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草草洗了把臉,來到大廳時,這裡已經聚了八九人。趙丹不知睡沒睡,不但衣服穿得很齊整,連頭上那麽多的首飾也一樣不缺。見韓到來,比無雙還興奮:
“快過來,剛才又有兩處來報,從那些官員府上運了不少東西出來,絕對是銀子,我們現在怎麽辦?”
趙丹的話說完,萬顯的護衛萬勇跑進來:
“公主,大人,台州司馬梁建成家運了三車東西出來,我們已經派人跟去。”
關同幾人也很驚訝,待謝夕韻幾女梳妝打扮好,有五家傳來喜訊。無一例外,都是從家裡運送數量不同的車馬出來,暫時不知運送到哪裡去。
所有人的興奮勁都被提起來,謝夕韻說:
“短短時間有這麽多家,都在這個時候運出來,他們是不是商量好了的?”
不待韓回答,趙丹說:
“一定是商量好的,要不然哪有這麽巧?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韓喝了大口熱茶:“不急,他們運的地方莫過於城內城外,這兩個地方我們都有準備。要是在城內,他們應該不可能商量好,可能會各藏各的。要是在城外,運到碼頭同一條船上去,十有八九有過商量。我們在這裡等,等打聽到他們的運送之地再做決定。”
等雖然很枯燥,沒讓他們等多久,剛有一家來報過,楊奉跑來:
“大人,盧雲的管家盧福財運了四車東西,帶著一些官兵從東門出城了。”
趙丹現在對台州的地理也比較熟悉了,對韓說:
“走的是東門,碼頭在東邊,應該是去碼頭。”
今天的台州城很特別,滿城看不見一個巡街的官兵。還好在睡夢中的人不知道,對城內沒什麽影響。要是被一些偷雞摸狗之徒知道,怕是要出不少治安事件。
沒有巡街的官兵也不清靜,在一條黑沉沉的大街,傳來一陣犬吠聲。沒過多久,一陣車輪輾壓聲傳來。借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一支二十多人的隊伍,護著十一輛馬車走來。這群人只有前方兩個男子才騎著馬,一個不滿二十歲、五官頗為英俊的年青人抱怨說:
“爹爹也真是的,這些東西,多數是我們做生意所得,為何怕他們來檢查?”
並騎的另一個年紀稍大點的男子看了年青人一眼,輕聲說:
“做生意,和誰做生意?我們和穆斯泰做生意賺的銀子,現在也是個麻煩。穆斯泰所犯之事太大,和他做生意賺的銀子也不保險。要是被那些人查到,沒收事小,怕是要惹出一些禍事。”
馬車隊沒走多遠,來到一幢小院門口。年青人下馬敲響大門後,沒過多久大門打開,二十多人將馬車上的箱子搬到院中。
今天的台州東城也很特別,一隊馬車才從城東出去,沒過多久又有一隊人馬來到城門口。這次守城的官兵沒說半個字,打開城門,將這隊更多的馬車隊放出城。一個在城樓上還未睡著的年青士兵,看著遠去的馬車隊,八卦說:
“怪事,今天是怎麽了,這還沒過一會,就有四隊人馬出城?”
“的確有些奇怪,”一個歲數大些的壯年男子接道:
“平時一些商人為了趕時間,雖有半夜出城的,很少有一夜四隊人馬出城。看有兩隊車馬,押運東西的還是些官兵,莫非有什麽緊急的東西要押往京城?”
他們本以為四隊人馬過後,再無人闖關出城。過了一會,又騎來一人。來人對守在城門口的士兵亮出一塊令牌,這塊令牌代表一個人,一個官職不大,卻有能力半夜打開城門的人。
“奉周將軍令,有緊急軍務回市舶司軍營,快快打開城門。”
半夜打開城門,是個很嚴肅的問題。騎來的年青人身穿硬甲軍服,城門口的士兵知道對方是個都頭,有幾人還認識此人,可誰也沒資格打開城門。城樓上傳來一道聲音:
“孟將軍,出了什麽大事,孟將軍這麽晚了要回軍營?”
