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停穩,劉表坐在馬車之內雙眼緊閉,心中依舊是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馬車之外傳來了劉協的聲音。
“皇叔,侄兒在這恭候多時了。”
劉表猛地睜開眼睛,看著簾幕之外,思量了片刻,掀開簾幕鑽了出來。
馬車外面,劉協蔡瑁等人都站在那裡。不知為何,見到他們,劉表頓生古怪的想法。
仿佛這一瞬間,自己才是這荊楚的客人,而劉協才是荊楚的主人。
“老朽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還望大王見諒。”劉表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實際上眼睛卻在到處亂瞟。
這處府邸乃是他給劉協尋找的,他自認裡面的一草一木他都是了如指掌。眼前布置華麗的裝飾,看起來確實華麗。
“皇叔年事已高還要為國操勞,我作為晚輩實在是有些不忍,隻盼自己能夠快快成長起來,到時候幫皇叔多分擔一些責任。”
劉協說起來看似輕松隨意,但在劉表心中聽起來卻是劍拔弩張一般。
劉協初來,劉表便曾經表示讓劉協在荊州安享太平,不要再為什麽國事操勞。時隔數月之後,沒想到劉協居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不假,劉協確實心中有很大野心抱負,今夜確實是一場鴻門宴。
“大王還是好好休息,這些國家大事有我們這些老家夥處理就行,待我們平定天下之後,到時候你們安享富貴就好。”
劉表的一番話,使得兩方的關系頓時有些僵硬。所有人僵持在那裡,讓所有人都顯得有些尷尬。
片刻之後,劉伯溫站出來說道:“是否不早了,菜肴都已經上桌,再不前去,恐怕就要涼了,景升公,您是客,您先請。”
劉表看了一眼劉伯溫,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寒芒。但他沒有直接點破,而是走到劉協身邊抓住他的手腕說道:“客隨主便,大王乃是客,我豈能先入為主,還是一同入內比較好。”
劉協也沒有反對,如同一個木偶般被直接拖入了府宅之內。
酒宴之上,氣氛顯得格外歡快。自打劉協入荊州之後,除了第一次和劉表飲宴之後,他們叔侄確實沒有再坐在一起吃過飯。
今日雖然劉表滿肚子疑惑,但還是硬著頭皮前來。
“皇叔,這壇酒乃是我從司隸一帶帶過來的,本來是皇宮之內的收藏,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心情不錯,願與皇叔共飲。”
劉表雖然不貪杯,但對於好酒也是比較喜愛。雖然他清楚,劉協這就是鬼話連篇。
且不說這酒是不是大內收藏,當初他們主仆來到荊州的時候,倉皇逃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身邊除了印信之外再無一個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就連食物都不多,更不可能帶著一壇酒。
劉表本著看他表演的態度,沒有直接拆穿他的謊言。
這酒單單拆去封泥就能聞到那股濃鬱的香味,確實如劉協所說,是難得一遇的好酒。
“如今河北之地戰亂不斷,我大漢領土全部被賊人所佔,不知有何幸事讓陳留王如此開心。”
“皇叔為國操勞自然不記得了,今日乃是先帝的生辰。”
劉表聞言一拍自己的腦門說道:“是我忘記了,該飲,該飲啊!”說著,劉表將杯中烈酒一飲而下。
“啪啪!”劉協拍了拍巴掌。
兩個下人從內府之內走了出來,手中端著的,正是一盤收拾好的魚生。
隆冬時節,想要弄到一條活魚確實不易,看著眼前收拾好的鮮美魚肉,劉表心中的懷疑也漸漸消散不少。
襄陽人皆知自己喜歡魚生,有不少人都喜歡投其所好。但是這個時候,想要弄到新鮮魚可要花費不少力氣。
“皇叔快嘗嘗,和不和你的口味。”
“大王有心了,老朽就這麽一個愛好,您居然還記得。”
劉協端起酒壇給劉表斟滿酒,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笑著說道:“皇叔說笑了,侄兒寄人籬下,若是不知皇叔的喜好,這也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劉表沒有說話,只是又夾起一塊魚生繼續品嘗起來。
劉協見此,不斷作陪,看著一塊塊的魚生入了劉表的嘴裡,他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濃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整個桌上所有的美味佳肴全部入了眾人肚中,時間也進入下半夜。
幾個時辰,劉表都是處處提防,見這府宅之中確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慢慢方向心中的戒心,說話的時候也稍微輕松了不少。但不知道為何,今天這個魚生吃起來總是感覺有些口渴,連喝幾碗酒之後,仍然覺得口渴難耐。
“賢侄,今天這個魚生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啊,為何我總感覺有些口渴。”
劉協心中咯噔一下,看著劉表,嘴角有些微微顫抖。
但臉上還是極力保持著鎮定搖搖頭說道:“不可能啊,這魚可是今天才打撈上來的,絕對新鮮,就連收拾魚的,也是蔡軍師給我推薦的,絕對是按照皇叔以往的習慣。”
劉表聞言不再懷疑,繼續夾起一塊魚生品嘗起來。
其實劉協隻說了一半,這個魚雖然是蔡瑁找人將他片好,但是加工卻是自己親自動手。
其實今天這個魚生之中,他特意將大量的砒霜兌水之後澆在了上面。放了幾個時辰之後,顏色慢慢恢復正常,但是毒性卻慢慢滲透到了魚肉之中。
劇毒覆蓋之下,莫說是全部吃完,就算隻吃一口,毒性也能夠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不對,不對,不信你嘗嘗!”說著劉表夾起來一塊魚生就準備遞給劉協。
“不用了,我不喜歡吃,皇叔愛吃,還是一個人全部都吃了。”
劉協怎麽可能會去吃這帶著劇毒的食物,但眼下騎虎難下,他若是再沒什麽表示,恐怕真的是說不過去了。
劉協可能是心裡發虛,說起話來自然就沒有底氣。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頓時讓劉表察覺到了不對勁。
本能的將用來乘魚肉的托盤拉到自己身邊,俯身去聞了起來。
砒霜本來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大劑量使用的時候,這個味道就更加濃烈。 劉表雖然不是什麽醫者,但是這裡面有一種奇怪的臭味,豈能逃脫的了他的鼻子。雖然已經用大量的冰塊蓋在上面,但是屋內的溫度極高,冰塊漸漸融化,自然是掩蓋不住。
“這……你在這裡面放了什麽東西,為何是這個氣味。”
劉協也深知恐怕是遮蓋不住,一氣之下,舉起酒杯高聲大喊道:“劉表昏庸,荊楚之人早已離心離德,我等奉天行事,今除殺劉表以儆效尤。”