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殺氣衝天,街道之上到處都是混亂的兵馬湧動,隨處可見放下武器的西涼士卒和耀武揚威的並州軍士。
衝出重圍的徐榮,回望長安,不禁淚流滿面,身後的將士受到他的影響也都是痛哭流涕。
長安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如今這個希望也徹底破滅,屬於他們的榮光,至此也徹底煙消雲散。
“徐將軍,我們還可以一戰。”看著徐榮悲痛的神色,旁邊的校尉和參將們紛紛自告奮勇的請戰道。
徐榮長歎一聲,無可奈何的說道:“敗了就是敗了,如今諸位將軍全部落在了張遼手中,縱然我們回師又能如何?”
“可是將軍,我們兵力遠勝敵軍,這個時候返回長安,說不定還有機會救出二爺和三爺。”
徐榮淡淡的望著眼前的這些人,沒有任何言語,反倒是整理起了自己的戰甲。
眾將見徐榮絲毫沒有返回的打算,一個個士氣大衰,連話都說不出來。
徐榮歎氣道:“不是我不救援,而是現在我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執行。”
眾人的目光全部定格在了徐榮的身上。
“相國無子,但二爺和三爺卻有子嗣,我們當這個時候擁立董氏的後人,重新豎立起大旗,為他們報仇。腿都在諸位的身上,若是你們想要一同葬生長安城中,我絕不阻攔。若是你們想要保全相國的血脈就隨我一同前來。”
眾軍士心如刀絞,看著眼前的徐榮,本來濃鬱的戰心,也隨之土崩瓦解。
徐榮說得對。
此刻他們縱然返回城中,也難以扭轉敗局。與其這樣白白送死,不如積攢實力等待時機,擁立董相國的後人,重現西涼軍的風采。
“將軍,我們原意跟隨你一起走。”
徐榮看著眼前這些聲勢滔天的士卒,拔出自己的寶劍對天啟示道:“我徐榮深受董氏厚恩無以為報,今當為董氏一族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眾軍士見徐榮如此嚴肅,心中又升起了一絲絲希望之火。
此刻的董卓並不是演義之中眾叛親離,最後死在呂布手中的架勢。正因他在長安臥薪嘗膽,意圖重整旗鼓,這才使得更多的西涼士卒歸心於他。
如今董卓雖然死了,但西涼軍的士卒卻始終歸心於他,縱使是眼下這個局面,他們也矢志不渝,追隨董氏一族。
“去堳塢,那裡有相國囤積下來的部分糧食,我們先取了那裡的糧食,再圖大事。”
董卓曾言,堳塢內的糧草足夠他們用上數年之久,但幾番消耗之後,囤積的糧食已經不足當初的五分之一。但縱使如此,也足夠徐榮他們招兵買馬,恢復實力。
西北之地,缺少糧食,無糧不聚兵。
只要有了這些糧食,徐榮有把握快速招募大軍,再戰長安。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董卓戰死河東永濟城,僅僅一個月時間,張遼率軍蕩平西都長安,等消息傳到並州的時候,滿朝文武,都是大驚失色。
尤其是那些本來心懷不軌的世家大臣,聽聞呂布大勝,他們心中頓時有些不舒服。
呂布,豺狼也。
此人隻可為鷹犬,但絕不能執掌大權,否則就是一個遠勝董卓的更強梟雄。
加上之前呂布在河東河內的所作所為,讓這些世家大臣們對於呂布更是心生忌憚。
大戰開啟之初,所有人都希望呂布能夠戰敗,縱然朝廷顏面有失,但對於他們這些世家來說,卻是坐收漁利。
可惜,呂布勝了,而且是大勝。
戰董卓,敗呂布,打得天下諸侯聞風喪膽,再也不敢與之爭雄。
如此局面之下,這些野心家也失去了限制呂布的可能。
盧植郭嘉等人長出了一口氣,各處戰事結束,壓在他們心頭上的大山也隨之倒下。
夜晚時分,王允的宅邸之內,幾人集聚,眼神之中滿是焦急之色。
“呂布勢大,麾下文武也都只聽從他的調遣,如此形式下去,這大漢豈有我等容身之所。”王允越說越氣,眉眼間滿是憤怒。
董卓在世,好歹還封他司徒的位置,當日呂布閑置他,他便投奔劉協,為他出謀劃策。
袁紹等人敗逃,他又悄悄投奔呂布。
如此反覆無常,呂布也看不起他,故而將他閑置在府。
曾經府內高朋滿座,如今賓客稀疏,王允每當想到呂布對他的點點滴滴,痛恨之意,便從骨髓之中滲透出來。
“子師的意思是?”
“想辦法讓袁本初再行聯兵討伐。”王允咬牙切齒的說道。
旁側的幾個文人則全部用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他。
曹操和董卓全部戰敗,關東諸侯必然心中生畏,袁紹雖然陳兵兗州邊境,但看的出,他的目的只是震懾,而不是出兵。
而豫州的袁術和徐州的劉備全部作壁上觀,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在這種情形下,哪路諸侯會同意會盟?
估計所有人都會為了自保,選擇不管不問。
“如此行事,恐怕極其難成,我看,我們還是稍微低調一點,以免禍及自身。”
“對啊,我可是聽說,呂布馬上就要回來了,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們該消停一點,以免步了衛氏的老路。”
河東一場屠殺,徹底讓這些世家家主們怕了,眼下雖然呂布的權利過大,但也沒有過多的為難他們。
若一定將矛盾激化,他們的小胳膊小腿,又如何是呂布的對手。
眾人為了自保,紛紛忍氣吞聲,不敢多言。
王允看著眼前這些同伴,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是深受呂布所迫害的人,沒想到現在非但沒有站起來反抗,居然還在這裡幫著呂布說話。
如此下去,他們這些人還能收回本來屬於自己的權利嗎?
“既然大家皆無此心,那我也不勉強諸位,隻望諸位不要將消息傳揚出去。”
眾人抱拳紛紛離開,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王允心中滿是淒涼。
屠刀懸頸卻安於現狀,這些人,看來是不能共謀大事,必須早早撇開關系,以免日後出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