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城市都有驛館,驛館相當於後世的招待所,安排外來的官員外賓等人居住之地。有錢的地方驛館建得豪華氣派,台州這種繁華的沿海城市,驛館是一座很大的宅院。
一大群剛酒肉飯飽之人,對這個地方還算滿意。這裡的安保工作自有人負責,韓做得有些出來,沒要一個台州的官兵,在四周警戒的全是他們帶來的人。大小十多人在一間大廳坐下,已經等不得的趙丹再次發問:
“你要如何向他們證明?”
一個個憂心看著韓,韓暫時沒回答,對韋正海說:
“去審問吳行江,他要是不配合,就給他施撓癢之刑。以免他又說謊,就算配合也要施刑,沒必要將他們當人看。”
韓這次真火了,他沒想到,穆斯泰臨走也要搞這一手。這事要是不處理好,很容易出大問題。
“穆斯泰既然搞這出戲,他雖走了,一定留有人在這裡負責。其實也很簡單,我們只要將這個負責人揪出來,讓他將穆斯泰的陰謀說出來,就能平息這事。”
“對啊!”趙丹開始完全沒有頭緒,被韓幾句話說得雙眼大亮:
“難怪我總覺得今天這事不尋常,就算穆斯泰留下那些所謂的訴苦信,也不應該有如此多的人參預。這些人仿佛是商量好了的,又齊心反應又快。堵在州府衙門,像是知道我們要去似的。”
“公主這麽一說,奴婢也覺得這事不尋常。”幾個宮女附合道。謝夕韻早就已經想到這事不正常,問韓:
“怎麽才能揪出那個負責人?又如何能讓他說出穆斯泰的陰謀?”
見大家仍有些擔心,韓笑著說:
“你們放心,我要是想解釋這事,一天的時間就能解決。”
“怎樣解決?”一個個等不得了,韓說出讓她們不敢相信的方法:
“太簡單了,就算沒有什麽負責人,我也可以弄個負責人出來。隨便找個有家人在這裡的海商,以他全家人的性命威脅,讓他配合,承認自己是穆斯泰安排在這裡的負責人,目的就是想讓大家將此事鬧大,成為他的棋子。事後給他些好處,比如琉璃的專賣權等等,並保證他一家老小以後的安全。我想這些海外商人,很少有人會拒絕。”
大家驚呆了,這年頭雖有陰謀家,但要和經過後世熏陶的韓相比,還差了點。很有陰謀天賦的趙丹眼睛更亮,一巴掌拍在桌上:
“妙計,就這樣做。只要找的是他們相熟的海外商人,他們一定會相信。”
沒人反對這個計劃,跟在韓身邊,大丫的腦袋也變聰明了:
“今天在場就有不少海外人,只是我們都不熟悉,找個人來問問,看誰最合適。”
“是要將他們的底細問清楚,暫時不要用此計。”韓說:
“先想辦法將那個負責人揪出來,實在不行才用此計。我已安排下去,讓杜大哥他們監視一些人,看他們那裡有沒有結果再說。”
他們並不是從州衙門口直接來這裡的,台州的官員,請他們到酒樓大吃了一餐。中途韓辦了些事,連趙丹幾女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些人不見了。
“你讓他們監視那些人?”趙丹的話問出,關同從外面進來:
“大人,有個叫謝複候的老者,說是謝小姐的親戚,要來請見。”
韓有些好奇,問謝夕韻:
“你在這裡還有親戚?”
謝夕韻白了韓一眼:“我家就是台州的,老家在台州臨海。關將軍,麻煩你請他進來。”
韓明白了,難怪碰到台州那些官員後,謝夕韻不同意和他同坐一輛馬車。暗自搖頭,這年頭就算是未婚關系,也怕人說閑話。沒過多久,進來一個身材有些福態、年過半百的老者。
“謝夕韻見過大伯,”謝夕韻朝老者一禮,老者笑著點點頭,朝趙丹拜下:
“謝複候拜見瑞安公主。”
“謝老不用多禮,”趙丹還算給謝夕韻面子,起身朝謝複候虛扶一把。韓馬上要成為謝家女婿,自然不能無動於衷,朝謝複候一禮:
“韓見過大伯,大伯請坐。”
一番禮完,謝夕韻有些不好意思:
“這次來得匆忙,本想明天去拜訪大伯,大伯怎麽知道我們來?”
謝複候看了韓幾眼,作為親戚,他當然知道韓馬上就成為謝家女婿了。剛才已經見識到韓的表現,頗為滿意:
“今天有人聯系我,說穆斯泰被人迫害,家產被查封,讓我一起去官州討要說法。我在台州開了一間古玩店,和穆斯泰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沒有拒絕。剛才見是你們,不便當場相認。他們說迫害穆斯泰的那些人,莫非和你有有關?”
