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很不錯,一些將領已經忍不住,帶著自己的親衛衝進大街,朝南邊跑去。阿領因為是主帥,可能想在這裡指揮一下大軍,沒有他這些手下那麽急躁。
城樓上的人全都看呆了,任何人的腦袋,都想不全計劃中的場景。先進來的一些騎停在內城門的空地上,包括阿領和一些將領。衝進來的步兵沒有等待,和一些騎兵先走。大家去的方向不一樣,但短時間不用分路。很快牽成一條線,直到一陣驚呼聲傳來,將這種和諧打破。
阿領帶來的人總共有一萬一千,三千騎此時已進入城中,另還有大概兩千步兵在城外。已經走了一千幾百騎,這些騎兵並非一個個去的。阿領在想事,沒有注意四周,盧信沒有想事,一直在打量四周和城樓上的情況。
等待的時間雖不長,頗為枯燥。城樓上大概有四五百個士兵,這些士兵有小半在伸長腦袋看著他們。盧信沒發現這些士兵有什麽異常,他發現一個有些人早就發現的問題,一個將領都沒有?
“大帥,上面一個將領都沒有,要不要先派個將領上去?”
阿領一直在想如何留下韓,此時這邊沒有打仗,雖也應該派個將領負責,這些隻算小事,他點點頭,正要指派。從前方的大街上傳來一陣遙遠的驚呼聲:
“不好,有敵軍伏擊。”
這道聲音傳了三遍,才讓內城門的眾將相信,不是他們耳朵有問題,突然出現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太不可思議了。還未有任何反應,從城樓上落下一網大小不一的石頭。
下面的人太過擠密,距離也太近。如冰雹的石頭少有放空,幾乎全砸到人身上。阿領和七八個將領離城門口有些遠,沒有石頭飛來,但有另一樣東西照顧、重弩。
城樓上的十二支重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過來,其實就在上面看稀奇的士兵後面,被他們擋著,連盧信也沒發現。十二支重弩位置不一樣,目標相同,全朝他們方向招呼,第一個死的是個文官。
任何一支軍隊裡都有文官,一個瘦瘦的中年文官,就站在阿領後面。因為韓特意交待,盡可能先乾掉阿領。一支可能射向阿領的重弩,十分精準射中中年文官的頭部,一篷紅白之物當場炸開。
第二個死的是個中年親衛,也在阿領後面不遠。被一支重弩射中右胸,從馬上直飛出去,看樣子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機會。
第三支弩箭終於射中阿領本人,他們得到韓領軍來攻時,都十分急。不少人在想可能韓已經開始攻城了,聰明的都在想如此打好這一戰,很少有人朝中計的方面去想。
阿領正在側身朝大街方向看,一支重弩射中他的右臂,他能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飛離戰馬的一瞬間,他知道中計了。可惜他已無法指揮戰鬥,重重摔在地上。
十二支重弩齊射,只有兩支放空,將八個人射下馬。盧信的反應非常快,重弩射中中年文官時,他出於本能的反應,翻身下馬,連他的戰馬也沒被射中,被他逃過一劫。
“快退,我們中計了。”
第一聲示警,由反應最快的盧信發出。此時他已經翻身上馬,見幾個親衛將阿領抱到戰馬上,沒時間查看對方生死,發出示警後,將阿領接過來,出於本能朝城門方向跑去。
和諧的場面瞬間被打破,城門口的落石,比起以往的伏擊戰更多。因為擔心韓來攻城,這些石頭全是金軍自己準備的,現在用在他們自己身上,一點也不冤。
城樓上突然出現至少兩千人,全部手拿弓箭,分批朝下面的金軍射擊。此時再愛惜戰馬的人,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剩下的兩千匹戰馬,被幾輪射擊死傷不少。
只有重弩的攻擊最慢,第一批全放完後,弓箭手射出四支箭才射出第二批。重弩這些都不重要了,一時間人聲馬鳴,人仰馬翻。城上的夜空仿佛也變得有些泛紅,浸透著一顆顆肉眼可見的血分子。
外面更加火紅,一般這種襲擊,很難讓所有人都進來。這點韓考慮過,所以他這次又重新改良。
