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屯兵陳留城外的三日,對於城內的張邈等人也好,對於他自己也好,都能夠有充裕的時間準備。
三天以來,呂布的斥候將陳留周邊的情況打探的是一清二楚。
軍隊調動從哪門那條路最便捷,速度最快,消息什麽時候能夠傳達,呂布都是了然於胸。
如此行事,定然可以減少互相傳遞消息的時間。
只要等第三天傍晚時分,張邈舉火為號,就能發起進攻。
夜漸漸深了,天空中,一輪明月當空,四周朦朦朧朧,似看的真切,卻又有些模糊。
大營校場之內,三萬並州精銳已經集結完畢。
甲兵齊全,矛戈森然。連番大勝,使得這支並州軍,氣勢如虹。
徐晃、典韋。呂布麾下的兩大戰將,此刻策馬立在最前沿,身後的將旗迎風飄揚,威不可擋。
呂布一身甲胄,站在點講台上。
旁側,一面“呂”字帥旗,迎風招展。
望著點將台下的三萬士卒,呂布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氣吞山河的霸氣。
待攻略曹操之後,當返回並州,積攢實力,待天下有變時,率軍東出,一戰定江山。
“離家已久,我知諸位弟兄們思鄉濃鬱,我呂布也是如此。但這些賊子犯我疆域,奪我財貨,殺我百姓,我等身為並州男兒豈能坐視不理。今夜,是我們進攻兗州的最後一戰,呂布在這裡拜請諸位,隨我再戰陳留城,與君共飲爾。”
三萬士卒靜靜的看著呂布,未免走漏風聲,所有人皆以沉默作為最佳的回答。
“出發。”呂布朝著下面揮了揮手,大喝道。
“諾。”徐晃、典韋齊聲應諾一聲,立即調轉馬頭,分別率部出了校場,直接奔向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祝願主公旗開得勝啊!”任峻看著呂布等人的背影,默默的道了一聲。
旁側的賈詡笑著說道:“主公大業已現雛形,小小曹操又豈是主公的對手,我等還是回去早早準備功勞簿,說不定又得有的忙了。”
任峻笑了笑,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色。
正如賈詡所說,呂布如今,就好比一隻準備展翅翱翔的雄鷹,縱然是狂風暴雨,也阻攔不了他騰飛的腳步。
呂布大軍出營之後,直指陳留南門而去。
大軍沒有急著發起攻城,而是靜靜的注視著城郭。
“多久了?”呂布轉頭向徐晃詢問道。
“大約還有半個多時辰。”徐晃回答道。從出城到現在,他們便命人開始計算時間,如今正好是事先約定的時辰。
“好,攻城。”
呂布一聲令下,徐晃抱拳應了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向前一指。
片刻之後,陳留城下,響起了劇烈的擂鼓聲。各部兵馬也快速調動,朝著不同的城門飛奔而去。
“咚咚咚。”震天一般的擂鼓聲,猶如驚雷一般,徹底的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有軍情,有軍情。”城南之上,負責守夜的一個校尉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順勢便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脖子上,一根銀色的小戟插在咽喉之上。
雖然並州軍是突然襲擊,但對於守城的士卒來說,沒有一絲的慌亂。數日的等待,士卒們早就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呂布發起攻城,反倒是一掃士卒昏昏欲睡的感覺,快速搬運各種守城器械。
弓箭手立即彎弓撘箭。
巨大的擂鼓聲,幾乎是整個城池都能聽見。這已經不是夜襲城池了。而是一種挑釁,明面進攻。
刺史府內。
曹操本來已經安心睡下,呂布三日沒有進攻。曹操也是暗自戒備了三天,這三天雖然是昏昏沉沉,但其實他的精神一直比較緊繃。
今夜本來以為沒什麽事情,早早睡下。
不想呂布居然在這個時候發起攻城,叨擾了他的清夢。
“什麽地方傳來的鼓聲?”鼓聲響起的一瞬間,曹操就清醒了過來,雖然有些疲憊,但精神卻還不錯。
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應付這樣的情況,簡直是輕車駕駛。
“回稟主公,鼓聲是從南面傳來的。”有親兵立刻走了進來,報告道。
“城東,城西和城北是什麽情況?”曹操一邊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詢問道。
“城東,城西,城北暫時都沒什麽情況。”親兵回答道。
“下令,城東,城西,城北都戒備。呂布本就是借著夜色偷襲的,雖然未必能佔到便宜,但也是一種優勢。但他沒有,這肯定就是三軍齊發的信號了。這一次,肯定是四面猛攻了。”曹操快速判斷出了局勢,大聲道。
“諾。”親兵應了一聲,立刻退了出去。
曹操穿好衣服,在親兵的服侍下,穿起甲胄,再用冷水清洗了一下臉,精神抖擻的走了出去。
“孟德。”曹操方才出府,夏侯惇疾步而來。
“情況怎樣?”
“呂布全力進攻城南,我打算率部鎮守城南,你坐鎮中軍,速速調動軍隊。”夏侯惇將自己的計劃全盤而出。
曹操點點頭,夏侯惇立即坐上戰馬,帶著一眾親兵頭也不回的朝著城南而去。
思量片刻,曹操對著左右親兵下令道:“命令城內的士卒快速埋鍋造飯,先供應其他三門,確保弟兄們吃飽喝足。另外,通知曹洪、樂進讓他們準備一番,若是他們抵抗不住,我們立馬突圍出去。”
城北,路昭的大營內。
和其他地方不同,這裡酒氣盈天,肉香四溢。
路昭雖然也是將軍,但衝鋒陷陣的能力不能和許褚等將相提並論。曹操發揮他的長處,鎮守城池。
此時此刻,在他的對面,邊章端著酒盞不斷相敬。
論官職,邊章只不過是白身,路昭的官職要比他高了不少。但未曾投軍之前,路昭和邊章也算是熟知。
長夜漫漫,邊章閑來無事,帶著幾個家丁來到路昭這裡,飲酒吃肉,好不快活。戰鼓聲傳出來的時候,路昭已經醉態十足的昏倒在桌案上。
案上放著吃剩下的酒水和肉食。
路昭跪坐在帥位之上,面色冷笑,而在他的旁側,一個中年人立在那裡,神色極其冷硬。
“這廝還真的是愚蠢至極。”看著路昭那失態的模樣,旁側的中年人譏諷道。
“誰能想到一起同生共死的袍澤,最後會成為一柄匕首。”邊章卻也搖著頭道。
一起同生共死的袍澤兄弟,忽然反目,沒有理由的反目。誰都不會有防備的。
“呵呵。”旁側的中年笑了笑。
“不管如何,若是主公今夜破城,我們就今天宰了他。若是明日攻城,我們就明日宰了他。”
“嗯。”邊章點了點頭,表情有些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