問話的是個中年男子,和姓孟的壯年男子一樣都是都頭。宋朝的都頭相當於百夫長,在隊伍管一百人。連品級都沒有,絕對不能稱為將軍。當然,喊什麽都無所謂,就是一個普通士兵也有人稱呼將軍的。孟將軍抬頭看了看:
“吳將軍,我市舶司軍中之事不便奉告,莫非將軍不願打開城門?”
吳將軍長歎一聲說:“我也是沒辦法,雍大人有令:現在公主住在城內,為公主安危著想,夜裡不能打開城門。要不吳將軍等明早再出去吧,反正也沒兩個時辰就天亮了。”
孟將軍將手中令牌收入懷中,但沒舍得馬上離去:
“周將軍得到密報,說有穆斯泰的消息,命我連夜出海看看。現在無法出城,我只有回去複命。此事要是被公主知道,我想她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孟將軍這番話說完,才轉過馬頭準備離去。城頭的吳將軍呆了呆,現在台州幾乎沒人不知道穆斯泰之事。穆斯泰的罪太大了,那些外商可以去討要說法,和趙丹韓怒懟,他們不敢。要是以後追究起來,他最輕也是入獄。
“孟將軍且慢,打開城門,放孟將軍離去。”
孟將軍出城後,吳將軍越想越不放心,對身邊一個年青士兵說:
“你在這裡守著,我去向雍大人匯報。”
……
今晚有些人注定夜不能寐,一輛馬車頂著黑色來到州衙。從馬車上下來一人,不用他們去叫門,在門口有幾個守門衙役,幾人給來人見過禮後,將門打開,來人匆匆入府。沒過多久,雍舒府上大廳的燈點亮。
“歐陽大人何事如此急?”雍舒披著衣服走進大廳,在這裡沒等一會的歐陽明急聲說:
“大人,怕是出事了。”
雍舒現在雖不像有些人那樣如驚弓之鳥,就連睡覺都提著心吊著膽。一聽出事,身體為之一抖:
“出了什麽事?”
“今夜有不少人進入驛館,怕是韓在暗中查我們。”歐陽明說完,雍舒身體稍稍一松,略有深意看了眼歐陽明:
“進入驛館,未必就是在查我們。歐陽大人有沒有打聽到,他們派沒派人出來?出來的人都去了哪裡?”
韓等人昨天才來,一來就查抄穆斯泰的產業。第二天大家又要忙事,忙得雍舒幾人沒顧及到有些事,比如派人監視韓等人的動向。還好歐陽明沒忘記,居然暗中在監視他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歐陽明現在顧不得遮遮掩掩:
“白天他們的馬車多次進出驛館,聽下人來報,並未發現有異常。今夜到現在已有十人進入驛館,那些人是什麽時候出去的,我派去的人根本沒看見。晚上出來過一輛馬車,那輛馬車在外面兜了一圈後又回去了。他們行事如此詭異,很有可能在暗中調我們。我打聽過,昨天晚上,謝複候去驛館拜訪過他們。”
“謝複候?”雍舒一句念出:
“這次謝相的女兒也在,謝複候和謝相是堂兄弟,他們來得又晚,去拜訪也正常。今夜有十人進入驛館,的確有些不正常。你那邊有沒有異樣?”
韓猜錯了,這種事哪可能商量好?他們的確有過商量,說得十分含蓄。在今晚各自將家裡的地雷搬出來,免得留在家裡什麽時候炸了。但並沒有想一起存放、運走那些東西。這種事,沒人傻到與人分享。歐陽明搖搖頭:
“沒有,我覺得有些不太保險,今晚之事,會不會有人泄密,被他們知道了?”
雍舒臉色變白好幾分,加上他一共八個官員,大家基本上穿一條褲子。一人下水,全都會被拖下去。
“我就是怕有些人被韓所騙,才說出韓騙柳章他們之事。想來應該不會有人那麽傻,會被他騙去吧?”
雍舒雖這樣說,他自己也沒把握。要是韓找他說,讓他主動將另七人供出來,免除他所有罪責,並保留他那些得來的橫財。保證他會考慮再考慮一番,然後當汙點證人。可惜韓找錯對象了,要是找有些人,他們根本沒必要如此麻煩。
歐陽一時沒有接話,外面一個衙役來報:
“大人,吳佔說有急事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