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陣營擊潰了後軍女真部,中央的廝殺也在漸漸進入尾聲。
並州軍不斷縮小戰線,將胡人各部全部包圍在山谷之中。
若單論單兵素質,漢人無法和胡人相提並論。但之所以這麽快就讓胡人潰敗的主要原因就在於士氣和裝備上差距甚大,加上胡人主將紛紛舍棄大隊自己逃亡。而失去了主將的胡人軍隊頓時就處在了極其不利的情況之下,陣型不整,兵士毫無戒備等等,就因為這些原因加到了一起,使得胡人聯軍快速潰敗。
並州軍雖然佔據上風,但想要全殲敵軍,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若不是完顏阿骨打主動衝鋒尋求打臉,恐怕他們一部的兵馬也不至於這麽輕松被消滅。
長途奔殺,數次衝鋒,莫說戰馬,馬上的騎士也都是疲憊至極,尤其是領頭的鐵木真,此刻也使滿頭大汗,雖然一臉殺氣,但也掩飾不了他滿面的疲倦之色。
仔細想想,確實也累。
自打他們從幽州南下,和呂布的並州軍廝殺在一起之後,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的戰鬥,若是別人,恐怕早就累趴下。
可鐵木真本身就是鐵打的漢子,縱然是再苦再累也難以擊倒他。
從山谷之中突圍出來,鐵木真觀察左右的人馬,見其皆是一臉疲憊,跨下戰馬也變得濕的好似剛從水中撈出一般。立刻吩咐道:“眾將士,待我們衝出這一段之後,再行休息。”
士卒拉了足足數十裡的路程,一眼望不到邊。
又行了十余裡,後面的並州狼騎還在追殺,如此情形他們根本不敢有任何停留的打算。士卒們又累又餓,士氣低落,一個個又是面帶憂慮。
這一次南下,他們各族不單單死傷慘重,而且劫掠而來的大半財物也全部丟給了並州軍。
用損失慘重都不能形容他們現在的情況。
“父汗,我們還是先休息一會吧!兒郎們都很累了,這裡剛好有水源,讓大家都補充一下水源,吃點東西,休息下。”拖雷看著鐵木真,雙眼充血,極其疲倦。
鐵木真在觀察左右之後說道:“還沒有到野狼嶺,在這裡休息,一旦遇到襲擊,我們沒有任何防守的辦法,危險重重,讓大家再堅持片刻,等我們出了這裡,再行休息。”
拖雷不敢多言,但還是小聲的抱怨道:“父汗實在是太小心謹慎了。”
旁側的窩闊台也是輕歎道:“小心也沒壞處,這一次若不是父汗機敏,及時率領族人撤出來,恐怕我蒙古一部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拖雷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讓幾個當戶在四周布防,以防漢人再衝殺而來。
越是前進,隊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黎明之前,天色越來越黑,天空中甚至飄起了蒙蒙細雨。
眼前的山道顯得危險重重,黑洞洞的叢林之中,似乎馬上就要衝出來吃人的猛獸一般。
鐵木真看著眼前的山道,心中疑惑更甚,側耳聽了一陣,心中更加疑惑。
太靜了!
山林之中,不管哪裡都有鳥兒的叫聲,但這裡卻連一個鳥兒的叫聲都沒有,心中頓時警覺起來,朝著左右喝了一聲道:“有埋伏,快退,快退出去!”
話音剛落下,兩邊的山道上面忽然火光衝天,無數舉著火把的並州軍從密林之中衝了出來。
“狗賊,爾等已經陷入我軍的包圍之中,還不下馬受死。”
鐵木真等人聞言一驚,抬眼望去,只見那山中越來越多的並州士卒開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驚人的一致,他們是打算合圍,將自己這些人全部困死在這裡。
“父汗,我們該怎麽辦?”四麵包圍之下,本來已經是人困馬乏之下的蒙古戰士更是萬念俱灰。連翻打擊之下,他們不少人心中已經毫無鬥志,此刻並州軍若是發起衝鋒,一個照面,就會將他們全部殲滅。
“突圍,命令士卒加快速度,趕在他們合圍之前突圍出去。”
鐵木真的話說的雖然輕巧,但他自己也明白,眼下想要突圍出去,恐怕是難於上青天。
自己麾下突圍出來的這數千蒙古精銳,絕大多數都沒了馬匹,單靠步行,又如何能跑得過四條腿的牲畜。
不僅如此,數日來的缺水斷糧讓他們的精力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眼下之所以還能戰鬥,那完全是憋著最後一口氣。
若是現在突圍,鐵木真猜測,最多也就是三成,甚至更少的人能活著回去。
可惜還沒等他們衝出多遠,埋伏在這裡的麴義已經率先發起攻擊。
“放箭!”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叢林之中不斷響起連弩射出的聲音。無數的將士形成了一片可怕的箭網,加上天色黑暗根本瞧不真切。山谷之中的只聽見無數哀嚎之聲。
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渾身一疼便失去了知覺。
望著山谷之中不斷倒下的蒙古士卒,那無數利箭形成了一片象征死亡的區域。
鐵木真周圍有精銳的士卒舉著盾牌為他掩護,這些箭矢盡數被他擋了下來,雖然折損慘重,但他們還是從並州軍的包圍之中衝了出來。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他身後那些沒有衝出來的蒙古士卒可就真的是末日降臨。
麴義一聲令下,自己所訓練的先登死士快速出動,直接衝入山谷之中和蒙古士卒廝殺在一起。山谷後段喊殺聲也漸漸響起,整個山谷頓時成了煉獄修羅場一般,血肉橫飛,屍橫遍野。
一邊是裝備精良,一邊是裝備簡陋;一邊是精疲力盡,一邊是準備多時。這樣的廝殺,在一開始便已經印證了最終的結果。
“父汗你們快走,我去斷後。”拖雷說罷,帶領一隊士卒快速轉身朝著麴義衝殺過去。
鐵木真逃命還來不及,眼下這裡已經成了修羅場,誰進去誰就是死路一條。
縱然他很清楚,拖雷若是返回去,恐怕是九死一生,但為了大業,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算是舍棄一個兒子又如何?
麴義正在瘋狂斬殺蒙古士卒,忽然見一名蒙古頭領朝著自己這邊衝來,當下便大聲喊道:“某乃晉公麾下大將麴義,報上姓名,我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哼,大言不慚,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姓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