四個長得人高馬大的士兵,墊高站在一排投石兵的後面,各自抱著一個頭大的土壇。土壇沒被全部封死,有一條濕潤的布巾掉在外面。旁邊四個同伴點上火折子,一碰到濕布巾就燃燒起來。四人用力一拋,四個著火的土壇,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火紅的弧線,狠狠朝十多米遠的吊橋砸去。
不知是他們的運氣不好,還是下面金兵的運氣太差。下面的金兵站得很擠,從城門口排到吊橋外面的空地。此時城樓上已經發動攻擊,石頭和弓箭並未忘記外面這些金兵。大家亂著一團,瘋狂朝外面逃。四個著火的土壇,全都砸到吊橋上的金兵身上。
一個中年金兵被從天而降的土壇,剛好砸中他的頭頂,瞬間就將他砸暈。他自己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旁邊的戰友看到整個過程。
一個正在燃燒的土壇,砸到他的頭上,“哢嚓”一聲土壇碎開。燃燒著的布巾為之一暗,點差被大量濺射出的火油弄滅,還好只是差點。布巾落到他的左肩上,此時他正在慢慢倒下,還未完全倒地,上半身大半個地方被燃燒起來。
濺出的油很快將下面的橋木打濕,火焰順著他的身體,一直燃燒到橋木上。他的四周很快出現一個火焰真空,一時沒人敢靠近他。
這樣的真空還有三個,四堆火,從人身上燃燒到橋木上。在四個投火壇的士兵旁邊,吳繼蘭腳趾都抓緊了,搶過一個土壇,遞給最近的一個壯年士兵:
“快點,人都跑沒了。”
吳繼蘭不能不急,她很想參預到計劃中。韓本就不是個歧視女性的人,很痛快答應她的請求,讓她在城樓上負責這一項投火任務,並指派四個大力士給她。
四個大力士也急,他們的任務就是投壇放火,將吊橋燒掉。原本只需要將吊橋拉起來就可以了,韓這個腦袋考慮得不是一般的細。他認為人太多,外面很有可能還有人在排隊送死。排隊的人多了,一定有人站在吊橋上,再是大力士也無法將吊橋拉起來。
經過這麽多的戰鬥,韓知道再猛烈的攻擊,也阻止不了人類的求生欲。為了不讓這些求生欲強的敵人逃走,他想出這個釜底抽薪之計。
火油壇早就已經準備好,為了這次能成功,大家在附近的商家大戶中,搜羅了二十幾壇火油。一壇壇的火油砸到二十壇時,吊橋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吳繼蘭臉上升起笑意,正要下令讓大家繼續,幾塊石頭從城內飛出來。她臉色一驚,此時吊橋裡面雖有人,已經不多了。有些人寧可跳進護城河,也不願從火海中過去。她低頭一看,一個手拿一把長槍、背上還綁著一個人的壯年金將,騎著一匹火紅色的戰馬從城門內衝出來。
“不能讓他走了,他背的是阿領。”吳繼蘭急了,這個壯年將領她不認識,阿領她見過。阿領穿的盔甲也和別的將不一樣,就算看不清臉,她也能認出來。
一聽到阿領的名字,在吳繼蘭不遠處負責外面的折健行也開喊:
“快朝騎馬之人射擊。”
騎出來的壯年將領和他的馬,一點未受火海的影響。他一槍打在馬屁股上,同時一緊雙腳。跨下極品戰馬發出一聲嘶叫,比出來時更快,四腳用力一蹬,飛入火海中。
數十支飛箭射入火焰,起碼有十幾支射中後面的阿領。此時的阿領就像是壯年將領的盾牌,他只顧抱緊阿領的雙手,不讓對方落下馬去。至於是死是活,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眼看他們跳進火海,吳繼蘭不喜反急。見戰馬落地時一歪,應該是被地上的油滑到,臉上還未出現笑容,戰馬又在火海中立起。再次一個飛躍,衝出火海。
對方已衝出火海,就算韓在這裡親自指揮也沒辦法了。吳繼蘭顧不得再燒吊橋,跑到一側在指揮內戰的韓旁邊:
“大帥,一個金將將阿領救走了。”
“我已經知道了,”韓一陣苦笑:
“這都是命,上天要是讓他不死,我們也沒辦法,只要大家盡力就行。傳令,讓楊將軍領三千騎出去追擊,看能留住多少人。”
韓發令時,橋上的大火燒得正旺,韓只看了一眼就趕忙移開。他不是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病,一看見下面的火和屍體,他就想起諸葛亮火燒藤甲兵後說的那些話。
城外的大戰,因吊橋被燒毀而停止。盧信一騎衝出百多米才停下。逃出來的大群士兵迅速圍過來。
“盧將軍,大帥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