穆斯泰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沒指名道姓提韓的名字。但這沒什麽影響,很快大家就會知道是韓。一家人韓沒有隱瞞,將他和穆斯泰的恩怨說出來。謝複候呆了好一會才開口:
“我和穆斯泰也算老熟人了,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他私自打造武器盔甲,可能不是要在我大宋用。”
難得有個熟悉穆斯泰的人,謝夕韻問:
“大伯,他準備用在哪裡?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穆斯泰是大食阿尼曼人,聽說還是個王子。他的國家被人佔領後逃到我大宋來,在我大宋二十幾年了。有一次我和他聊,聽他說並未放棄復國的打算。憑他在我大宋這點力量,翻不起什麽浪,應該不可能有那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我估計他打造那些東西,應該是為了復國之用。”
韓恍然大悟,韓也想過,穆斯泰絕對是個聰明人,憑他那點力量,要是在大宋造反之類的,無異於雞蛋碰石頭。謝複候說的應該不會錯了,對方打造武器盔甲,應該是為了復國之用。
“大伯,是誰聯系你今天去官府討要說法的?”
這件事比較關鍵,全都看著謝複候,謝複候說:
“是哈曼特,剛才你和他達成協議的那個中年人。哈曼特雖是波斯人,和穆斯泰是多年好友。穆斯泰出事,他不可能不管。”
“一定就是此人,”趙丹也沒將謝複候當成外人,一句說出:
“他肯定受穆斯泰所托,在這裡負責陷害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去將他抓起來逼問?”
韓搖搖頭,問謝複候:
“大伯,今天在場的那些人,還有誰和穆斯泰的關系很好。”
謝複候想了一會說:“今天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住在台州的商人。台州商人,又以穆斯泰最富有,是台州眾商人的領軍人物。他平時對大家都很不錯,比如誰家銀子周轉不過來,問到他基本上都能借到。所以在台州,和他好的人不少。哈曼特在這裡家大業大,要是他知道穆斯泰犯那些事,他應該不敢參預。”
韓很認可他這個未來大伯的話,哈曼特如果不是穆斯泰的手下,會甘願冒著家破人亡的風險,留在這裡為穆斯泰善後?
“台州的官員和穆斯泰走得近嗎?有沒有和他關系特別好的那種?”
謝複候知道韓在泉州做的事,這種事情太過得罪人。要是別人問,謝複候一定不會說:
“這種事情很正常,穆斯泰是台州首富,交際也非常不錯,就算京城的官員也有不少和他結交。這事可大可小,韓大人還得注意,可能有人會以此彈劾你。台州不少官員,多少都得到過他的好處。至於關系好到什麽程度,我不敢亂說。
雍知州在台州幹了五年,歐陽明在台州乾的時間更長,有七年了。他們和這裡的海商都很熟悉,要是他們願意出力勸說,今天應該不會發生在官衙堵門之事。就算要談,也會選擇在酒樓或者他們的府裡談,人也不可能有這麽多。”
韓和謝夕韻一聽就明白了,趙丹不敢保證她想的對不對,問道:
“你是說他們今天有意讓那些人堵在門口,想讓那些人和我們鬧?”
這種事,謝複候不會說得太過直接,公主的話不好不回:
“這事我也不好說,韓大人在泉州的事,早就已經傳到我台州來。現在韓大人無論在哪裡,恐怕當地官員都不願讓他久待在那裡。”
“這些髒官,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謝夕韻怕趙丹又讓她大伯為難,將話接過來:
“他們想讓那些人和我們鬧,這一鬧我們不可能在這裡待多久,肯定想越早回去越好。這樣就沒時間查他們和穆斯泰之間那些勾當,他們可以在台州高枕無憂了。”
趙丹一臉火氣,一板拍在桌上,對韓說:
“這些狗官如此欺人,我們也不用對他們客氣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查他們,看他們都貪了多少。一旦查到,一個也不要放過。最好像你在泉州查陳源那樣,查它個一兩百萬兩銀子出來。”
趙丹越說越興奮,要是她能再給趙擴查過一兩百萬,對方一高興,說不定會答應她一些事。不待韓回答,她又接道:
“必須查,查不清我們不回去。”
趙丹都這樣說了,現在就算趙擴讓她回去也難,韓揉了揉腦袋,苦笑道:
“我們在這裡的時間不能待長了,要銀子有的是辦法。明天一早,我們去看看穆斯泰的府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