聽說韋琴姑娘死得不明不白,想查出真凶,為她報殺身之仇。”
女子將頭抬起,看著謝夕韻,半帶疑色的眼神出賣了她。趙丹為了讓對方承認,吩咐同來的無窮幾句。沒過一會,對方從馬車上拿來一卷聖旨:
“我們是從京城來的欽差,你在醉香樓待過,想來應該認識字吧,你看看這是不是聖旨。”
青樓那種地方能學到很多東西,就算是普通的丫鬟,也比其它地方的丫鬟更有見識。女子看到在她面前展開的聖旨,還未開口,從山上傳來伍天賜的喊聲:
“韋琴姑娘的墳前,有正在燃燒的香燭和供品。”
女子再一次流下眼淚,正著身子朝幾人拜了拜:
“草民正是王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